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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阳今日出师不利。按照他嘱咐的步骤去做,百分之一万不会出问题,可他这台机组偏偏就炸了IGBT。功亏于一溃,努力皆白费,现在的年轻人,脑袋里不知道别了什么东西,不研究IGBT,只知道LGBT,出了问题,潘大拿当然要拿这几个毛手毛脚的徒弟撒气,
“知不知道IGBT有多贵,你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带了你们几个瞎宝贝。”
潘大拿正训斥着队员,忽然听对讲机里说9号机组的轮毂内部被砸得稀巴烂,马上就来了灵感。正是瞌睡给个枕头,他忙指挥队员们往9号机组开进。既然鹿晨调不下去,咱们正好借个IGBT。
余小飞总是尽量将坏掉的元器件修好,甚至可以处理出故障的印刷电路板,但遇上IGBT爆炸这种情况,连他也无奈地说,没有比更换备件更有效的处理方案了。
调试越深入,遇到的骨头越难啃,稀奇古怪的故障多了,各组对备件的需求也多了。圐圙捕龙项目停摆多年,如今的调试队伍又是临时组建,附近再无其他风场,当然也没有备件库提供支援。新申请的备件只能从片区的备件库发出,要走很远的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备件供不上,大拿们也只能干着急。
9号机给所有调试组带来了福音,潘阳第一个受益,他说:“我们上的是同一个战场,要学会互助和分享,不管做人还是做机,都要遵循一个真理,就是不能小气,不小气才能成大器。”他指挥着几个徒弟,把拆好的IGBT抬进面包车里。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时也势也,总要有人牺牲小我成全大你,既然无法调试,那么索性就把9号当成备件机。
潘阳从9号机组拆了IGBT应急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他组的面包车络绎不绝地往9号开。照这个架势,用不了多久,9号就会被掏空,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此拆法,已经瘫痪了的9号怕是要住很长时间的医院。
修比造快,换比修快,有了备件机,当然能换则换。不说别人,就连鹿晨的工具包里也装了几个故障率高的模块、端子排,都是从9号机拆下来的,随拿随用,有备无患。若是包里的备用模块用完,又或者遇到无法预见的设备损坏,鹿晨就派骆凯去现拆。调试遇到的故障越多,李德德学会的冷门儿技术就越多,鹿晨换备件的频率越快,骆凯拆备件的速度也越快。
各组的调试工作有了不错的进展,9号机组的内核由丰满变得骨感。
条件有限,就得有人默默奉献,集体的利益面前,要懂得妥协。集中资源,让希望大阻力小的先发展,要坚信,总会有轮到自己的一天。朱仝说:“装回去可没有拆下来那么简单,小朋友们总是很轻松地把玩具拆卸开,却从不会重新组合起来,等别的组调试完拍屁股走人,咱们再想恢复9号,可要费不少力气,9号机的风险,就是咱们组的风险。”
吕颂组又遇到坏件,派队员到9号去拆,上了机舱才发现此模块已经被拆走,下落不明,吕宋在对讲机的每个频道里询问,得知拆走模块的正是鹿晨。鹿晨知道这个模块非常关键,早早拆了下来。备件机在一号线路上,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备件保证的鹿晨组调试得快,调试工作已接近尾声,而关键模块并未遇到使用的场景,一直藏在在工具包里。留着它也没用,鹿晨答应把备件送给吕颂。
吕颂说:“我这就叫队员去取。”
鹿晨腾空一个工具包,用工作服上衣把模块仔细包好放入包中。他让李德德做好准备,放提升机。
提升机在机舱尾部,就是大风车的后脑勺位置。驱动电机拖了一根长铁链,铁链一端挂一个铁钩,形状和吊装的履带吊吊钩相同。鹿晨打开提升机下面的平台板,露出机舱的下壳体。下壳体和导流罩一样,是一层白色的玻璃钢,光从玻璃钢透进来,看上去像一个大号的灯罩。提升机的吊物孔门安装在下壳体上,需要手动打开。鹿晨抓牢机舱平台的钢梁,谨慎地试探,小心翼翼地站上玻璃钢,下壳体被他踩得嘎吱作响。李德德觉得这有点儿难为师傅,也有点难为机舱下壳体,他们此时都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鹿晨单手将安全绳挂在提升机吊物孔门的把手上,又伸脚用鞋子把小门上的卡子移开。
李德德拉鹿师傅一把,帮他回到机舱平台上来,鹿晨支起防护支架。李德德拉动安全绳,吊物孔门被缓缓打开,气流从下壳体的方形洞口涌入机舱,方洞下面就是戈壁草场,李德德从洞口看下去,一阵阵儿地心慌。
鹿晨让下面的刘师傅把五菱宏光开远一点,又叫李德德合上空气开关,接通提升机电源。李德德把工具包挂入提升机挂钩,按下控制手柄上的按钮,铁链源源不断地送出,工具包随吊钩降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提升机运行了一会儿,对讲机里喊停。李德德松开按钮,再往下看时,一个带着小黄帽的小人儿从远处跑过来,麻溜地将包取走,还不忘冲着机舱敬个礼挥挥手。
清晨入圐圙,归来踏星河,夜静鼾声远,明月照风车。鏖战了两周,鹿晨组的机器大都已转得突溜溜,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等,让机组隐藏的问题自己暴露出来。鹿晨带着组员巡线,偶尔也会到别的组去看看。李德德发现,几个大拿中,鹿晨之技术虽略高一筹,但调得快其实也并没什么特殊捷径,无非就是认真加上拼命。
7号机组奇怪得很,每天报的故障都各不相同,鹿晨和余小飞会诊,判断是通讯出了问题。这天,7号又出了问题,依然是个不同以往的新故障。这个新故障可以被复位掉,所以余、鹿二位大拿判断是DP总线受到了干扰。总线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屏蔽层,乱报故障的原因,可能是屏蔽层的某一段出现了破损。但破损位置在哪儿,只能一段一段地找。李德德像个猴子一样爬上爬下,把整个通讯回路抠出来捋了一遍。
确认每个通讯节点的屏蔽层都被重新包覆、都已完好接地后,奇怪的故障仍不时出现。
李德德坐在三层平台一边休息一边挠头,想不出故障的缘由。他学起了师傅的样子,也摘下安全帽扔到一旁。头灯的光把一个扇形区域照亮。李德德仔细端详,那塔筒法兰下,竟然藏着一个毛茸茸的黑团,定睛细看,那黑物像个耗子。耗子上风机真是稀奇,李德德赶紧站起来,用头灯将那黑物锁定,走近看时,黑物不是老鼠,而是一只死掉的猫头鹰,猫头鹰全身僵硬,干得像块木头,只有头上的两束眉毛,还飘逸地高高扬起。
李德德仔细数了数猫头鹰的眉毛,数了几遍才终于数清。李德德叹了口气,自己爬上爬下多少趟,居然从未注意到过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他搞不清这鸟怎么会飞进这里,是误打误撞?还是出于好奇?也可能它是觉得风机里能遮风挡雨,打算筑巢安家定居此地?
当然,猫头鹰擅长筑巢还是挖洞,李德德也不确定。这自以为是的家伙虎头虎脑地闯进塔筒时,就注定要被永远地囚禁在这里。李德德小心翼翼地把猫头鹰装进工具包单独的格子中,避免它扬起的眉毛被坚硬的铜和铁挤得破碎支离。
因为抵挡不住冬天的寒冷,一些鸟会贸然飞进塔筒,可是,它们既然拥有翅膀,就应该选择飞向南方。或许只有候鸟才掌握飞去南方的技巧,但不管此鸟算不算是候鸟,它肯定是只傻鸟。
下得风机来,李德德在正前面的坡上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这里风景还不错,能望见远处明晃晃泛着光的黄河。他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挖了一个小坑,把那鸟稳稳地放了进去。和那鸟做了简单的告别后,李德德用沙土将墓穴回填,又捡了几块大石头堆放在小土包上,砌出一个棱角分明的边缘。
回到风机里,按下复位键,故障立刻消失不见,李德德将风机切换至待机状态,按下启动按钮,让风机转一会儿。他需要继续观察机组的运行情况,看看是否能恢复正常,但并不抱什么希望。
李德德叼了一颗草杆儿,躺在猫头鹰冢旁边的大石板上,看风机慢慢启动。傍晚的阳光绕过塔筒,敷在脸上,那温暖让人觉得舒服,但久了,也会觉得发烫。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叶片有力地划过空气,风机平稳运行,顺利并网。
7号机组的奇怪故障没有再报出,可能是李德德的偏方派上了用场。接下来要处理的都是些小问题,平稳运行的机组越来越多,难解的故障越来越少,一号线调试工作接近尾声,李德德想,调试结束后,说不定能到黄河边上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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