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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杯把李德德放到六六超市门口,又载着其他人去了风场。
李德德站在超市门口等小巴车,小巴车准时从车站开出,但司机师傅对乘客数量不太满意,继续停在超市门口等。李德德挑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透过车窗瞥见远处的巨大的雷达天线阵面,因为这里离边境线不远,所以有部队在这里驻扎。一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到口岸上去看一看,李德德就希望能快点调试结束,早些回来。
太阳的位置升高了一截,陆陆续续上来的乘客用方言互相打着招呼,车厢里除了李德德,似乎都是熟人。
上路即旅行,工作出差也算是,到陌生的地方可以见到不一样的事和不同的人。去圐圙捕龙要中转两次,先到海流图坐小巴车到临河,再从临河坐小巴车去堡镇。圐圙捕龙是堡镇下面的一个村,离堡镇不到30公里。在这些规模很小的行政区之间往来,客运小巴车是最为便捷的出行方式,它们几乎能到达所有有路没路的地方。
因为手续的问题,秦电能源圐圙捕龙风电项目在吊装完成后迟迟无法上电,风场的调试工作一再搁置,圐圙捕龙风场因此成了公司里无人不晓的烂尾项目。几经周折,上电手续终于获批,秦电能源集团第一时间通知了元力创能。公司高度重视,责成工程管理部迅速调集人马,马不停蹄地开展动态调试工作。每年的第三季度都是项目集中建设和调试的忙碌期,这个节骨眼上,调动任何一个人都不容易,更别说调走项目上的主力,项目经理首先一百个不愿意。所以,像李德德这样还没过实习期的新员工被各项目填入借调名单,上报至片区,他们被派往圐圙捕龙,成为调试的主力军。
一出车站,李德德就被涌上来的一簇人流团团围住,密集的人群裹挟着腥臊的热浪让他感到惶恐不安。人群重复着一句话“小伙子,要不要住店?便宜,要不要住店?”李德德只想快点摆脱他们,加快脚步往前。人群中的声音发生了一些改变,有几个小声问他要不要按摩保健,一只手甚至探上肩膀开始揉捏。李德德一边突围一边好奇,这些人如何能一下子看出自己的颈椎问题,我的天。
举着手写招牌的人群仍然紧紧围绕在李德德周围,使他无法抽身。李德德不知所措,慌乱中,他看到正前方驶来两辆面包车,面包车正正停在路边的苍蝇馆子门口,车上下来十多人说笑着往那馆子里走,其中几人竟然穿着元力创能的蓝色工作服,格外醒目。李德德赶紧从背包中掏出自己的工作服举向空中,不断挥舞,他冲着面包车高喊,“元力创能!”
面包车上下来的队伍停住,循着声音看过来,发现一个高举元力创能工作服的小年轻正被黑旅店的营销人员簇拥。骆凯认出是李德德,告诉了旁边的项目经理郑文鲍。郑文鲍将手一摆,队伍开始往李德德的方向移动。正在围攻李德德的人群见他有援兵到来,立刻放弃了纠缠,瞬间又堆到另一个提着行李的旅客身边。
李德德第一次感受到元力与自己同在,感受到了公司大家庭带来的温暖。
一行人进了苍蝇馆子,郑文鲍说这里的割锅面做得很有特色,一定让大家尝尝,算是给大家接风。
面馆里没有其他顾客,它和镇上所有的苍蝇馆子都差不多,如果非要说特色,就是镇店的神仙很有特色,供奉台上摆了四尊塑像,一个关公,一个财神,一个观音、一个招财猫。
李德德知道人生中的运气很重要,但只有努力才能不用求佛拜庙,他盯着那个忧伤的老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惨淡不堪。
骆凯招呼李德德坐在靠门的一桌,他是李德德的校友,也是同一批被录用的新员工。骆凯小声给李德德介绍项目上的情况:“手机响个不停的就是项目经理郑文鲍,和郑文鲍坐在同一桌的是三个调试大拿,吕颂、鹿晨和潘阳,旁边桌一脸严肃的那个是余小飞,他是片区的技术总监。”这名号李德德早有耳闻,入职时发了不少培训教材,电控技术和风机概论的主编人员一栏中,余小飞三个字赫然在列。
从各项目赶来支援的同事陆续到齐,郑文鲍带大家到项目部稍作休息。项目部在紧靠主街的汽车旅馆,老司机们管这里叫车马大店。郑文鲍租下了顶层的所有房间,分配给每个调试人员。
旅店是个三层建筑,有个可以并排停放八九辆半挂车的宽敞后院。建筑从外观到内饰都保留了建国初期的风格,一层是一个闲置的宴会厅,桌子都脸贴脸地叠放起来,落满了灰尘;二楼、三楼是客房,有两人间和三人间。骆凯和李德德分配到一个两人间。客房里的吊灯、窗户、床、沙发都是70年代的样式,呈现出一种超写实的复古风,李德德只在纯手工字幕的老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物件。
李德德坐在70年代的弹簧床上,感觉很穿越,连床头上的灰尘都像是来自40年前。屋子里有点暗,骆凯拨动墙上的开关,一个吊在房顶中央的白织灯泡亮起,它微弱的淡黄色光芒并不足以把整个房间照亮。白织灯泡旁,还悬着一架装有两个灯管的日光灯,和上中学时教室里用的一模一样。李德德记得,日光灯经常一闪一闪的无法启动,个子高的同学就会自告奋勇站上课桌,徒手去旋转日光灯的启辉器,启辉器瞬间产生的高电压击穿灯管内的惰性气体,让灯管内壁上的荧光涂层产生光明。骆凯在墙上摸索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日光灯的开关,他猜想这架日光灯可能只是一个装饰,谁会在同样的位置安装两个照明设施?
只休息了一会儿,郑文鲍便召集大家开会,他介绍了风场的大概情况,明确了注意事项,将人员分组,并为各组配备了调试工具,他说:“每组分配一条线路,工作任务就是完成整条线路的调试并进入试运行,调试过程中有需要更换的备件和特殊问题大家做好调试记录,每组选一个人专门负责本组的备件申请。还有,每晚由片区技术总监余工组织一个小时的学习,内容就是调试手册、故障解释和电气图纸。”
电气图纸上简单的直线和圆圈没有任何美感,但对于工程师来说这就是风机的X光片。虽然复杂,不过跟着大拿们一招半式的慢慢学,由浅入深,日有长进,用不了多久就应该能融会贯通。
三个大拿分别被指派为各调试组组长,李德德、骆凯和朱仝被分到鹿晨组,朱仝认识很多人,而且什么都懂,看起来不像是新员工,很自然地成了副组长。其他组也都是四人配置,多出来的一个人,跟着余小飞,在各组间支援和指导。
郑文鲍说机组安装质量欠佳,调试可能会辛苦一点,吕颂说没有我调不转的风机,我这组一天一台,两星期收工,月底并网。
潘阳说:“这山上风大,你当心闪了舌头。”
鹿晨不说话,坐在旁边憨憨的笑,脸上挤出两个不对称的酒窝,
不对称,因为这对儿酒窝不是娘胎里生出来的,是娘给生生造出来的。小鹿晨十分淘气,鹿晨娘准备午饭,他就蹲在旁边点柴火棍子玩,不一会儿就把厨房搞得烟雾弥漫。鹿晨娘被呛得没法煮饭,抬手就是一火铲,火铲正正击中鹿晨面门,在脸上戳了个血窟窿。鹿晨娘一看不好,利索地撕开棉袄,揪下一团棉花在火上点着。她瞄准伤口,将棉花团往上一按,呲的一声,塞着棉花的伤口冒出一股青烟。好了伤掉了疤,却把一个肉坑留下。
又是一回,小鹿晨的表哥上树折了枝条编成草帽。小鹿晨也想要,表哥不给造,于是自己赌气上树去折。小鹿晨力量不够,爬到一半脚下滑脱,虽被一簇粗壮的枝干稳稳接住,却也被一根细尖的树枝戳中右颊。小鹿晨忍着疼,慢慢倒退,把树枝从脸上弄走,又捂着伤口跳下树,一路小跑回到家中,血仍不停地从嘴里往外涌。鹿晨娘见这熊孩子脸上的血窟窿,反手一记耳光打得鹿晨眼冒金星。鹿晨娘从棉袄里撕下一团棉花,在火上点着,往那血窟窿上一按,呲的一声,塞着棉花的伤口冒出一道青烟。好了伤掉了疤,又把一个肉坑留下。
小鹿晨慢慢长大,脸上仍然挂着两个酒窝一样的的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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