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阶梯层层上叠,一直铺至看不到边的天际,顾远一步步的攀上,阶梯两边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之前崩溃坍塌的台阶已经看不见了。
顾远越步而上,走过一级级阶梯,挤开白茫的雾气。
一杆月银色的长枪忽的飘至他身旁,他认得那杆枪,半个多月前他曾在这里握住了那杆枪。
“主公,请上前去。”熟悉的声音在顾远脑海中响起。
顾远向上看去,淡淡的雾气被推着向两边散开,白莹色的台阶上悬停着一柄枪,一柄黑色的战枪,它静静的悬停在那里,周围的雾气流经战枪周身都被排开,仿佛有种无形的屏障包裹在战枪周围。
要我去拿那柄枪吗?
顾远缓缓的向着那柄枪走了上去,离的近了一,顾远暗暗的心惊,那柄战枪比他身后飘浮着的银枪还要长上一截,墨色的枪锋向上指天,凝着锋刃的微光,这柄枪只是无声的停在那里,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冲击感,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骑的战场,战士的咆哮战马的嘶鸣都在耳边。
顾远站住了,大口的呼吸,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压迫感,有些忍不住的想退后。
白袍飘渺的身影在顾远身后出现,他手握着月银的长枪,站在了顾远身后“主公,执掌霸王之枪并非易事,但若就此放弃,便再无机会!”那是无比坚定的语气,像是一剂强心针扎进了顾远心里,止住了他心中的退却。
顾远深深的吸气,他伸手向那柄枪探去,手指却在颤抖。
一股无法形容的音浪忽的拔地而起,像是狮虎的咆哮,又像是巨龙的低吟,带起狂风压向了顾远,凝重的威严扑面扫荡过来。
顾远下意识的双手挡在身前,但咆哮裹着劲风,如潮水一般扑打上来,击在身上,顾远感觉自己的精神在被拉扯,像一把刀子在搅动,强烈的痛苦让顾远浑身发颤,直想跪下来。
白袍的身影上前一步,他抖开披风将顾远护在了身后,狂风似乎小了下来,顾远大口的喘息,他狠狠按住太阳穴,那如同刀绞般的疼痛慢慢的消散下来,替代的是一声轻笑,充满着不屑与狂傲,在顾远脑海中回荡。
顾远猛的睁开眼睛,迎面是江笙漫焦急的脸,“你怎么了?出了一身汗,刚才浑身还在发抖。”
摸了摸自己的脸,顾远下意识的按住太阳穴,疼痛已经消失了,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我没事...”
“马上吃饭了,我来叫你。”江笙漫说着却坐在了顾远身边。
顾远坐着也没有动,他感觉到江笙漫有话要说。
“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江笙漫轻轻的说。
“我也不知道...”其实顾远不知道她问的说回华夏还是回现代,不过哪个他也都没有答案。
“不过不回去也不错...”江笙漫小声嘀咕。
“什么?”顾远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江笙漫摇摇头,低脸玩着手指。
顾远扭头看她,阳光撒在她柔软的长发上,波光粼粼的,像是水面。
突然有种冲动,顾远伸出手,他犹豫着轻触着她的长发,江笙漫轻轻的一颤,但却没有抗拒,只是修长白皙的脖颈润红起来。
手轻轻的抚过长发,发丝如水一般从顾远指尖滑过,很舒服。
江笙漫悄悄的移了移,轻轻的靠在顾远身上,两人却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两人的体温都比平时要高,暖暖的,像两只猫。
“那...那个,吃饭啦。”柔柔的声音身后传来,声音很轻,千织水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似乎是不想惊动了他们。
阳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太阳开始西斜,饭也已经吃完了。
“顾君,你知道东瀛的‘春祭’吗?”源久川坐在顾远身边,突然问。
“春祭?”顾远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春祭是东瀛一年很重要的日子,那一天大家都会出来扫墓祭祖,是个大日子。”
顾远不明所以,只能继续听他说。
“这一天大家都会祠堂举行祭祖仪式,大家族尤甚”源久川抬起头来,看着顾远“平家就是东瀛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你...你难道要...”
“顾君,帮我一个忙。”源久川看着顾远说。
“你说,我们是朋友,我一定帮你。”
“还有五日便是春祭,到时候...”源久川顿了顿,说“到时候请顾君留在这里,替我照看织水,可以吗?”
“那你...”顾远似乎明白了源久川在想什么。
源久川轻笑道“我去平家,找左次郎,讨回他欠我的东西!”
“可是你的伤...”顾远看向他的肩膀。
“已经在恢复了,并无大碍。”
“可你...”
“顾君,其实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我是一定要去做的。”他说完看了看千织水的方向“只是觉得对织水有愧,总是离她而去。”
“顾君,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源久川回过头来看着顾远。“就当是为了朋友。”
顾远看着他,过来片刻他说“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说完顿了顿“就当是为了朋友。”
“顾君但说无妨,我定倾力而为。”
“没有那么夸张,是你一定能完成的事。”顾远说。
“你这次去了,要按时回来,能不能做到?”顾远瞟瞟源久川“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帮你这个忙。”
源久川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起来“我答应你。”他向顾远伸出手。
“好,我们说定了。”顾远伸出手与他相握。
两位少年相视一笑,宛若兄弟。
......
高高的墙后,落着一间普通的庭院,东瀛的屋子一般不会建这么高的院墙,这间房子看着像是牢笼。
一名绵甲黑衣的武士几乎是无声的进了这间庭院,他走起路来像是在飘浮。
黑衣武士径直走入后院里,有一个男人无声的盘坐在后院中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把黑鞘的长刀摆在他脚下。
黑衣武士悄无声息的来到那个男人身后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他从袖间抽出一把长直的小刀,手腕发力,小刀离手直直刺向了那坐着男人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