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军中待了八年,有六年之久都在抵抗外敌,虽然我没有身经百战,但也差不了多少,身体以及目力早已做到本能的地步,固然巧云手带有迷惑之感,但只要用心去看,自然能分清楚是真是假。”无泽很是认真的解释着,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看清巧云手的轨迹并不是本能,而是他真的看清了那道轨迹。
这个说法打破了书盏郡主的认知,哪怕是面对一流外家高手,也不可能接下方才那一掌,这跟目力无关,单单是其中蕴含的力量以及速度就不是外家高手能承受的。不过转眼一想她又觉得二哥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试想能坐上六十万南栖军大将军的位置,若没个过人之处那岂不是有些奇怪?这么一想书盏郡主也就释然。
“那你如何卸下其中内劲的呢?”第一个解释书盏勉强能相信几分,可实打实的内劲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搁谁谁也不舒服!
浅笑的脸,被这个问题给问的僵住了。无泽打着哈哈,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摆手称天色渐晚一会用晚膳时再说,随后也不管后面大吼大叫,迈腿狂奔。
朝颜院。
身为这个府邸的主母,战王妃一直在外表现大度得体,甚至主动为战王张罗纳妾之事,可纳了三年却未见一妾入府,这里面的风趣或许只有战王知晓。
此时,战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秋月屋外冷热差距较大,此刻在那张丑陋且粗犷的脸上满是汗水,房间里也散发着若隐若现的臭味儿!
“王爷!您这是这么了?这都走了三刻钟,莫不是王爷心中有事?”战王妃坐在堂中红椅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油腻腻的说道。
战王闻言,停止走动不确定的自语:“本王总觉得那逆子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方才无泽进府的那一切行为,太过镇定,也太过自然,这让战王觉察出一丝不同之处:“还有,这逆子一向不恋美色,可今日怎得就这般孟浪?还亲自找来说以后那个贱婢就是他的人了!这真真是出了奇。”
声音虽低,可此时堂中只有他们二人,所以这自喃自语声被战王妃听在耳中。“王爷怕是多虑了,想必王爷也在疑惑那野种破格做出荒唐行径?这天下男子都是一样,以前那野种不贪恋那是他还没那个本事,如今正是盛旺年岁,一直又待在军中,那自然不同。只是让人意外的是,那个贱婢如此丑陋他竟然都能下口!不过那贱婢脸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后面的一句带着疑惑,战王妃记得,往日拿那贱婢出气时并没有向她脸上抽打,见那伤痕疤浅的紧,应该不是旧伤,可到底如何伤的她就不知了。
战王看了看她,自是不会说那日本王浴火正盛,你这娼妇又来月事,张口闭口的纳妾一事且迟迟没个眉目,本王只好拿个婢子下手,可那婢子性子刚烈无比,硬生生拿着手指在脸上扣个洞来!满脸是血的模样谁还能有那个心情,只能无趣罢手。想到这里,他却咧嘴一笑心道,“本王没玩的婢子到是被那个野种玩了去,真和他那老子一个德行,喜欢吃剩下的!”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可还是拿出王爷的架势道:“你一介王妃,莫要野种来野种去!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你该如何自处?有时间想想身为女子该做何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说完,冷哼一声,心中对纳妾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就连王妃有没有得到诏书上写的什么都忘记问了。
...
晚宴战王没有宴请城中勋族贵胄,就连亲弟弟卞王都没有请。称我儿受苦受难,那些繁文缛礼显得麻烦,只想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无泽笑而不语,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觉得不公,毕竟寄人篱下多年,换做任何一个不是亲生子的父亲估计都会忍受不了。小的时候就将无泽送去军营,这明显不想让世人知道有这么一位的存在,何况还宴请宾客了。
“我儿此次回城,想来南境已然太平,不妨好生的修养几日。”战王兀自端了一杯酒喝着,似无意说道。
无泽心中笑了笑,这套话的水平实在太低,不过还是回道:“父王不知,陛下已经下诏,命我入城后即刻动身进都。按理今夜就要动身前去,可孩儿想偷懒一日,与妹妹还有母妃说说话,毕竟此次进都轻易不可回,这样团圆的机会不多。”
听完,几人脸上神情各有不同。王妃那从骨子里散发的母爱,显得极为真切,双目含泪戚戚哀哀戚戚,若不是无泽深知人设,恐怕真的着了道,见她那般伤心的模样,到是让他想起某个电视剧里说的台词“捧杀”!
书盏郡主则是不同,似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木讷好半晌才道:“哥你怎么没和我说啊,不行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你。”说完起身不待无泽说话就走了出去,双眼似红润。
心中低叹,这个家里,待他真心的估计也只有书盏了。
战王这个戏精表现的情感恰当好处,只见他听完呆愣半晌后,拿起酒盏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最后似有不快弃了杯盏,将壶口直接塞进嘴里咕噜咕噜的罐着,宛如白翁望子,千言万语难以开口,多少惆怅,多少心酸无奈只能一饮为快。
无泽哭笑不得,其实以客观的角度去欣赏战王,觉得这老头还是有些可爱的,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其实。他配合而激动道:“父王母妃,你们无需伤感,今后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会回来看望您二老。有些心里话孩儿早就想说了!父王在我八岁之际就将我送入兵营,这在外人眼里无疑是在说父王心硬如铁,枉为人父。但在孩儿的眼中这是如山般的爱,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的道理何其之大!在孩儿的心理父王就是那萧山,对孩儿的锻炼无以言表,没有父王就没有如今的平南大将军。”
说完,无泽自饮一杯,浑身散发着慷慨之感,说的战王双眼发红似已感性。
只见无泽喝完重重的放下酒盏,扭头对着战王妃道:“母妃,虽然孩儿不是您亲出,但您一直待孩儿如宝如玉,对父王将我送入军营一事一直有所怨言,孩儿一直记在心里,可如今您看孩儿已然成器,您也能明白父王的苦心了,所以这件事就不必搁在心里,将它忘了吧。明日一早孩儿就此离去,小妹书盏就多劳母妃费心了。”语罢又是一杯下肚。
这会战王妃是真的哭了,就不知那眼泪有着几分真假,倚在战王臂膀上浑身抖动,右手拿着丝帕不停的擦拭落在眼帘的泪珠,左手一个劲的敲打战王的胸口,似在怪罪,亦在怜惜无泽的军中生涯,显然入戏已深难以自拔中。
见给二老忽悠的差不多了,连三字经都用上了,无泽也感觉到内腹的涌动有些上头,就作罢。
二日清晨,战王府门前。
两辆双匹马车停放在青石路上,无泽站在门前向几人告别。
看着书盏真心的热框,和战王夫妇的虚心假意,无泽心里有些复杂。亲情这种东西在那个世界给他的感觉是冷漠的,他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弟弟也只有六岁,跟他妈妈一样并不喜欢无泽。至于父亲,没有所谓父爱如山,默默关怀,只有无尽的冷漠,整天拉着个长脸,哪怕是演,他都不屑演一次多么疼爱无泽。
忽视战王战王妃极度夸张的表现,无泽深深的看了书盏郡主一眼,亲昵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道:“哥回来后将你接去古都。”他说的极轻,也只有书盏能听见。
书盏眨了眨眼睛,旋即点点头,双眼弯弯翘,里面尽数雾气。
无泽不再多言,对着战王夫妇弯了弯身,随后领着竹青和军中陪他多年的老军医师徒,还有一众护送的府卫扬长而去。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嘎达嘎达很是清脆。战王看着那辆离去的马车,铜铃般的眼睛眯了眯,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忽然他一拍脑门,暗道自己又被这小子忽悠的忘了问诏书上写了什么!
拍脑门的巴掌声,惊的一众女眷齐齐看来,战王很尴尬。
...
无泽一行人才走没有两日就下起了大雨。这场雨来的异常猛烈,仿佛要将大地贯穿,没日没夜的下,就算偶尔缓慢下来,空中仍然淅淅沥沥的飘洒着细微的雨滴。
领着整支队伍前行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高马大,行走间步步生风,犹如一座小山包。
无泽以往并未见过他,但这一路听他们彼此交谈,也明白这人名叫阿海,姓什么不太清楚,据说是在他入军营后才来王府当差的。
竹青斜靠在他身上,无泽觉得很无聊,便对着阿海招招手。
阿海见此,见牙不见眼的走了过来:“某给殿下请安,殿下有啥吩咐?”他跟随马车的速度,保持与车窗同行的距离。
“不必多礼。本世子也没什么事吩咐,就是有些无趣,想听听当今江湖的趣事儿。”府卫们偶尔交谈,无泽知道这个名叫阿海的汉子,以前是做保送的营生,也就是跑江湖的,找他了解一些江湖事迹,应该没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