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儿?”阿海用那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脑袋,一头打着结的小辫甚是惹人注目。
“殿下,这趣事儿倒是不少,但某不知哪个对您胃口。”
“无碍,随便说说,本世子也就随意听听。”
“那行,容某想想。”阿海闭了闭小眼睛,似乎在回忆。小半晌才道:“若说趣事儿,这些年天山到是发生不少,据说琼巾先生为了他的女儿,被世人骂的不轻,甚至陛下对此也有不满。”
阿海看了看无泽,眼神示意这个趣事儿开端可还行。无泽笑着颔首。阿海接着道:“朱沁对荛白的痴情世人皆知,而荛白,对刀道痴迷一生,无心过问儿女之事,只知满天下的寻找修刀之人,打败了很多武道大家,连穹山深处部落的乌塔也不是他的对手,更有人说,他入了境,将刀修出了气,更是用这恐怖的刀气生生劈开位两岸的罡风,去到了岸的那头,某以为,也是去找修刀之人。不过最近几年他又回来了,听江湖传闻说,有个人用刀比他还厉害,叫什么?叫什么随刀,所以他就回来找随刀,已经有五年之久了。”
“天山?琼巾先生?”
无泽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记得写书时,并没有设定什么天山,和憨货老头啊!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这些跟天山有何关联?”想不通,只能先放在心里,无泽再次询问。
“当然有关联啊,朱沁那么欢喜荛白,看他找随刀如此辛苦,朱沁自然不可能让他独身寻找,所以就动用了整个天山剑修,弄得所有势力人心惶惶,朝廷更是派兵镇压,这才勉强收势,琼巾先生亲自去了上清殿给陛下赔了不是,更是一一前往所惊扰的势力,登门赔罪!所以才被世人骂的狗血淋头。”
无泽点头,这么半天他算是听出了阿海有些矛盾的解释,总结出这前后的所有始末。
天山乃是剑修之地,朱沁痴情与荛白,这在无泽所写的书中有设定过。可这天山琼巾先生,无泽并没设定。根据眼下判断,这琼巾先生,因该是朱沁的师父,或者父亲。为了寻找随刀,朱沁动用整个天山势力,惊扰了江湖与朝廷,从而以管教不严之名,这个琼巾老头就被世人责骂了。
至于随刀...无泽想到这里摸了摸鼻子,有些邪恶的笑了笑,暗道这该死的设定,可坑坏了这个荛白。
“殿下因何而笑,是不是某说的无趣?”阿海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还真不是说故事的料。
“不不不,很有趣,就是听了觉得有趣才会笑。那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趣事儿?”
“别的?”阿海有想了想:“有是有,但这也不算是江湖趣事儿。”
“不妨说说。”
“据说那个行走天下的行伯三年前去了趟皇宫,说是让陛下下旨建立灵庙,不过某不知这灵庙所谓何物。有趣就有趣在,行伯所描绘的真灵,简直不堪入目,比某还丑!”阿海无比嫌弃,貌似他看到过真灵图腾。
“哦?那陛下答应了?”无泽有些意外。他在书中从未提及过佛教道教,所以信仰什么的肯定也没有,如今冒出来个真灵,这让他很意外。
“答没答应某不知,反正青州城是有了个水灵庙,古都城外也有个庙,叫什么来着,某给忘了。可即使建立庙宇也没什么用,百姓大多不识,也无人前去祭拜。”
有人去祭拜那就成了怪事,无泽在心里想着。书中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对于佛教这些代表信仰的宗教他一律没有添进去。至于现如今冒出来的真灵他归于为世界的自主流转,换句话说,那就是这个世界有了自主的思维...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行走的日子枯燥乏味,在雨声的覆盖下,行走的队伍死气沉沉没有任何交谈。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种气氛下渐渐流逝。
固南郡
至三大洲混乱,大古王室征讨天下起就存在于此,郡有八县万余人口,相对其他郡县来说显得有些紧致。从城门掉落的砖片便能看出此地寒酸,街道上杂乱的各式菜叶到处都是,游侠儿满街乱窜,乞讨苦命之人也是到处都是。然而,那些小摊酒楼的人仿佛闻不到空气中隐隐臭味,使劲的站在门口吆喝着,看到有人乞讨便会大声嚷嚷着让其离去。
“你们这些平南的土著就是该死,自家主子不管你们还期望我们县老爷赏你们吃的?我们可不是平南的人!县老爷说了,我们都是大古的子民!只认陛下不认什么战王,你们这些战王的人就赶快滚去平南去,这说来也有八百里路路程,要是慢点就饿死在路上了!”
名叫元记氏的酒楼门口,一位头戴布帽手拿抹布的小厮用脚拱了拱趴在雨水里浑身破败的乞丐说着,他神情傲气撇着嘴斜着眼,看着地上被雨水和秋风冻得发抖的乞丐。
乞丐不语,满脸的胡须和散乱的污发看不清是何模样,或许被雨水打湿的身体太冷,亦或者饿的实在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听见小厮的讥讽他只能一个劲的摇晃着手中的泥瓷破碗,以求诚恳给口吃的就走。
“嘿我说你这人是听不懂话,还是聋了?如今这顾南郡已然不同了,要不是县老爷识得朝廷大官,我们这些人也早就饿死了!指望那个霸着南城不出来的战王救活我们?还不如想着死在哪儿好呢!唉唉唉,你别爬了昂!你再爬小爷今儿就揍你了!”
见乞丐不听自己的言语,反而向着门口爬来,这要是让东家看见了,非得把他腿给打断,想到这里他连忙拿着抹布隔空挥了挥,试图将这浑身散发臭味儿的乞丐赶走,然而被饥饿掏空理智的乞丐并不管这些,还是继续的趴着,只为了一口吃的。
小厮大怒,撩起脚就准备对着乞丐的脑门踢去,然而正当他撩脚的同时,只觉膝盖一凉,然后是麻,接着便是无尽的疼痛,他惨嚎一声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膝盖在地上翻滚起来。
店东家听到惨嚎立马出来查看,见小厮膝盖被什么东西穿了过去,小指大小的洞孔正汩汩的向外流着血,还夹杂着细碎的软骨。见状他脸色一白,慌乱的扶了扶布帽,瞥见门口雨地里带着些许血丝的筷子,连忙搀着小厮进了后院,连大声询问的意思都没有,并且还给了小厮一巴掌让他不要叫喊。
秋季大雨时而下个不停,正是这雨天,元记氏酒楼并没有什么人,所以没有惊来看热闹的吃客。整个大堂十五桌席,只有两人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饭菜,这两人身穿一红一白的长衫,显的格外醒目,相坐距离甚远,看样子并不是好友或者恋侣。
一位坐在南角,她身穿红衣头戴斗笠,消瘦白皙的脸被大大的斗笠隔去大半,红润薄唇咀嚼菜肴时露出满口细白牙齿。从她胸前的隆起能看出应该是个女子,搁在桌上的清歌长剑带着莫名的窒息之感,显然是位剑客,只是那一身红衣显得格外红艳,将她那股子江湖气息冲淡了不少,倒像是个待嫁的姑娘。
另一外坐在东角,青衫白锻五官分明,狭长的眼睛带着些许厌世,眼睛上方却生着一对极其骚包的柳叶眉!远远看去若不是凸起的喉结,旁人还以为他也是位女子!他缓缓的喝了一杯酒,满桌菜肴只动了咸罗卜,放在碟旁的竹筷却少了一只。
他缓缓的站起身,将一盘汤汁玉米端了起来,纤细的身段显得修长,走动的步伐带着均匀的相隔,仿佛每一步都精心测量过的一般,悠然走向门口乞丐。那乞丐漠然听着周遭的动静,不明白先前说话刻薄的年轻人为何突然大喊大叫,犹如曾经在庄上杀猪时一样的动静。然而,他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一股肉香夹杂着香甜的味道直入口鼻,干涩的口中此刻也泛起酸酸的味道,喉咙不由的缓缓滚动。
“莫要吃的太,快否则容易伤及内,腹。”青衫男子将手中碟盘放在地上,很少见的出言提醒。他说的没错,饥饿太久,腹部机能已经有些萎缩,胃部长时间没有供应,早已形成负荷,倘若猛吃,可能会被活活的撑死。
只是那不知多大年岁的乞丐,并没有将那句话听入耳中,只是一个劲的磕着头,表示极度的感谢之意,随后便开始吃了起来,不管瓤子还是米粒一同吞下肚中。
男子见状摇头不语,他已经提醒过了,死活由天定,再多做劝解显然一样无用。撑起带有紫萝花样的油纸伞,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楼,只是那酒菜的银钱好像还没给。
安抚好小厮的店东家,此刻朝着账柜走去,脑中还是猜测这二人是谁打伤了狗蛋儿,可目光一撇见那身穿青衫,腰系很是奇怪的白锻男子竟就这般走了出去,顿时苦着个脸,他银钱还没给呢!
正要出门提醒,却被一件物什砸中脚背,咧嘴痛苦的闷哼一声,低头去看,一锭白花花的银锭子正躺在脚边,他张目去望,只见手拿长剑的红衣女子也走了出去。
“姑娘!两人的酒钱一共七两银子,我得找您零碎。”然而,那走出去的女子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