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被一只大手环住了腰身。
“我们走！”在慕卿卿惊愕的目光中，男人的眼神直直的落向前方，将她拉出了病房。
身后是嘈杂刺耳的谩骂声和叫嚷声，像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斗，让人还没参战就已经筋疲力竭。
走廊拐角处的后楼梯安静至极，刚刚躲在这里抽烟的病人已经三五结对的散去，只剩下一丝丝环绕的青烟，还留着余味和余温。
慕卿卿整个人靠在积了些灰尘的墙壁上，有些无力，“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慕卿卿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苦也有些无奈，“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次都是这样的开场白，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我在灾难临头的时候你总是能这样恰如其分的出现呢？”
“宋颜书先生……”慕卿卿歪着脑袋，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质疑。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跟踪狂吧？”宋颜书摘掉头上的棒球帽，苦笑着调侃起来。
说着，宋颜书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根烟，点燃，袅袅的青白色烟雾缭绕着，丰富了眼前这种清冷的气氛。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慕卿卿，佯装不知情的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慕卿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便毫无预兆的伸手夺过宋颜书夹在指节里面的香烟，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咳咳咳……”慕卿卿猛吸了一口香烟，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宋颜书被慕卿卿的举动吓的微微一怔，随后便上前帮慕卿卿拍背。
“不会抽烟，逞什么能！”宋颜书低沉的嗓音比这迷人的烟气更加迷惑，在拢音的走廊里面，幽幽的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人往无边的悬崖一步步靠近。
慕卿卿摆了摆手，很快便捋顺了自己的呼吸，烟雾从鼻息和呼吸间不断的涌出，在这样一个长相极好的女人身上，多了几分魅惑之气。同样的，看上去也十分孤独。
“你……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差……”宋颜书没有再抽烟了，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慕卿卿。这个女人，果然进了自己的心，不论是清纯还是妩媚，善良亦或是邪恶，总之属于她的每一种样子，宋颜书都无可救药的爱着。
哪怕是那个不爱自己的样子，他都一样为之迷恋，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
片刻，慕卿卿扯了扯嘴角，呼出一口烟气来，“一个朋友生了病，要做换心手术，刚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子，跟我那个朋友的配型刚好吻合。我只是帮她做说客而已，没想到家属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要不要我帮忙……”
“不需要，还有其他选择，不用操心。”宋颜书的话音还未落，慕卿卿就急促的开口打断了宋颜书口中所谓的帮助。
听到慕卿卿这样说，宋颜书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那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难受，憋闷一样的难受。虽然他们现在见面，不至于兵戎相见般针锋相对，但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至少慕卿卿不再愿意跟宋颜书吐露心事。
这都是报应，都是惩罚。
宋颜书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觉得无比讽刺。
安静的后楼梯突然间响起一阵乐声，是宋颜书的手机铃声，他顺势摸进口袋看了一眼屏幕，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些。
慕卿卿掐灭手中只剩下一半的烟蒂，她无心在这里跟宋颜书闲聊，关于配型的事情，她还要继续想办法。
可就在慕卿卿的脚步才迈出走廊门槛的时候，宋颜书的一句话，叫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什么？奶奶病危？”
宋颜书口中的奶奶慕卿卿也见过几次，在那间古香古色的陶泥店里面，慕卿卿毕竟是有过一段愉快回忆的。还记得那个时候，奶奶一脸慈祥的拉着慕卿卿聊天，还说看她的肚子像是怀了双胞胎。
老人家的智慧有时候比科学还令人折服，虽然只有小池活了下来，但正如奶奶所说，慕卿卿当时的确怀了双胞胎。一想到这个，慕卿卿就觉得特别佩服那位老人家。
慕卿卿顿住脚步，急促的转过身走到宋颜书面前，一直到他挂断电话，“奶奶怎么了？她得了什么病啊？”
宋颜书的脸色阴郁的很，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回去过……”
半个钟头之后，慕卿卿和宋颜书一同去了江城的另外一家医院里面，在三楼最里面的病房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慕卿卿的心狠狠一凛，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上一次见面奶奶还精气神十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跟自己说悄悄话，想不到几个月之后，奶奶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倒下了。一脸老态病态，纵横交错的褶皱似乎在控诉着岁月的不公，阳光虚弱无力，似乎连一面单薄的玻璃窗都照射不进来。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宋颜书失了方寸，整个人扑倒了病床前，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
“颜书来了，奶奶没事，就是困了，想多睡会儿。”
话音还未落，老太太的目光便落在了慕卿卿的身上，顿时眸子一亮，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在空中抓挠着，“哎呦，是卿卿吗？卿卿也过来啦？”
“快来，走近些让奶奶看看……”
慕卿卿鼻尖狠狠一酸，也迅速上前，一把握住了奶奶的手。这一摸，倒是让慕卿卿的心更是凉了一大半。
好像触摸过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在摸一只没有一点温度和肉感的骨架子，冰凉凉的手上皮褶堆积在一起，没有一点生机。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大部分都变成了淤痕一般的青紫色，看上去叫人直揪心。
“我在呢，奶奶……”慕卿卿轻声说道，尽量保持着一丝微笑。
说话间，爷爷拄着拐杖从医生办公室签了字，垂头丧气的走进了病房，见到宋颜书来了，老爷子的眼圈一下子红透了大半。
“颜……颜书，你来啦？渴不渴，爷爷给你们倒水喝……”老爷子的声音哽咽，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落寞的背影叫人心疼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