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无慈恋彼云,终于麻雀总归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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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临又在天台发了一个早上的呆,他好像有很多事要去做,又好像没有事做。
这早刘天师也来了,来和张天临商量重立招牌的事,希望能有张天临坐镇,除了报私仇以外,也想有个安享晚年的地方。
张天临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表示,看看再说。
几个大门派恐怕都已经注意到他了,金中木一时间掀起的轩然大波,这会也没几个人敢再提,但张天临却是不着急的,他当年把金中木藏的地方十分苛刻,现在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不知为何,张天临这些天都不能长时间地入定,或许是因为大动情念的缘故。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喝酒去。
张天临仰起头,对天翻了个白眼,便从楼顶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铁鼠,有酒不?”
“呀!道长来了,来来来来……诶?道长,你今天怎么就穿……?”铁鼠的两撇胡须动了动,双目瞪大地看着只穿了一套衬衣的张天临,这还有几天都快春节了,他穿成这样出门不冷吗?
而在那一身衬衣之上的,是张天临扎着的一个白色头巾。
铁鼠赶忙低下了头,看来张天临家里是出事了,他可不嫌自己命长,在这种时候还是最好不要言语刺激他比较好。
……
“什么?!”
“尊主息怒,息怒啊……”侯天山全身颤抖着面对着大殿尽头那个拍案而起的身影,脚步甚至还有些许后退。
“八大怪……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敢叫八大怪!还没等遇见张天临,就只剩五个了?我服,实在是服,呐,扳山猴,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要辅佐我统领天下的?就这还统领天下?回去开你的饭店去吧!”
“尊主息怒,千万息怒,我最近是老糊涂了,方家这次是招惹了……招惹了境外的那群人,阿——尊主您也知道,境外的那群家伙手段太狡猾,方家吃瘪也是……”
“也是理所应当?!”一股劲风蹿过侯天山的身边,几乎要将他夹中绞碎。
“不不不不……尊主息怒,我有一计。”
“讲。”
“虽然方家灭门,但我想,我们可以去联合境外的那些人,联手,有了那群人的助力,想来夺得金中木有如探囊取物,而且我们可以在事成之后,反咬他们一口。”侯天山至今都没说实话,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周身的风渐渐平息下来。
“有理,准了……回来,这件事叫唐卿去做。”
“尊主,为何?”
“你最近给我办烂太多事了,我怕你这件事办不好,你的脑袋会嫌脖子太细。”
“谢尊主……”
……
唐卿住所
“呵……呵呵。”
唐卿听着侯天山说完了一大堆计策,干干地笑了几声,说道:“扳山猴,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长了?”
境外那群家伙,可是真的亡命之徒啊!
这个世界和那处,虽然都属人间道,而那个世界是阳面,真气纯粹,此处乃是阴面,各种妖气混杂,华夏大地阳气极盛还好,但唐卿只去过境外一次,刚落地就差点被满面的恶气熏晕过去。
如果说人修道那是修道士,类似南荣子墨和黄辰那样的动物修道,只要修成人形,也可以称为修道士,而有的一出生便是半人半妖的人形妖兽,或是自堕道行而化为妖,那就是真的妖怪了。
但大部分妖怪的生成必须要极阴或者阴阳杂混的环境,这样的环境在境内相当少,但在境外几乎可以说是随处可见。而且境外的大部分门派并不像境内那样对妖族嫉恶如仇,甚至还会主动招纳并重用妖族。
一旦要去联合境外的人,不可避免地就会收到妖族的援助,这份援助虽然强力,但是大部分妖族都是立场不定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定时的炸弹一样。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同意联合,那岂不就等同于……把大批的妖族引进了境内……
境内的阳气虽然极盛,妖族并不能很好地适应,但一旦他们成群结队地偷渡入境,强盛的妖气就能几乎阻断阳气的散播。
南方的虚佛,西方的罄血,东方的萨满,北方的冰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家伙什。
这等于是引狼入户啊!
唐卿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件事情被侯天山和那位尊主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只想得到金中木,但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一旦境内的阳气被中和殆尽,这里丰厚的物产和资源无疑会成为妖族繁衍的理想圣地。
而妖族……几乎是不可能和凡人和平共处的。
唐卿不语,侯天山倒是丝毫没在意他怎么想,丢下一句:“到了地点会有人接应,明早的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我放这里了,你今晚早点休息。”
言罢,便推门出去了。
唐卿沉默了许久,嘴角的胡渣微动,拿起桌上的机票看了一眼目的地:天竺
天竺?唐卿有些疑惑,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有妖族?
该不会是……虚佛。
古天竺乃是佛门圣地,但今日早已不如以往,正佛虽然还在,但在正佛的千万弟子当众,有近三分之一都是伪善之徒,修成道行过后便以之谋私,甚至胡作非为,自己开设门派,这些拥有佛门正传佛光却误入歧途的修道者,就被称为“虚佛”。
这样的家伙往往比一出生就是妖怪还要可怕。
真的要……让这群人入境么?机票的一角被唐卿攥得有些发皱。
……
“诶对了,哥,局子都给我介绍好了,大年初三,让我去见见那姑娘。”张天台端着盛稀饭的碗,眉飞色舞地对张天临说道。
“哦。”张天临夹了一颗盐水花生到嘴里,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张天台的筷子停了停,看着面色枯黄的哥哥,心里很不是滋味,分明前段时间看他刚刚有了些起色,最近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看什么,吃啊。”张天临头都不抬一下,仰起头把剩下的半碗稀饭灌进了腹中,随后便把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哥……”
张天台站起身,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张天临却径直走进了房间,换上了他那身道袍。
“那个……”
完全不理会张天台,张天临推开了门。
“少喝点酒……”
而这一次张天临没有直接关上门,而是听着他把这句话说完了,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
“再不出来我可回去了啊,冻死了这天。”张天临对着虚空吆喝了一嗓子,下一刻,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在他身前。
“入云龙唐卿,拜见张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