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保得千万众,百年常念入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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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土·真墙|
身为土地神,唐信凌自然是主修与黄辰一样的土行术式,南荣子墨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层淡色的结界笼罩在她周身,而黑气也在逼近南荣子墨周身三寸的地方定住了,但却只是停顿了刹那。
“咳!”
“信凌!”
操纵这股黑气的人实力远高于唐信凌,她的结界被强行冲破,唐信凌一口气被锁住在胸口,一口逆血咳在了地上,周晋赶忙上前扶住她,而转头看向唐卿,却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金中木。
唐卿在犹豫。
以唐卿的实力,虽然不敌这黑气的主人和张天临,但要说把眼前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再抢走金中木,简直易如反掌,夺得金中木再回到弈天阁,尊主一定不会过于责罚他,但这就意味着与张天临为敌……
与三极道人为敌……
别说他唐卿,一百个也经不住张天临翻覆手掌间的力量,那个男人已经超越了修道者的范畴,自己与之为敌实在是太嫌自己命长了,但如果此时当着尊主的面帮助张天临,那就真的是与尊主他老人家撕破脸皮了,宗门,子弟,妻女……
唐卿牙关几乎要被自己咬碎了,指甲陷入了皮肉,眼看着周晋手忙脚乱地一边用术式抵挡黑气,这小子也还有点实力,能短暂地阻挡那种程度的力量,但眼看着也就撑不住了。
妈的
唐卿心中怒骂,自己给自己整了个死局,如果注定不能双全的话……
金中木这等神器若是被尊主得到,以尊主的作风,再加上他的实力,这天下恐怕就不是横尸遍野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我唐卿这一世几十年来一身污秽,至少这一次,让我做一回好人。
给我一点时间,梧桐,我会像张道长那样等你的,对不起,江儿。
心中默念着妻女的名字,唐卿一只手撑地起身,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开了。
“哥!发生什么事了!”
熟睡的张天台被惊醒,猛地推门进来了,却只看见了空荡荡的房间,和平常一样乱糟糟一片。
|三水·蜃楼|
唐卿造出一片蜃像瞒过了张天台,不能随意让非修道者发觉到俗世以外的事物,这是很重要的,否则天下就要大乱了,轻微地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黑气已经分为四股,抓住了南荣子墨三人和金中木,宛如章鱼的触手,南荣子墨的尾巴和额头都炸毛了,奋力挣扎却无法脱开那黑气的束缚。
“呼——”唐卿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喂!姓唐的!我说你果然就是卧底吧!”周晋嘴角出血对着唐卿怒吼到。
“闭嘴。”
唐卿冷冷地回应了他,倏然,唐卿双手一前一后架起十字鞭式,气运丹田,如果是普通的对手,他大可不需要这般起手式,但如果对手是尊主……
|三水·势形|
|拨云见日|
左右手同时用出两种不同的术,远超周晋与唐信凌之和的澎湃功力翻滚,在黑气强的地方轻柔,在黑气弱的地方刚强,顺势而为逆势而随,拘束而洒脱,柔弱而至强,无可入,无不入,这就是唐卿的实力。
仅一息之功,黑气便松散开来,但并未散去,唐卿心里清楚尊主的实力,那恐怕是与张天临不相上下的,却比张天临阴险得多,未作丝毫停顿,镖手前指,牵住一缕黑气,唐卿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作龙爪状,前后双手一牵一吸。而此时黑气也再次厚重地凝聚了起来,冲着原本刚刚被松开的南荣子墨三人和金中木冲去。
就是现在。
|三水·势形|
刚才那一下,仅仅是将黑气击退,这一次唐卿就要在它们到来之前将他们击溃!
又是一道势形,黑气的尖端顿时偏离了几分,伴随着唐卿双手的牵引和吸纳,黑气逐渐被凝聚成篮球大小,而唐卿此时也已经没有丝毫犹豫。
|三水·冰结|
伴随着前面牵引黑气的手一收一翻,整团黑气便瞬间被冻结了。
|拨云见日|
南荣子墨看不见,但唐信凌和周晋却看得无比真切,那团冻结的黑气被唐卿从后至前的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直接击碎成了一地齑粉,随即便消散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唐卿缓缓地落在了地上,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幸好这团黑气的主人——尊主不是亲自在这里,否则就算他将一种功法修炼到极致,也不可能击溃这黑气。
“好强啊!唐先生。”唐信凌忍不住赞叹,身边的周晋却又开始了。
“嘁——有什么的嘛,不就是一团黑灰,想我爹那会儿……”
“你爹又不在这里,你有本事你来!”唐信凌不爽地回怼了他一句。
“周晋兄弟。”看着吵嘴的二人,唐卿突然认真地看着周晋“我有个兄弟以前也喜欢说这句话。”
“谁啊?”周晋撇了撇嘴。
“方青云。”
周晋翻着眼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名字,身边的唐信凌却突然面带憎恶起来,说道:“方青云?林中燕方青云吗?你是他朋友?他现在人呢?我要给我师父报仇!”
“死了。”唐卿轻轻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和他老爹流沙鬼方志忠一起,灰都不剩,是张道长出手的,顺带一提,我们几个就是八大怪,我是入云龙,当然了,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张天临带走了方青云的儿子方千寻,不知那孩子现在在何方。
“你比他们高强到哪去吗?”周晋略带不屑地说道。
“并不”
说着,唐卿走到了南荣子墨身边,轻轻抚平她头顶乍起但还未平复的头发。
“仅仅是不同而已。”
……
弈天阁
黑影背对着窗外的尘嚣,发丝的蓝色光泽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又如同萤火虫一般四处飘荡,黑影虽然模糊,但从身形上看,大概是个男人,男人面对着一面镜子看得入神,但镜子中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刚才张天临的房间。
“子墨?”
男人惊讶的语气中带着丝丝颤抖,他背对着光,光却从他的双眸射出,刚才唐卿之所以能招架得住那股黑气,也是因为男人不自觉地收几分力道。
“子墨!”
男人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周身的蓝光伴随着咆哮而迸发,又平息,再次迸发,如同是心跳一般,男人的双眸近乎眦裂,眼球和眼角的肌肤都渗出了血丝。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落地的窗户,眺望着除夕夜城市的夜景,远方的天空上悬浮着一团巨大的黑气,男人的眼眶微微收敛,却又有几分湿润。
“子墨……”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黑影弯着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男人身边,尊敬地说到:“尊主,三极道人已被剪水凤堂主和惮灵尊者联手摆下的睚眦阵困住,请指示!”
“三极道人啊……张天临,我的运气怎么就是没有你好呢……”
男人对着夜空呢喃着,就像是没听见手下的话,良久,男人叹了口气,嘴角却又扬起了一抹笑容。
“行吧,就当是去见见子墨,传我的话,这次与以往不同,不得杀生,带一组斥候周边警戒,即刻出发。”
“不得杀生……尊主,这和我们以前的宗旨不太对啊?”
“你是在抗尊吗?”
“小的不敢。”
“那就快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