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就这么当场点破?”
阿炳的声音在病房里肆意回荡着。
我点了点头:“当时我一心想着把莎莎的第一人格给弄出来,一时间只想到这个方法,想到了,就试试呗!”
“你个莽夫!还有脸说试试,人命关天,能随便试么?!那是人格分裂,你懂么?精神疾病,你懂么?!”阿炳声音再次抬高了一个八度。
我淡淡地回答:“不懂。”,接着反问道:“难道你懂?”
“小瞧人!小瞧人是吧?”阿炳激动得猛地拍了一下病床,接着在身上各个口袋里翻了起来,一边翻一边嘟囔着:“我证呢?唉我证哪儿去了?”
这时一名长得小巧精致的护士走了进来,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阿炳,厚实的医用口罩也挡不住她语气里的不满:“这位先生,这里是病房,请您保持安静,不要高声喧哗,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的!”
我和阿炳赶忙道歉,小护士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下不为例”,就匆忙离开了。
我对阿炳说:“至于这么激动么?人家不是没事么?再说了,当时这招还是有效果的,莎莎的主人格还是挣脱出来了。”
“你懂个屁!”阿炳压低了嗓子小声骂了一句后,给我做起了科普:“人格分裂症,全称为分裂型人格障碍,是心理疾病的一种。患有人格分裂症的人敏感多疑、易怒自负、嫉妒心强,总是妄自尊大,又极易产生羞愧感和耻辱感。”阿炳顿了顿,接着说道:“人格分裂症的先兆表现是:第一,无法判断自身的对与错;第二,猜疑心突然加重,观念异常偏执;第三,焦虑感增强,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异常担忧,经常伴有偏执性的恐惧心理;第四,社交恐惧,在社交关系中感到孤独和不适,与亲友在一起也会感到不舒服,很少动感情,而且还有知觉或者认知歪曲等古怪的行为;第五,除了一些近亲亲属外,排斥周围的人,没有其他亲密的朋友;第六,异常的身体动作或者出现一些幻觉,自言自语,说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语言;第七,出现一些与其日常行为不一致的奇怪想法或思想,例如认为自己有特异功能、心灵感应等等。从第五条症状出现开始,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精神病了,需要心理干预和药物治疗。懂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完全听不懂。”
阿炳翻了个白眼。
“不过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咋懂的这么多心理学知识的?”
“好吧,看来我真正的身份到了揭幕的时刻了!”阿炳拿腔拿调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证件,封面上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心理咨询执业医师资格证”。我翻开证书,第一页赫然贴着一张胖乎乎油腻腻的年轻人照片,正是阿炳。
我不禁赞叹:“真厉害!”
阿炳得意地晃着脑袋,显得十分享受。
“那你会读心术么?催眠啥的?”我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小Case!”
“那控制别人做一些奇怪的事,事后人家还毫不知情……”
刘西川眉头一皱:“又开始胡说了,你当写小说哪?哪儿有这么神奇的事?我又不是神仙!这再说了,我是心理医生,白衣天使你懂吗?有职业道德和底线的!”
我哂笑道:“别那么认真,开个玩笑而已。”
“但是我们真能引导人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刘西川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我的脸说:“在我们眼里,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那些邪恶的事都是他们想要去做的,有的时候,只是需要有个人去轻轻地推那么一下……”
就在这一刻,看着阿炳的双眼,我感到忽然闪现出一道神光,仿佛能透过我的双眼,贯穿灵魂一般。我的后背感觉到一丝凉意,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仿佛……自己被脱光了摆在他的面前一般。
“你要干嘛?”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警觉地坐直了身子,怒目圆睁,全身肌肉绷紧,进入戒备状态。
“别别别,东哥,还认真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还打算动手了。一伤病员,还是好好地躺着休息吧,别乱动,留神肋条子别又折了。”阿炳的神色瞬间回复了正常,又变成一副人畜无害、略带猥琐的样子,眼里的那一抹神光,也消失不见了。
“条件反射,不好意思,不过你这胆儿也太小了吧?我一瞪眼你就怂了?”
“嘿嘿,东哥,我也是条件反射……”
又开了几句玩笑,我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罗莎莎的事情上来:“阿炳,你说罗莎莎这情况,还有得治么?”
阿炳也收回了笑容,只见他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根据你的描述来看,她的症状应该已经到了第七项,至少第六项了,早就该进行心理干预了。如果你上次不是一个人瞎胡闹,而是带到我这里来的话,你看,三个月了,可能好得也差不多了。”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呀,你又不说!”
“你也没问哪?”阿炳白了我一眼,接着分析:“现在的她,很可能病情已经持续恶化了,两个人格相互纠缠,对精神负担很大,再不及时干预,这么说吧,离彻底疯掉不远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急了,继续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先带来看看,然后我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她现在都不接我电话,根本联系不上了呀?”
“那是你的问题,人来了怎么治,那是我的问题。”刘西川斩钉截铁地回答,语气生硬。态度坚决。
我试探道:“这么拽,那你还是有信心治好的了?说,是不是又打算坑我的钱?”
阿炳故作高深,笑而不语。在我一再追问下,他只是说:“先看看,先看看。”
我一个翻身下了床,开始收拾起了行李。阿炳瞪着眼睛望着我问道:“东哥,你这是干嘛?”
“干嘛?办正事去,出院!”
市审计局地下停车场,下午五点半。
“我说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摔也甩不甩掉呢?”罗莎莎坐在发动的汽车里,双手激动地拍打着方向盘。
而我正驾着车,横在她的车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搞审计的还是搞间谍的?家家找不着人,单位单位见不着人,你躲着我干嘛?”
罗莎莎面露寒光,冷冷地说:“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请你自重,不要让我讨厌你!”
“问题还没解决,我都还没放弃,你却要选择逃避么?”我好言相劝。
罗莎莎面沉似水,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让开,我数到十。”
“一。”“二……”我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小破车里,看着罗莎莎倒数。
“十!”
话音刚落,罗莎莎猛地启动了汽车向后倒去,退后了一米多,差一点儿就撞到了背后的墙,接着猛地一脚油门,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穿来,地上冒起了阵阵白烟。
“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罗莎莎放下了手刹,她的SUV猛地向前一蹿,狠狠地撞在我的车侧面,车窗瞬间碎裂,凹陷的车门抵在了我的身侧。
“我靠,你发什么神经?!”我大声喊道。
SUV再次向后倒车,然后又撞了过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把我的车一点一点地撞开,然后就这样从我眼前开走了……
我目瞪口呆:”这小妮子也太疯狂了吧?难道又犯病了?!”想起阿炳的叮嘱,我不敢怠慢,熟练地驾车调头,追了上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不敢跟得太紧,生怕罗莎莎做出极端的举动,好在我视力非凡,车技高超,就这么远远地跟着她的车,一路慢慢地朝城外开去。
“这不是回家的路呀?她这是要去哪儿?”我隐隐感到有些奇怪。
汽车逐渐离驶了市区,周围亦不复城市里的喧嚣繁华,路上只偶尔有几辆车与我们并行,为了降低被发现的风险,我再次放慢了速度,跟在一辆大货车后面缓慢行驶着。
突然间,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阿炳打来的,我按下了接听按钮,顺便开启了外音喇叭:“喂?阿炳,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那边怎么样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病人来了。”
我说:“碰上点儿小麻烦,现在她开车跑了,我正在跟踪,要不你过来?”
阿炳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能,这种治疗对环境和设备要求相当高,我怎么过去?东哥,你得加把劲儿了。过了八点可就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只要她一停车,我就想办法,就算绑,也给她绑过去!”
“好嘞,我等你消息。记住啊,八点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