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着的人不算多，所以很幸运，没有出现踩踏这类事件。
但是随着怪物的接近，翅膀扇动着的嘈杂声也越加明显，黑云般的怪潮也到了肉眼轻松可见的地步，让所有人得以一窥真容。
“天上，天上！有怪物！”不知道是谁嘶吼了这么一声，尽管刚刚已经被广播提醒了好多遍小心空中，但是仍然有着为数不少的人群忍不住想要看看空中到底有些什么危险。
杨羽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当中，看到下面的人群突然又乱做一团，看到成列成阵的军人举起手中的枪对着空中。
感觉不到有特别强大的存在……
似乎是直面过强大到不该存在的龙王，杨羽现在对所有人身体的感应更深了一个级别，如果用一些比较玄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他能感觉到很多人的生机，或者说活力。
空中的乌云自然不能与普通人的生命力相比，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这些怪物的数量到达了一个量级之后自然也产生了质变。
空中那对人类丝毫不掩饰的恶意被撕开，赤裸裸暴露在杨羽的面前，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这一刻又承受了不该有的重担，深秋之际却冷汗满身。
“上面的那些东西可能有毒！”
本就严阵以待的军人们听到这句话更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瞄向那片近看有些遮天蔽日的黑云，刺耳的“嗡嗡”声没有让他们产生丝毫不耐烦的情绪，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专注。
吼了这么一句之后，杨羽立马关窗又拉上了帘子，彻底封锁了自己的视线，虽然还有些下意识地想要去感知外面的情况，但压力已经小了很多。
“首长！火焰喷射器准备好了！”一队士兵满头大汗地跑来，如其所言，他们的背上全都背着三个圆柱状的罐体，内置了惰性的推动用氮气和助燃液体，手上则是拿着长柄火焰枪。尽管为此特训了许久，但单单是穿上特制的衣装辅助进行奔跑运送罐体也花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好，来的正是时候！”指挥者点了点头，火焰喷射器的到来无疑是一剂强心针，让这支队伍迅速冷静了下来，面对这些怪物时更安心了一些。
“让队伍后撤！”尽管这些火焰兵的队长的官级比不上指挥者，不应下命令，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太多规矩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就用处不多的火焰枪的威力有很多人根本不了解，为了保护自己的队友，他只能暂时谮越了。
尽管额头上的汗还在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但是他们丝毫不敢坐下休息一会，怪物马上就到头顶了，他们正在俯冲！
“轰——”被开到了最大功率的火焰枪瞬间喷出了数十米长的火柱，直接贯穿了头顶的黑云，怪物的尖叫声夹杂在一起，空气中也传来了血肉的焦糊味。
“嘎——！”天空中一只通体漆黑的怪鸟张开嘴，嘴边淡绿色的汁液在漆黑中异常明显。
“射击！”
早就按捺不住的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口喷出火舌，子弹的风暴席卷着怪物们，现代火药武器的杀伤力又一次得到了充足的体现，每时每刻都有着怪物从空中掉下，鲜红的血液混合着被打碎的肢体，把原本安宁的基地涂抹成了地狱的景象。
数十米长的火焰更是封锁着怪群的袭击路线，粘稠的助燃液体被泼洒在怪物身上，火焰巨龙随之舔舐而上，直到这些怪物被烧死良久才不甘地消散。
所幸这些飞行怪的来袭方向并非平民们的营地，不然这些燃料可能还会顺势点燃他们的躲藏地，造成许多无辜的伤亡。
仅仅不过一分钟的封锁而已，天空的怪物数量至少被消灭了三成，也仅仅是过了一分钟，原本聚成团的黑云散开，化作巨大的阴影彻底遮盖了整个基地，连平民那边也被覆盖了大半！阳光从黑影的空隙撒在地上，正好有一束直射向这片血肉磨盘，让军人们略显狰狞的表情和脸上的汗珠映射地异常清晰。
它们也在改变自己的战术！完全不像没有智慧的怪物，更像是被粗略指挥着的杂牌民兵！
“进建筑！找掩体！”在怪物们散开的一瞬间，各个小队的指挥者全都下达了相似的命令，训练让他们明白这种时候还待在外面只会遭到围攻，虽然无法再保护平民，但是只要能赶快清理掉这些袭击基地的怪物，然后再快速清理下去的话……
应该是可以把伤亡减少到最小才是。
部分军人配合着火焰兵们一边后退一面进行着火力覆盖，安装在车上的机枪被临时放弃，地上散落着的弹壳堆在一起，甚至影响到了撤退的步伐。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从他们的背后传来，天空中滴下的淡绿色液体最终还是砸到了一个人的手掌上，让手掌表皮迅速被腐蚀烂掉，不知名的毒素侵入伤口，仅仅是十几秒钟，这名不幸的士兵就栽倒在了地上不再有声息。
“小李！”附近的士兵压低了自己悲痛的声音，撤退的步伐不停，但是却频频回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战死在这里的人，连尸首都无法保存完整，没人能在这种时候还考虑到收尸的事情，那些怪物也不会注意自己袭击的是否是活人，只是会摧毁面前的一切。
感知到战场败退的杨羽没有躲到建筑最里面，而是毅然决然地又掀开了自己面前的窗帘，仅仅靠着一层玻璃的防护观察起战场，观察起那团黑云。
没有理智的怪物不应该会聚集起来攻击他们，他们并非同一种族，这时候却能够不产生内乱而共同来此，有指挥的怪物在背后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那个怪物现在可能还在空中没有下来！
然而越是观察，杨羽的心跳动得越是厉害，缺乏了能量的身体制造出肾上腺素，燃烧着自己为杨羽的观测供能，粗略扫视下来，蜂，雕，鹰，鹏！龙！！
肢体扭曲，未闻未见的怪物共同组成了这片黑潮，数量最多的怪鸟的眼睛都泛着诡异的红光，血液聚集到眼球上，仿佛下一刻眼球便会炸裂开，眼眶里只留下两个洞。
如山般的生命气息每时每刻都在压迫着杨羽，混乱着他的认知，拖累着他的身体。
无法精确搜索！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羽的双手也已经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出暗红而又散发着恼人铁锈味的鲜血。
那个怪物也完全有可能躲藏在远处，以精神为媒介进行沟通，这才让人无法发觉！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
杨羽的精神再一次变得茫然。
该怎么办？
“哥哥，在中间。”
赫卡空灵的声音突破了精神的限制，在现实的世界让杨羽得以听见，再来不及反应，杨羽迅速把自己的感应集中到了目测的黑潮中心位置。
地面上代表着人类的生命力不断地被削减，空中的生命力却依旧庞大，中心位置与它庞位置无甚特殊，杨羽来来回回扫描几遍依然无法确认。
“肉眼所见，能补充认知，感觉只是知觉的特殊体现。”
我所感知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
赫卡轻灵的声音把杨羽的思绪拖拽了回来，放弃对生命体的感知，杨羽单纯地发挥了自己的特殊目力，看向了黑潮——
那中心位置，赫然有着一只相较于旁边怪物也大上许多的鹏鸟！四周甚至有着些龙种陪伴，宛若护卫把它重重包围。
如果不是下面一层的“敢死队”鸟类已经下压到了建筑物旁边，杨羽也完全无法注意到中心的特殊之处。
杀了它！杀掉它！
但是杨羽手边却没有任何通讯仪器能够通知到军队，反而是自己的长刀被下意识带到了身边。
杀了它！不然自己也会死！
心中思绪不断跳动，整个身体都在亢奋，但是杨羽却冷静了下来，眸子里不再有一丝感情。
伸手握住长刀，暗黑色的纹路飞速蔓延了整个刀身，掌心的血液顺着刀把也蔓延而上，勾勒出金红色的丝线，让整把刀变得更加妖邪。
“唳——！”
似乎是有些不安，鹏鸟发出巨声，传遍了整个基地，顿时，所有怪物都疯了一样冲击着下面的建筑物，原本便摇摇欲坠的多扇大门与窗户轰然破碎！
“该结束了……”
杨羽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刀，将刀尖指向鹏鸟，若有所感，鹏鸟也把目光投向了杨羽这面，尖喙微张，下一秒便会发出第二次唳叫！
长刀片片碎裂，化为灰烬消失在了空气中。
鹏鸟的身躯也随着长刀破碎，砸向地面，碎裂的血肉与平常的怪物无疑，和战死的士兵一起，化为这片血肉磨盘的一部分。
伤口崩裂，血液渗出，杨羽再也支撑不住，倚着墙慢慢坐下，阖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