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霄宫,齐川师伯?你刚不是还说,孤本绝不能带出道藏阁的吗?”
守值道人苦笑一声,道:“本来就是如此,但也有例外的,那便是经得掌教真人允许,方可借去短暂数日。”
苏蓁蓁半信半疑,道:“你可别骗我,信不信我这就跑去掌教师伯那里,去问个究竟。”
“师妹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是不是?”
苏蓁蓁想了一下,反正还有三个多月,就道:“好吧,那你告诉我,齐川师伯是什么时候借去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回来?”
“我看看。”守值道人翻了翻手中的登记手册,看了好几页,方道:“找到了,呃……”
苏蓁蓁听他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忙催道:“又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呃,孤本被借去一年多了,至今还未还回来。”
苏蓁蓁闻之色变,大声尖叫道:“什么?”
吓得守值道人手上一抖,差点没将登记手册拿稳。
“你给我记着,我找掌教师伯去。”怒冲冲丢下一句场面话后,苏蓁蓁便摔门而出。
张景云口中快速念叨一声“师兄莫怪。”就也向外追去。
好不容易追上,张景云急道:“师妹,你先别冲动。掌教真人那里可不能随便乱闯。”
哪知苏蓁蓁随意应道:“我知道,我又没真打算去找掌教师伯。”
张景云一怔,道:“你刚才不是说要?”
苏蓁蓁启齿一笑,说道:“我那是故意吓他的,我是准备去浮霄宫,让齐川师伯借给我们看看,他可比其他真人好说话多了。”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苏蓁蓁与张景云便来到了浮霄宫前。
张景云刚想上前叩门,就见苏蓁蓁自顾推门朝内走去,边放声喊道:“齐川师伯,齐川师伯,您在吗?”
很快,就有两个小童跑了出来,看起来约十一二岁模样,其中一人因过于匆忙,出来时手中还持着扫苕,等看清张景云身上的道服,一个小童忙辑礼道:“师兄,师姐,别喊了,真人他不在。”
苏蓁蓁见两小童甚是可爱乖觉,便屈膝笑问道:“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吗,叫什么名字呢?”
一小童应道:“回师姐,我们来了快一年半了,真人给我取名明叮。”说着指向另一个持扫苕小童,继续说道:“这是我师弟,明当。”
“哦,明叮,明当,那你们知道真人去哪里了吗?”
明叮想了一下,道:“不知道,真人前天只是吩咐我们看好浮霄宫,没有说到要去哪里。”
“前天就出去了?师伯会去哪呢?”苏蓁蓁眨了眨眼,又道:“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要替真人看好浮霄宫哦。”
两小童齐声道:“是,师姐。”
目送两人出门后,明叮立即转向明当,斥道:“你这笨蛋,怎么还把扫苕一起拿了出来?”
“我这不是着急嘛,一下子忘记了。”
“真是的,太丢人了。”
明当挠了挠头,忽然说道:“师兄,真人是不是去找掌教真人了?”
明叮想了想,道:“应该不是,真人如果去找掌教的话,一般当日就会回来。”
“哦。那我知道了。真人应该是去吴秋师兄那边了。”
明叮连忙将食指抵在唇前。
“嘘,真人说过,不可说,不可说!”
“哦,对对对。”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明当,吴秋师兄住在哪里?”
小童明当下意识答道:“吴秋师兄,就住在天幕峰东南方的竹……”
还不待明当说完,明叮便急忙伸出两只小手,将他的嘴紧紧捂住。等醒悟过来时,一张盈盈笑脸,已出现在他俩身前。
“现在可以告诉师姐,那个吴秋师兄是谁了吗?”
两个小童齐齐摇头。
明叮口中直念道:“不知道,不知道…”
而明当却是念道:“不可说,不可说…”
苏蓁蓁在两小童头上各点了一下,轻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师伯为什么给你们取这个名字了。”
离开浮霄宫后,苏蓁蓁与张景云再次向东南方向走去。
“师妹,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师兄,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个吴秋是谁吗?”
“听刚才两个小师弟的话意,应当是齐川真人的徒弟。”
“我也这么觉得,但真是这样的话,就很蹊跷了。我记得齐川师伯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收弟子了,如果真是去年收的,按理说,应该会在师伯的落玉峰修行才对,而不是在天幕峰上,还有,还有…”
“师妹,你是想说,还有道藏阁一年半前,被浮霄宫借去的太玄境三卷孤本吧。”
“对,我觉得孤本这事,跟这个吴秋隐隐有些关系。真是越想越蹊跷,师兄,我们走快点吧,我倒要看看,什么弟子会这么神秘?”
说完,苏蓁蓁掏出一张淡黄符箓,贴在身上,顿时如乘风而行,比来时快了数倍。若不是天幕峰不准随意飞行,只怕她早已破空而去了。
张景云正欲追赶,忽地目光微微闪烁。
“师父近两年来,上天幕峰的次数,好像也往年更加频繁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人如星驰电掣般,用不了多久,果真遥遥望见树丛中,有一座由灵竹搭建的庄院,四周嘉树葱笼,更显优雅脱俗。
走近细瞧,越过篱笆墙,两人终于看见,楼架上有一个纯白道服身影,正朝内盘膝而坐,他身旁摆放着一只紫金炉鼎,飘出一缕轻烟。
“这是深海龙涎香的味道,我仔细闻了,应该是上品,没想到修行的地方竟然比我还好。”苏蓁蓁悄声道,神情略显不满。
张景云听完,硬是愣了半天不说话。
苏蓁蓁轻轻拍了一下张景云,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哦,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刚才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是来找太玄境的孤本啊。”
“哦,对。”
这时,竹屋内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人在外面,有什么话怎么不进来讲?”
苏蓁蓁与张景云四目相对,彼此点点头。
张景云轻咳一声,道:“我们师兄妹是苍霞峰的弟子,恰巧路过这里,不知师兄刚好在此清修,打扰了。”
“喔,原来是天玑师叔的弟子,都是同门,不如进来坐坐吧。”
“好。”
苏蓁蓁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一声后,马上将竹门推开。
然而进门一看,先是一怔。
“诶,广重师兄,怎么是你?不是齐川师伯的徒弟吗?”
张景云一看,就见竹屋内的弟子已长身而立,三十岁模样,脸型略微显方,但轮廓分明,乌黑的眼眸里,饱含着一股安稳沉着。
“嗯?蓁蓁,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我就不是我师父的弟子一般。”
张景云虽是首次见到眼前的男子,但听到苏蓁蓁刚才唤他的名字,立即知晓,这名男子正是齐川真人的大弟子,广重师兄。
苏蓁蓁干笑两声,道:“你是,你当然是齐川师伯的弟子了,你不是,还有谁是?”
张景云向前一步,恭敬执礼道:“见过广重师兄。”
广重面露微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不用这般多礼。”
等张景云直起身时,又听他道:“这么年轻就当了天玑师叔的弟子,想来师弟就是张景云吧,来,坐下聊吧。”
“是,师兄。”
随后三人一同入坐,闲聊起来。
可聊没两句,苏蓁蓁便向广重问道:“广重师兄,你不是在落玉峰修行吗?怎么今日会在这碰见你?”
“呵呵,这是因为广重亏得师父厚爱,见我上个月刚突破太极中境,特意准许我,暂时在此修行,巩固好境界。”
“原来是这样。啊,师兄你又突破了啊!”
张景云同样目露钦慕。
以太灵清经修行境界来讲,从太玄境往后就是一道分水岭,能修至太真境的,无一不是卓越之才,而能修至太极境的,则在任何宗门内,都称得上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是以,两人都向广重道贺一番。
在广重谦让共勉几句后,苏蓁蓁又回归话题。
“师兄,我听闻,齐川师伯近年来又收了一名弟子,名叫,叫…”说到这里,苏蓁蓁佯装回忆,一边留意着广重的神情,见他眉毛一扬,立即继续说道:“哦,叫做吴秋,听说也在这里,怎么没见到人呢?”
谁知广重听完哈哈大笑,道:“蓁蓁,你果然消息灵通,不错,师父去年年初,的确又收了一名弟子,不过那位师弟平日里,也都是在落玉峰上修行,并无在此。”
苏蓁蓁仍不死心,又再问道:“我还听说道藏阁里,太灵清经的孤本罕有外借,怎么齐川师伯一借就是一年多?害得我想看都没机会。”
“诶,做弟子的,哪能对自己师父事事打听,不过想来若真是师父借的,那自当是师父他道行更长,心有所悟,才会想着记载下来,这对宗门来讲,可算得是件功德之举。你就别埋怨了,还是回去问问天玑师叔,有他老人家的指点,你还担心不如孤本吗?”
广重应答的密不透风,苏蓁蓁与张景云两人暗中对视一眼,只是想了想,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开始聊往别处,一边找机会继续旁敲侧击,只是谈了半响,两人仍是对那吴秋一无所知。
好在提起修行时,广重也不吝指教,为两人讲解了许多,关于自己修行时的心会体得,最终使得两人都深感此行不虚,还收获颇丰。
最后在道别时,苏蓁蓁不禁暗自想到。
“莫非,这里真的没有那个吴秋?”
张景云也抱着同样的疑惑起身向广重辞别,然而这时,他忽然望见了广重身后的架柜,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