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则阳饿得有点两眼发黑,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犹豫是否想要迎上去,门却已然开了,吕岫沨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出来吃饭。”吕岫沨向她招招手,则阳乖乖地随她坐到院内的石桌旁。
吕岫沨放下食盒,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
则阳思来想去,承认当时冲动对白染鱼下狠手,确实触了底线。
但是——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白染鱼啊?”则阳嘟嘟囔囔,“他是个花花公子,身上不知背了多少风流债,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我没有。”吕岫沨摇头道,“你呀,没有证据瞎想些什么。”
“小姐,这种事哪里是讲什么证据,反正我就是直觉你俩有猫腻。”则阳不服气地道。
吕岫沨说服不了她,干脆一手掐住则阳肉嘟嘟的脸,另一只手打开食盒,一股熟悉的香味及时地吸引了则阳的注意力:“喏,白公子给你单独做的蜜渍梅烧小排。”
则阳瞬间两眼放光,二话不说端起碗筷,呼噜呼噜吃上了。
焦糖色的梅和排骨甜咸交融,最适合她这无锡人的口味!小排肉嫩骨酥,蜜梅鲜甜可口,这也就罢了,整道菜还沁出一股异香,配上白饭,能吃三碗!
“这额外的香味是?”把饭菜舔得一干二净的则阳,拍着滚圆的肚子问道。
“桃花酿。”吕岫沨答道。
则阳恍然大悟,原本这道菜做的时候会加入黄酒调味,白染鱼只是改了这么一步,便让整道菜呈现出更诱人的风味。
“好吧,我承认他做菜比我厉害。”则阳不甘心道,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吕岫沨的眼光和味觉,可是在没有亲自尝过之前,总是难以把那个轻浮的家伙和厨子联系起来。
吕岫沨看她神色稍动,又道:“我没告诉白公子你是无锡人,是他这段日子观察下来,发现你是无锡人,才做的这道菜。”
“算他有心。”则阳哼道。
“不只是有心,”吕岫沨一字一句道,“眼下他是唯一能救八珍阁的人。”
“小姐如此信任他,还说不是喜欢?”则阳嘟起嘴反驳。
吕岫沨一指头戳中则阳的眉心:“我也信任文鸿,信任游先生,难道我都得一一喜欢他们么?我说白公子唯一,是因为他的菜不用什么罕见的食材,也没有什么花架子,扎扎实实做家常最是难得,而这正是我们开八珍阁的初衷啊。”
则阳愣住了,是了,这才是她们开酒楼的起点——让所有的异乡人都能回忆起故乡的美味,宾至如归。
要知道,故乡的美味从来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豪门盛宴。
她不知不觉淡忘了根本,是她小看了白染鱼,也小看了吕岫沨。
“小姐,对不起。”则阳低头喃喃道。
吕岫沨托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你我多年姐妹,本该坦诚以待,我却一直闷头自己苦恼,什么也不告诉你,我也有错。”
“小姐——”则阳扑进吕岫沨的怀里,“我没有投靠平王,你要信我啊。”
“嗯,我信你,所以你也要信我呀。”吕岫沨抱着则阳,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则阳狠狠点头,呜呜大哭。
吕岫沨哄着则阳,双目却不由地往上看,看向白染鱼那间屋子的窗子,只见窗格紧闭,烛火摇曳,映出两个相拥的人影。
她柳眉一皱,聊就聊吧,怎么还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