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习习,银月清辉遍洒江面,白染鱼和吕岫沨坐在屋顶上临风欲飞。
二人之间放着朱红的食盒,食盒里摆着缠枝莲纹的碟子,青白釉的茶杯和茶壶,碟子上垒着新鲜出炉的茯苓糕。
白染鱼斟好茶,那股令吕岫沨念念不忘的清甜香气,便随之袅袅升腾,比之前更加馥郁。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掏出一些茶叶摊在手中,吕岫沨一瞧,咦了一声。
“这是我多方寻觅得来的南洋金雀花蜜桃茶,和当世那些名茶很不一样吧?”白染鱼得意洋洋地笑,“平时我喜欢放一些在香囊里。”
吕岫沨恍然大悟,原来他常喝这种茶,又喜欢随身携带,所以那股清香常伴左右。
“你若喜欢,分你一些。”白染鱼大方地把香囊塞到吕岫沨手里,吕岫沨道了谢,仔细收下。
吕岫沨嗅了嗅香囊道:“说它是茶,却似酒让人沉醉,说它像酒,又不躁人心,刚好。”
白染鱼一愣,这句话原也是他想说的。
都说苦茶配糕点,方才压得住糕点的甜腻,可白染鱼配的蜜桃茶口感不苦反而清甜可口,兼有四溢茶香,茯苓糕甜度很低,软糯香滑,两相搭配恰恰好。
吃一口茯苓糕,坚果馅在软糕中碎裂,迸发出两种风味迥异的口感,令人应接不暇;喝一口蜜桃茶,四肢百骸暖洋洋甜滋滋,坚果香与茶香互相碰撞,尤其是桃仁和蜜桃茶一遇上,便融合得天衣无缝。
吕岫沨呼出一口回味无穷的热气,叹道:“桃仁和蜜桃茶,怎能如此配?”
她歪头看向白染鱼,这样的手艺,这样的巧思,竟出自一个纨绔之手。
白染鱼嘴角微扬,从莼菜羹到茯苓糕,吕岫沨总能看出他的心思花在何处,不像其他女子,只知胡吃海塞,好吃好吃说个不停,其实压根不知好在哪里,也不懂他为何这样做。
他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这个冷酷无情,据说还有病的女人这么懂自己?
吕岫沨不知他心里这么多七弯八绕,只顾着吃糕喝茶赏月,美食令她忘我,浑然不察嘴角沾上了茯苓糕。
鬼使神差的,白染鱼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唇角,轻轻抹掉了茯苓糕的残渣。
痒痒的,麻麻的,还有一点干燥的暖,在春天乍暖还寒的月夜,竟让吕岫沨觉得有点舒服……
她双眸微睁,樱唇微张,怎么回事,七情被封的她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忽然间,熟悉的眼前一暗,熟悉的桃香伴随白染鱼靠过来的身影而盈满鼻尖,不好,这个小白脸是要故技重施!
吕岫沨想也不想,一掌闪电拍出,正中白染鱼的胸口,霎时,白染鱼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闭,脚下一滑,堪堪就要摔下楼,吕岫沨慌忙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把他拉了回来,两个人正好抱了个满怀。
没练过武的人,真是太不经打了,吕岫沨看着已经被自己一掌拍晕的白染鱼,心里感慨着,丝毫不觉当下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小姐,你在屋顶干嘛呀?”
楼下传来则阳关切的问话,唬得吕岫沨哎呀一声,拖着白染鱼溜下房顶,一边埋怨他腿太长不好携带,一边心里琢磨,他这伤不会耽误八珍阁重开吧?
可惜,茯苓糕还没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