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拨弦,调试好弦音后,然后慢慢的琴声便放了开来。
或许是托尔卡一心想弄过大的场面,这样的宴会请来的人显得有些多了,也会过于喧嚣了。这样的喧嚣是对于琴声来说的,细微的南风,柔弱的春雨。
“这位是这道炖肉的主厨,让他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道菜。”阿帕苏介绍到,膀大腰粗身着白色厨师服的主厨。
主厨正得意地介绍着这道主菜。阿帕苏给的报酬很丰厚,对他也很尊重,他才愿意从渤海城来到这个小地方。这道炖菜更是他的得意之作,他也相信这些乡巴佬,那个威严的老人或许除外,肯定没有吃过这样细腻的美食。
弦音突变,少女手指连扫。特地安排在白煌身旁以保证他能听清楚的主厨大声地、得意地、还有些聒噪地介绍着这道菜的巧妙和难度,以至于想仔细琢磨琴音的白煌没听到究竟是如何进入到副歌的高潮。
“呵呵,真的是不错呢。”
突然间,坐在白煌身边一直不曾主动说过什么的丽塔赞叹道。赞叹无非为奉承,或无非为满意,但丽塔脸上的太过于淡然的表情以至于谁都不会认为这是虚伪的奉承而非真心的赞赏,真正的赞叹。何况又是出自一位颇具有魅力的女性,没有人会不为之欣喜。主厨欢喜地凑了过去,并不谦虚地炫耀着自己的厨艺什么。
白煌坐在最中的餐桌上,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本来王都的低调贵族就不太擅长这种类型。只是随着主厨的说话声在他耳中变得愈发聒噪,这种不适很快就被一种厌烦给取而代之。本来主厨会上前来介绍自己所作的主食,这在宴会再正常不过。只是白煌开始觉得那趾高气昂的主厨似乎想错了什么,甚至把这不错的菜色给毁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在称赞你?”
说实话这不过是一道菜而已,就算镇子上没有这种水平的美食,丽塔也会做来吃。再说无口腹之欲,与无丝竹之雅,是两个概念。
主厨忽然一直聒噪不停的嘴止住了,或许他并不聒噪,只是有些得意罢了。他吃惊地看着白煌,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宴会为何举办,不过只是个厨师而已,其实。所以也更不知道白煌是怎么样的身份,只是看得出来后者是一位重要的宾客而已。
骤然间,台上专心演奏的少女轻挑余弦,几个尾音散去,她才发现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弹得不错,唱的也不错。”白煌站起来说道。
阿帕苏叹息了一阵,眼见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的主厨还站在这,不喜地说:“饭都吃完了,还不下去?站在这干嘛?”待主厨灰溜溜地退下去后,他才对白煌说道,“倒是我安排不周,打扰了殿下地雅兴。”
“雅兴说不上,我只是好奇,你们家的厨师一直都这德性吗?”白煌坐了下来。
“他不算是我们家的厨师,只不过是我回来时路过渤海城,托人找的一个听说厨艺还算不错的厨师罢了。”阿帕苏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望没影响到殿下的心情。不如我让那姑娘再给殿下弹上一首?”
“何必多劳。”
“这可是为殿下准备的宴会。”阿帕苏轻摇着酒杯,“所以都如殿下所愿。”
“是吗,那就算了。”白煌看向自己的酒杯,里边盛着的是深韵的红酒,比麦酒看上去要高雅许多。
那位姑娘抱着琴下去,看着那开心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专门弹奏的乐手。白煌小声与丽塔交待了一句两句,此时下一批歌女上了台。歌舞起,纯粹是欣赏,倒也称得上好听,却没有先前那种心动的感觉。
“殿下,我想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宴会还在继续,等大部分人都来混了个眼熟后,阿帕苏的主动请缨让白煌大抵上想到,大概要来向自己开始表示表示了。
佣兵协会的分会长图索,冒险者大厅的分会长帕尔,都是四级战士。这两人的身份,就算不说,他也猜得到。腰粗一圈腿大两圈,脸上竟是横肉,大大咧咧的行事,算是很明显的。
“呵呵,没想到我竟然能同时和冒险者跟佣兵的负责人一起吃饭,真是荣幸。”
才笑容满满自我介绍的两人顿时满是尴尬,他们长得很没脑子但不是真的没脑子。虽然白煌这句话只是调侃,但冒险者和佣兵的不合是几乎天然的,他们之所以和睦相处的原因几人心知肚明。被这样说起来,两人的笑容都有些躲避。
阿帕苏却是很平静,对这一点他绝不会也绝不能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仅仅只是继续介绍接下来几位人物。
东阳商会的会长,有过一面之缘的索帕斯·阿尔卡蒂斯。这人长得一脸鹰钩鼻,高颧骨,看着就阴险精明,没怎么打过交道却也忍不住心生防备。白煌看向默默坐在一旁的正主托尔卡,心里很清楚这其实这个老人才是真正重要的那个人。
此时,托尔卡正好却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来。
“我是魔法师协会会长,托尔卡·阿尔卡蒂斯。殿下以后请多多见教。”老人说道,眼中的满是戏谑的笑意。你很难去形容这种笑,它肯定是不带有好意的,但是你却也很难从中读到多少恶意。
大魔导镇虽然以大魔导为名,但事实上其实是压根就没几个魔法师的。魔法师又不像冒险者或者佣兵,就算只会些庄稼把戏也可以加入,如果说还因此专门弄个协会,只能说是老人仅仅想满足私人的权力欲而已,一手遮天。
“呵呵,幸会幸会。”
白煌想着,说着。心中却是不得不越来越对不起因卡塔,他根本就不想和这么个家族作对。老镇长清楚得比他多,却没明白最根本的问题。若非是公国好得有些压制,阿尔卡蒂斯家可以瞬间把大魔导镇给据为己有。几乎所有重要的人物,他估摸着都在这宴会上见得着一面。
除此之外,还有矿场的工头,意外的是一个柔弱的女性;织坊的坊主,典型的乡下中年女性,油腻的手得握了白煌有小半分钟;银行的经理,带着半边眼镜的肥胖中年人男性。
如果他想对付阿尔卡蒂斯家,那么这些人就不会再和自己,和因卡塔手下控制着的其他产业有任何的合作。和后果自然显而易见,甚至不需要主动对付自己,自己就会土崩瓦解。
“殿下不给介绍一下,与您一同前来的这位小姐。”
白煌正思考着这些恼人地问题,被阿帕苏这么一问,偏过头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丽塔,在我这打工的,算吧?”
丽塔点了点头。
阿帕苏私下吩咐了一句,等托尔卡点头后,忽然间还在台上表演的歌女都被赶了下去,另外一批乐队上了来。
舞会的时间。
白煌还在苦思着,忽然发现这些宾客一个个都在向自己告别,留下了自己地址后离去。他还纳闷着,忽然看见阿帕苏正邀请丽塔是否愿意共舞一曲。
白煌幸好还不算蠢,明白了过来。宴会跳舞虽然稀疏寻常,但这些大魔导镇的人却是不习惯甚至是不会。本来在宴会举行完如果大部分人离去是很不礼貌的,不过在这如果是舞会的时间,那么宴会就立刻变成了阿尔卡蒂斯家的私人宴会了。
阿尔卡蒂斯家的‘少女’们立刻迎了上来,他们大多是对阿尔卡蒂斯家要和白煌进行的交易是不感兴趣的。或者他们天真的认为,白煌没有选择,所以为何不试试能不能把这位王都的落魄贵公子收为私有。
“殿下?”丽塔的声音打断了白煌的思绪,她竟是向白煌征求可否的意见。
白煌想到,这位女仆去和库姆斯私会的时候直接无视了自己,但此时面对阿帕苏的邀请却是询问自己,真不知道是尊敬自己还是不放在眼里。
阿帕苏的眼神有些阴翳。
“这可是阿帕苏大少爷的邀请。”
丽塔轻笑,接过了阿帕苏伸出的手。她身型修长,可能在高大的库姆斯面前会有些矮小,但如果与阿帕苏共舞,却是格外的出彩。
舞会这种东西,本来就只有男士去邀请女士的。但如果女士暗示了你,男士却也得主动地上前邀请。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繁琐的东西。不过从来只有他去主动邀请落单的,想敷衍了事的人外,从来也没有人来暗示过他。
白煌忍不住苦恼,从来没有,包括目前。眼前的这些花枝招展的阿尔卡蒂斯家的小姐们,狼一样地盯着自己,哪还算叫暗示。求助似地看向一边,芙蕾坐在一边托着腮玩味地看着自己。
随后她点了点头,白煌才赶紧地‘挤’开眼前的人群,走上前邀请道。
这时,还留下来入赘了的其他男性才上前牵过自己的妻子,跳上一支舞曲。
“知道我怎么想的吗?”白煌忽然说道。
“洗耳恭听。”
“就像闹剧一样。”
“哈哈,谁说不是呢。”芙蕾忍不住轻笑着说,“可是闹剧还要继续。”
白煌牵着芙蕾的手,发现并没有太细腻光滑,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握着却挺舒服的。
她的舞姿不算特别的熟练,但少女的身段却是比起其他小姐要显得随性许多,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