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白煌殿下究竟是如何回答你的。”
时间是几天后的夜晚,领主那高调奢华的马车正好从家门前路过,彩灯斑驳透过窗户照到库姆斯阴愁的脸上。
“殿下。。。”因卡塔的拖长了音调,“这个局终究是太艰难了,如果早上十几年的情况,殿下怕是可以做出选择。只是现在,他大可不必。”
“没有希望了吗,是吗?”库姆斯听出了究竟的现状。
老人其实并没有多老,至少比庄园里的那一位还要年轻许多。但是成年累月的辛劳和压迫,让他各方面都衰老得太快了。
“我累了,真的很累了。那些数字、那些报表越来越不想看了。我现在其实心地里特别希望殿下选择那边,殿下顾及我的人情,他是这样子的人。呵,估计也会给我一点好的,我就可以轻松了。呵呵。”老人靠在背椅上,一字一顿地说,久劳而满是褶皱的手慢慢抚摸着还算柔顺的粗制皮革手套。
库姆斯静默。从他记事起,父亲就一直是镇长。没有人能顶走他的职位,他也不会让给那边的人。就这么弱不禁风地抵抗着,像是顶着数倍数十倍于自己重物的蚂蚁,艰难地。当艰难的也成为习惯是,他总以为父亲会一直的坚持下去,直到死亡直到被压倒然后自己去面临一个无法想象但想象许久的,抗拒的局面。
或许是白煌的出现,局面一下子被打破。父亲感觉了到迫在眉睫的,高涨的鼓动。非黑即白的,生死之间的,他忽然才如走马灯似的回顾了自己的负隅顽抗,然后被之中的压力给摧毁。
“但是若殿下,我说如果,真的拒绝了那边。”因卡塔的手忽然变得绷紧,他看起来很老了,但他并不衰老。干燥的、褶皱的、丑陋的手一旦绷紧,就如鹰爪般,狠狠钳住了扶手,青的筋红的血,“我会帮助殿下,走到最后。最后。”
一个人或许能被摧毁,但他一定无法被打败。
。。。
河水悠悠,夜色沉沉。
灌溉大魔导镇的主河道远没有它的一条支流来的贵气,来的尊雅。一条分支,从小镇前岔开,环绕10里长提,穿入了阿尔卡蒂斯庄园之中。竹林高节,花园俏丽,小桥跨河而过,半入院景如画。
便是白煌都不得不承认,这尽管没有王都里那样精心布置的华美,却有着他无法匹敌的大气。王都寸土寸金,这儿却可以坐拥自然。远入群山,近看城扉,一局一景彼此相得益彰,自然本就是最好的局景。
外景粗抹,内景细雕。
涂有标有王室特别图纹的马车驶入阿尔卡蒂斯的山庄。尽管王室没落也与一般贵族区别不大显得没那么传说之后,这些带有王室特色的东西已经不怎么少见了。但一个活着的王室,对于更加了解这些原委的阿尔卡蒂斯诸人来说依旧是好奇的。
几日前见过的阿帕苏,当然这次穿上了华丽的、耀眼的礼服,亲自前来迎接。好大的面子,但却不是那位至今还没见过的家主托尔卡。白煌没有作声,带着丽塔起身随他进了屋。同行的唯二护卫,卡洛茨威格也同样有人指引前行,当然去往的不是主席而是次席。护卫能参加宴会,这也能算一种尊重,但似乎没有必要。
“在下是阿帕苏·阿尔卡蒂斯,欢迎白煌殿下来到阿尔卡蒂斯庄园。”
无论是鸿门宴还是别的什么,白煌稍微地舒缓了一下因为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紧的眼睛,随他进了屋里去。
宾客不只是白煌而已,但作为名义上这次宴会的主角,阿帕苏并没有继续等候其他的客人,而是直接与白煌一道进了去。似乎在回应白煌的疑惑,阿帕苏笑着微点了下头。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谁都清楚,宴会的目的不过是阿尔卡蒂斯与领主殿下的一次重要的商讨而已。
阿帕苏带领两人到了座位上后,自己便先行离开。作为阿尔卡蒂斯的下一任当家的,他该做的事情并不只是一个牌面而已。当然他并没有就这样离开,安排之间自然有合理之处,年轻的千金小姐芙蕾·阿尔卡蒂斯迎了上来。
宴会上到场的客人还有着不少,但却几乎都不相识。就算白煌见过的,甚至如阿帕苏这样,也就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而芙蕾,却是与白煌私下有过接触的,她无疑是让白煌能快速融入这儿的最佳选择。
“白煌殿下,又见面了。”芙蕾大大方方地施礼说道,这次她并非穿的是像上次那样轻松的学院裙装,而是正式的宫服长裙。繁美的帽子压在她打理好的,栗黄色的头发上,蕾丝绕着白皙的手指上。白煌曾司空见惯的打扮,但这却是少了太多少女的灵动。
“呵呵,这不是你们一直期盼的吗?”白煌说道。
轻轻的笑声,白煌恼怒地看了自己地女仆一眼。后者清楚事实上,白煌在这段时间里等待得是多么的焦急。
“这位是?”芙蕾顺着笑声望去,看到了一直安静得跟在白煌身后的丽塔。
“丽塔,姑且是我的女仆,算工资的那种。”白煌解释,之所以要这么解释,实在是贵族或者是富人比平民更加了解那些不堪,“你们人多势众,我总得带个人不至于单刀赴会。”
芙蕾本想再瞧瞧丽塔,但白煌这句话却不是不痛不痒的闲话。以势压人,鸿门宴本就是这种情况。虽然这个宴会本意绝不会是去胁迫白煌,但是双方差距太大,总会让人觉得形单影只的白煌是可怜的弱者。
时间渐晚,夜幕将至。
“诸位,晚上好。”
老人声音并不大,但却极具有穿透力。霎时间宴会上的所有交谈声仿佛拍在岸边的海浪,渐渐的消散。一双双眼睛看了过去,聚集在了站在二楼的托尔卡·阿尔卡蒂斯身上。这位老人穿着淡金色的长袍,胸前佩戴着一枚蓝色深韵的宝石,就如白煌曾在王都中见腻的那般奢华的模样。托尔卡并没有说话,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直到他的正前方白煌抬起了头,那双慵懒的眼睛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很高兴,诸位可以来到我阿尔卡蒂斯家来参加这一次宴会,老夫托尔卡·阿尔卡蒂斯承蒙诸位的厚爱。”托尔卡不急不慢地说,身为主人的从容,“今天是为庆祝吾儿阿帕苏从王都学成归来,相信他能比老夫带领阿尔卡蒂斯家发展得更好,也与诸位一同走向更好的未来。”
阿帕苏从阴影中站了出来,此时的他换上了一身烫金边的纯白色套服,紫色的深邃花边领巾上绣着阿尔卡蒂斯家的家徽。年近四十,他已经足够成熟也足够稳重。站在托尔卡身边,已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发言致谢,满堂鼓掌。
托尔卡很满意自己儿子的表现,他继续说道:“不瞒诸位,大魔导镇的领主白煌殿下,也来参加了这次宴会。”
此时的托尔卡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众人视线跟随他的步伐,然后落在了白煌的身上。少许的错愕以及漫长的沉默。
大魔导镇来了一个年轻的领主,他们当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实在因为白煌几乎没有去和各级交流过,这些富商富农甚至是一些要员都全然没有感觉到这件事的真实感。直到这时,有一位陌生年轻的贵公子便坐在他们旁边,他们才知道这片土地有了一位属于他真正的主人。
早就有不少人猜测,甚至是间接的询问过。他们大多了解阿尔卡蒂斯与大魔导镇镇子因卡塔的关系,自然也猜得到领主殿下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他们当然也发现,那镇长此时并不在这里。
而与白煌坐在一桌的,则更加是知道内幕的。而此时则是玩味的看着白煌,也更加好奇究竟白煌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老夫为各位准备了道在王都中也是特别受欢迎的主菜,请各位好好享受。”托尔卡最后一句话罢,自己坐到了长桌的主位。
侍者适时地从一旁走了上来,黑白套服的男侍者显得肃穆庄严,让宾客们感到一种被尊敬的满足感。而主桌这,同样是黑白,却是穿着蕾丝短裙以及修身的花边上衣的女仆,喷涌而出的香艳。这是王都新进来的打扮,更加能凸显女仆那种特殊的魅力。
女仆为白煌端上主菜,朝着自己青涩一笑。尽管远没有丽塔那种独特的魅力,却是白煌许久没见过第二个、第三个以上的美女。他并非好色奢靡的人,但突兀见到这么多与大魔导镇上那些乡村野妇好上太多的美丽女孩,一种莫名的伤感由心而发。
有意无意看了丽塔一眼,后者含唇轻笑,不知是笑此时他内心的想法还是笑先前取巧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