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间稍微地倒退,白煌又一次心情澎拜之下不得已撕开一张睡眠卷轴醒来的第二天,一边甩着还有些懵的脑袋,一边琢磨着昨晚草率的决定,走下楼来。然后被客厅里的掀开盖布巨大笼子吓了一跳,蜷缩在笼子里的精灵族少女也被吓得愈发颤抖。
“早上好啊,白煌殿下。”丽塔鬼魅般地在他旁边走了出来。
“额,早上好。。。”白煌暗暗地松了一下气。随后纳闷地说,“喂,你这看上去也太精神了吧?”
“我想没有人在舒服地睡了一觉后还会有多少颓态。”丽塔说着,看着白煌一脸的疲惫,忍不住掩着嘴笑了,“看起来殿下睡得并不好?”
“呵呵,睡眠卷轴。”白煌冷冷地扯着嘴说,“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在为昨晚的决定苦恼。”
“我想镇长与库姆斯先生也是一样的。”
“但至少你不会,真想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在我旁边。”白煌伸了个懒腰,看向笼子,说道,“那么,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这里。”
“您觉得我们这儿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放呢?”丽塔反问。
“地下室,仓库,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白煌看到丽塔眼中的难以言说的凝视,不尽耸了耸肩,摊着手说,“好吧没有。”
丽塔笑魇如花,其实比价值连城的精灵族奴隶还要有魅力许多。
“我想殿下要和这位精灵聊聊,我先去帮殿下准备早餐了。”
少女怯怯地看着那位温和地笑着看了自己一眼,带有善意的女性竟然是离开,剩下的是昨夜也见过的人类男性。精灵族多善知人意,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魔族。她流转人界不久,却已经可以轻易地察觉到人类身上那万物皆有的丑陋欲望。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类男性身上也有。但她却又能察觉到,这股欲望太过于复杂,藏在了许多许多虚伪的感情之后。但令她不喜,此时更以至于害怕的并不是那对自己的欲望,而是那些复杂的虚伪。
“不用害怕,我暂时不会动你,虽然也不会放你走就是了。”人类男性如是说道,一点安慰的效果都没有,但至少算是真诚的。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会怎么样?”
“我叫白煌,姑且算这个地方的领主。这里是我家,看上去应该挺,嗯,寒酸的。你会怎么样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这几天你应该就会先住这里。”白煌倒是一字一句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清楚现况吗?”
听到白煌的问题,她脑中的回忆迅速清晰起来。森林的大火,阴影中的强盗,金属的牢笼,万里的流亡以及丑恶的笑容。
她想站起来,但许久的极小限度的进食不仅耗尽了她的魔力,更是掏空了力气。想站起来的动作竟是被区区毫无感情的铁质脚铐给扯了回去,幸好是抓着了笼子,才不至于摔倒。她只得缓缓坐下,白皙的躯体上尽是污渍。少女艰难地抬起脚铐,让它不至于压着单薄的裙摆。微微抬着头,无助地说道:
“我现在是奴隶。。。吗?”
“很不幸,是的。”
精灵族少触凡尘俗世,单纯却并非痴呆反而是极其聪慧。而被掳走为奴,这算是一直笼罩在它们头上的噩梦。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才所以不解,白煌有什么打算。
“好吧,伤心的事情会有很多,但首先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白煌看少女几乎要哭出来了,很拙劣地想把话题转移。
“商鸟。”
白煌刚想随便称赞一下时,忽然愣住了。过了会,在少女有些恐惧地视线中,笑着说道:
“很好的名字,在精灵语中,‘商鸟’指的是自由吧。”白煌说道,却‘商鸟’这两个字说得让少女有些疑惑,相似的发音但似乎并不是同样的两个字。
忽然间,她才意识到问题。
“你会说精灵语?”商鸟第一次爆发出了恐惧以外的感情,“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听到我的名字时就明白了。”白煌拿了纸笔过来,写下‘白’字,却不是人类的文字,而是形状上更加柔和的精灵语,“白姓子孙,生来便有掌握智慧万物语言的天赋。”
白族理解万物却不是真的可以理解一切的语言,曾一度,智慧种族的划分便是依据白族的人能不能理解所说语言。
“可就算是白族,可这。。。”商鸟难以置信的,惊愕的小表情依旧挂在脸上,总算比恐惧的怯懦好看得多。
“‘商鸟’这两个字在语言上无义的,但在你们的文化中,他所指的是自然女神玛法的光辉,赐予照亮拘束万物的黑暗,代表着自由。”白煌笑着说,“我虽然不优秀,但不代表无知。正好我继承这样的天赋,也正好我对这些感兴趣,所以我正好有去了解过。”
或许是阔别那被自然女神庇护已久的森林已久,或许沦为奴隶的悲苦。骤然听到熟悉的语言,听到信奉女神的尊名,心中压抑的感情逐渐开始弥漫,她忍不住想哭。
“可能会打扰了你的怀旧,但现实还在继续。我说过了吧,很不幸,你现在还依然是奴隶。没有自由,被关在这个笼子里面,这个鸟笼里,对不起很可惜。”白煌淡漠地说。
“求求你,能不能放了我。”商鸟死死地抓着笼子,把眼泪憋回去,用自己那比任何种族都要美妙婉耳的声音苦求道,“如您真的了解玛法的伟大,我愿意每夜在玛法前为您祈祷,玛法的庇护。我愿为您担保,让您成为精灵永远的挚友,我愿。。。”
精灵的言语本就是世界上仅次于婴儿最存粹的语言,而此时少女近乎于祈祷时圣洁的语言,则在精灵的语言中也是最为空灵的。言语的婉转,语言的真诚,无一不如玛法创世的光辉,要照亮白煌心中所有的苟且所有的黑暗。
只是。
白煌打开了笼子,却并不打算解开沉重的脚铐,他说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不是我的奴隶。你看,额,很抱歉你在笼子里是看不见的。”白煌边说走到阳台上,撑着手说道,“就算我把你给放了,但你依旧是走不掉的。在这个房子的周围,还有许多人在盯着我,他们不会让你走掉。你依旧被关着,即便走出这个笼子也是一样的。”
白煌的话,其实有着不少的漏洞和强过其辞。真想放跑的话,当然不只有打开脚铐,打开笼子这简单的一步。但在商鸟的耳中,她却是听到了更多的东西,她听到了‘人心’的声音。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以后的命运。”白煌抽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看向窗外秋意已浓的景色,尽量不去看商鸟诱人的曲线,“我和你的拥有者闹掰了,而且我想弄倒他。这点和你无关,但我不可能把你给回他。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不是因为我不舍得你。”
白煌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你会爱上我什么的,呵,因为我的仁慈还是什么善良什么的,差不多的东西。话本小说里的故事,我有幻想过,呵呵。不过好像没那个机会了,我作死小命难保。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值钱,也远比一个奴隶还是**工具还是别的什么,爱人?反正对于现在的我有价值得多,这是我的极少数的高额几个筹码,还是骗来的。对不起,很可惜这就是你的命运了。哪天你可能会被我给卖了,然后我能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让你好受一点,然后在那之后帮你把这伙人给撕了。”
过了会,他说:“所以对不起,但是真的很可惜。”
其实白煌知道,再无论灵慧的精灵,这之中的苟且龌龊依然是无法理解的。他们本就是清澈到不能在清澈的种族,这番话更多地只是白煌很无趣地自述而已。商鸟心中却也了然,眼前这个人知道这一点还依旧将它说给了自己听。她茫然地尝试地理解自己的命运,然后‘人心’的声音愈发的明确。
她如是问道:
“外面的也是笼子吗?它想要关住谁?”
白煌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外起来,拉直的眉毛仅一会儿就舒展开来,他很难去维持一个严肃冷酷的模样。但被识破内心的一瞬间,依旧是感觉出奇的不爽。
“你知道你的名字,‘商鸟’在人类的语言中是什么意思吗?”
商鸟侧了侧头,摇着头说:“精灵并不对其他种族的文化感兴趣。”
“呵,真是自大的种族。”白煌冷笑。
“不,不是这样。”商鸟连忙解释,“只是。。。我们很少接触。”
“那就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玄鸟生商,在传说中存在着的的传说,白煌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明这个故事。
“请问,您是不打算让我当你的奴隶吗?”商鸟怯怯地问道,问出她极少可以理解的东西。
“不是,但也好不了多少。”白煌耸了耸肩,“于价值上来说,你更像是商品。而我出于还算善良的本性,倒是愿意把你当成人来对待。。。。反正至少不会是奴隶。”
“那。。”商鸟挪动了一下细腻的小脚,指着锁链问道,“能打开这个吗,我不喜欢它。”
“无所谓,的确没人会喜欢束缚住自由的东西。”
。。。
因卡塔注意到一直不耐烦的白煌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他试着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被向往自由的鸟儿给狠狠地琢了一口。”
白煌满不在意地说,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却在辣辣地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