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泰瑞表白失败的事情根本没有在图索和斯波纳心底里留下一点点印象。整个佣兵协会一大半的人都知道泰瑞喜欢伊里贝拉,其中又有一大半的人知道他们的女神对这傻大个有的更像是母爱而不是恋爱,当然他两也不例外。
并不是谁都有像普利特那样周密的调查过,知道老孙家的当家正是镇长的亲戚。也不是谁都像他那样足够敏锐,可以意识到即将要告白的泰瑞可不敢在这件事上犯错。总而言之,当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时,它早已发酵了不知道多少天,以至于早就脱离可控的范围了。
不过这也不能单纯怨他们天真,而是更多的因为他们不得不处理又一件复杂麻烦的事情,自然又是我们的年轻领主殿下白煌的手段。
多玛姆,如果单论长相来说必定是一个惹女人喜欢的小伙儿。他有着像精灵那样的柔和的金发,也有着旧朝皇族那样匀称的体型,更有着像南郡人清脆的嗓音。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劣迹斑斑。
他是孤儿,领养他的父母死后本给留下了一大片牧场,可惜那些都在女人肚皮上、在酒吧的杯子里花掉了。好在他有一副好皮囊,妓院的姑娘不收他太多钱;他又有副好嗓子,每天卖卖唱,再加上些偷摸的小把戏,日子过的下去,但为人不喜罢了。
所以当多玛姆突然敲开佣兵协会的门,并且扬言着要委托人帮他打柴时,所有人都在以为这败絮其中的美男子又来开些没意思的玩笑。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家有七八头牧羊得放牧。”
“嘿伙计,别开玩笑了。你家牧场都卖了,你哪还有牧羊得放牧啊,哈哈哈哈。瞧这娘们。”有人举杯大笑,“他还有家吗?”
被这样戏笑不是一次两次了,多玛姆早就无动于衷,他只是再认真地说了一次,而且还从口袋里摸出三四枚金币,约合七八珂左右,在众人眼前得意地晃了晃。
“瞧,谁和你开玩笑了,小爷我有的是钱。哪位英勇的冒险者愿意接受我的委托,我手上的金币就是谁的。”
几个冒险者惊讶地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一人放下手上的酒杯走上前来,拎起了多玛姆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谁不认识你,坏小伙多玛姆,今天怎么不再去唱些娘们的歌。谁不知道你家里什么都没有,来这儿撒什么野。”
多玛姆尝试挣脱,但他哪里挣脱的开,憋红了脸说道:
“小爷最近发了,你也看到我手中的金币了。”
不料话没说我,手上的金币就被人抢了去,仔细看了下,发现竟然是真的,那人黑着脸说道:
“谁知道你从哪又偷来的,伙计们,让我把他这偷来钱给收了吧。小毛贼。”
这样的一件事本不应该给任何人留下多少印象,尽管从一开始多玛姆来‘捣乱’的原因就很值得玩味,但那时目睹这一切的图索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往白煌身上去联系。
再然后过了几天,一场佣兵协会全然没有料到的冲击降临了。
多玛姆竟然将这事上告给了镇子上的裁决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竟然有这样的魄力去告佣兵协会!裁决所前的钟被连敲响了九下,多玛姆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下,走到一旁的木板上扭扭曲曲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佣兵协会四个大字,挑起了半个镇子的热情。
图索、斯波纳在惊吓,想着的自然不会是看热闹。他们但也不慌,立刻联系了阿尔卡蒂斯家。事实上作为地方司法组织的裁决所,理论上不受任何的组织影响。但既然连法律都是人创造的,裁决所同样也是人的组织。
破小镇闹不出太多的案件,大部分小打小闹都可以靠协商解决,无事可判的裁决所根本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只靠发的那一点点补助,够看不够用。那么自然,阿尔卡蒂斯家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他其中的大部分法官,毫无悬念。
阿帕苏的表弟,拉·阿尔卡蒂斯接待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当看到佣兵协会的两个大佬齐聚而至时,三十岁出头方才接手家族事务的拉不免有些意外,笑问两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因为这绝非什么大事。
“不瞒你说,我怀疑是那位殿下的打算。”图索苦笑地说出他与斯波纳讨论的结果。
“那可是不好受,这事你该与表哥去讨论的,我只管裁决所这一块而已的。”拉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这件事我先前也听人说过了一下,放心,无理取闹而已,有我们的人在,就算是那位殿下也吃不到什么好的。”
据说有一种叫黄狗的魔兽,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这样的说法不知为什么在图索的脑中走了一圈,不免升起了一阵寒意。
拉看着两人不怎么安心的表情,心中不尽有些不忿。
裁决所裁司的时间定到了第二天。恰逢农忙时节快过,半个镇子的人都几乎一涌而至。破镇子娱乐活动太少,好不容易出了件事儿,谁舍得不来凑个热闹,结果就是镇子外雌伏已久的柴狗几乎都扑了个空。
裁决所在一个不大的广场边上,不过好在它不像城镇里是在房间里的,而是很古朴式的露天,颇有一种早几个王朝前异端审判的气派。
“哟,波托。”马洛和他的同伴挤到了前排,众人见他冒险者的打扮,都自然地给让出一个小道,“嘿,和你家婆娘呢。也来这看热闹吗。”
波托一只手环抱着她的妻子免被其他人挤到,转头一看,认出了马洛,不喜道:
“毕竟被告的是我们佣兵协会,我可不像你来单纯的看热闹。”
“也是也是。”马洛赔笑道,和同伴聊了一会儿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想问一下,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泰瑞。”
波托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马洛身边的伙伴嘟囔了句“告白失败了呗。”于是也没有了下文。
另一边,听证席上,斯波纳留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白煌的身影。对身旁的手下说道:
“这种事白煌不可能不会来凑热闹的,该死,昨天开始也没有见到那个什么多玛姆。”
“我派人找过了,多玛姆不在家。我们在他常唱歌的地方和所有的妓院都找过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问过了,全都没有见过他。”
“这就对了,这绝对那个白煌把他藏了起来,你现在找人再去阿尔卡蒂斯家一趟。”
“是。”
“我说,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要找上头帮忙了。”戏谑的声音传来,斯波纳抬头一看是冒险者大厅的二把手金玩味地笑容,“场内场外都是自己的人,又不会输,你佣兵协会在怕什么?”
“白煌要做的肯定不只是裁决这么简单,早一点做准备,反而是他措手不及。”斯波纳冷冷地说。
“呵哈,你说是就是吧。”金看上去反而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的,他笑着说,“不过,自那领主来了之后,你们佣兵协会可就倒上大霉了。鬼豹那次委托算一次,据说昨天晚上泰瑞的表白被人搅黄了也算一次吧,不过这可还不算什么。今天这次,呵呵,满城风雨了。”
“哼,今天就该让那位殿下吃吃苦头了。”
斯波纳一直反感金那种不关自己事看热闹的心态,但他也知道双方不过是侍奉着同一个主人,同气连枝是不可能的,对方绝不可能帮自己着想太多。也就只有身为会长的图索和斯波纳才会去协商讨论对付白煌,但现在就连阿尔卡蒂斯家都放过话白煌对于两家的手段无伤大局且不做多少应对后,两家的情况逐渐形成了一个挨打一个看戏的诡异局面。
斯波纳在被金的笑容恶心的同时,他忽然想到,现在佣兵协会逐渐有人在向冒险者大厅倒苦水。而且那边的人似乎过的不错?斯波纳心中止不住一跳,他或许察觉到了白煌的做法?
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打断,主法官杰斯提以及几个助手端着厚重的法典走了进来。这位法官十年前上任仪式镇子上的大多数人都记得,因为这是除去他们见不到的阿尔卡蒂斯家宴会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最为新奇的东西了。
“关于多玛姆告佣兵协会蔑视人格一案现在正式开始裁决,下面请将原告和被告带上台。”
不少人,就连斯波纳心中都是一惊,原来多玛姆告的是蔑视人格吗?事情的始末其实早就一传百百传。。。好吧镇上加起来还没有一千人。他们大多数人只是以为多玛姆告的只是抢钱而已,结果也没多少人料到会告的是蔑视人格这样奇怪的东西。
无论怎样,一边图索和那天抢了多玛姆钱的冒险者走了上来,后者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紧张和懊恼。他没有听到杰斯提说的话,还一心以为是他导致佣兵协会被告的。一旁的图索还算淡定,他毕竟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人。
另一边,多玛姆走了出来。这个一贯放荡打扮的混混竟然是穿上一身整洁的衬衣黑裤,半长的头发打理的特别整洁,发型也做的十分乖巧。远看上去凭借着本就过人的面貌身材,竟几分像所谓的公子,但却没有一分的张扬。少女少妇不免眼中迷离,而大妈大嫂等就已经开始议论了,可惜这人平时实在是太过不检点了,不然实在值得当个女婿或者甚至养进门来。
而最终让斯波纳等人都眼中一紧的是,跟在多玛姆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所有的视线都被太过惊艳的多玛姆所夺去,这个也是相同打扮的男子似乎太过不起眼,可是他的身份他的重量不会因为这有一丝丝的减轻。
白煌忍不住嘟囔道:
“身边有个帅哥真好,没人看我吧,没人看我吧。呵呵,哟,图索会长,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