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这座城现在正被各式各样的妖气笼罩着吗？”雀罗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注视着阳城上空盘旋着的各种妖气。他进城时已经已威压警告过那些没有灵智低下的妖物——怪，但这里毕竟不是妖界，这群妖物会退回去也只是顺从畏惧强者的本能，一旦他们发现他离开了，只会马上顺从自身更高的本能——蚕食弱者。
“从上午那只红枫白鹿离开石像之后我就注意到了。这座城里应当封印过很强大的妖，之前那妖的气息被白鹿的气息掩盖了，白鹿一走，这漫天的妖气便吸引了这些怪前来。被封印的大妖，对这些怪而言，可不就像天上掉的免费的馅饼，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大妖的妖力。不过这跟你找不到你仇人有什么关系？”猫妖问。
“刚才那座神庙里，就有陶冶的气息。”
雀罗严肃的语气让猫妖一愣，“她说的小蛇该不会是陶冶那条癞皮蛇吧？这女人心得多大，陶冶真身起码得有一座山那么大，她管那么大的一坨叫小蛇？！”
“她要是心不大会被你骗？”雀罗淡笑着，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老子才不会骗她。”
“啧啧啧……”雀罗嫌弃猫妖一会，两人又说了一会红枫白鹿和陶冶的细节。猫妖还是无法把宁夕和封印陶冶这件事联系起来，别说她现在是个弱不禁风的女鬼，就算她还活着，也就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除了不太会笑，一看就是面慈心善的乖乖小女孩的模样。陶冶再怎么说也是魔域之主，以冷血嗜杀出名的螣蛇族的少主，算起来也将近一千岁了，栽在一个人族十六岁的小姑娘的手上，这事真没多少可信度。
“你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嘛？”雀罗一本正经地说。
猫妖感觉自己一双好看的宝石蓝眼睛在雀罗出现的这短短几个时辰里翻白眼都快翻抽筋了。“不就学了个俗语，瞎嘚瑟什么？要陶冶真是被她封印的，陶冶落败于一个人族十六岁的小姑娘是很丢脸不假，你这个被陶冶震丢了三魂的朱雀门门主又能风光到哪去？”猫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迎着橘色的夕阳往回走去，步伐迈得缓慢而沧桑。这不懂事的孙子呦。
“你去哪？”
“我说了天黑之前要回去的。你赶紧去追白鹿吧，陶冶想要收集神兽之灵，一定不会少了白鹿的鹿角的。若真让他化龙了，你到时候还是个山鸡，就真的永远也赢不了他了。”
“我是金丝朱雀。”雀罗跟上他，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好的山鸡。你跟着我做什么？爷爷身子骨好着呢，不要你搀扶。”
“得了吧。谁要跟你了，我要去找那女鬼问清楚陶冶的事。”
猫妖轻轻哼了一声故意变出真身在树林跑得飞快。雀罗真身是金丝朱雀，浑身流光溢彩的，还有三个脑袋，要多浮夸有多浮夸，不能随便现身，会被人类围观的。雀罗用人形追，是肯定追不上用真身跑的猫妖的。
到时候，宁夕肯定也差不多等不及了，他就带着宁夕进宫玩儿去。让雀罗一个妖像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一样坐在神庙的台阶上东张西望，就是找不到他和宁夕的身影。想想就很有趣。
猫妖忘了，雀罗不能以真身的样子出现但他还可以变成其他人间里有的鸟。猫妖还在地上喜滋滋地幻想的时候，雀罗已经变成了一只老鹰在高空超过了他。
雀罗落地时宁夕悬在空中打坐，他一眼就能看透她的身体，看到她身后那一堆碎裂的石像。那时红枫白鹿的塑像，塑像的碎片里并没有树枝一样的鹿角。
“你怎么不继续打坐了？”雀罗问整理仪容站起来的宁夕。宁夕今日心情不佳，连标准的笑也懒得笑了，“不习惯被盯着。”
雀罗负手而立，打量着她，个子不高，而且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皮包骨头似的，他有点理解猫妖的疑惑了，“陶冶是不是你封印的？”
“陶冶？”倒不是宁夕想否定，而是她封印的妖实在太多了，她根本记不清。
“一条双头螣蛇。”雀罗又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金丝朱雀。”宁夕平静地说着。
“如果是，你就得跟我打一架。如果不是，你就得告诉我封印了他的人，我和那个人再打一架。我要看看能封印他的人，能不能封印我。”雀罗看在猫妖的面子上，难得地有了几分耐心解释。
“我不喜欢打架，死了之后就更不喜欢。”宁夕看到墙上有个黑影轻盈地跃下，朝她这里跑来，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虽然弧度很小，但雀罗觉得她在笑。然后他就听见宁夕用她那平静的语调欢迎着仿佛远道而来的猫妖，“你回来了。”
“走吧，我带你进宫。”猫妖化作人形起身，看到宁夕身后的雀罗，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嗯。”宁夕闻言又附身到了陶瓷瓶子上。猫妖轻车熟路地把瓶子系到脖子上。
“从神庙的后门出去，穿过三条巷子，就能到皇宫的东门……”宁夕在猫妖脖子上轻轻地指挥着猫妖。
“喂，你好歹也是个大祭司，怎么对这种阴森森的小巷这样熟悉。”巷子里实在太黑，猫妖爬上屋顶走在月光下才自在了些。
瓶子里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有深秋的风刮得猫妖满身寒。“那时候想念着一个人，想要早点见到他，所以总是走最近的路。”
“你喜欢宫里的某个人？”宁夕是右丞相的女儿，官家女子爱慕太子王爷之类的故事他也听得不少，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算是吧。”她的声音有些低。在这月夜中多了一份凄凉和无奈。
想来是段很伤感的单相思了。她都不愿意出来看一看，而是躲在瓶子里，想到这里，猫妖觉得头顶的月亮都碍眼了，也不是那么想去皇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