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在南边某商人手下做事，是小姐的亲戚，but我不认识。他们的谈话中的得知李灿大概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李灿大小姐七岁，上一次他们见面是五年前。
他们行商到这里，发现松江府进不去，在路上有手下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犹豫再三，后来本着侠义为先的精神，他带着人过来看看，没想到。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幸亏来了。”
从马上下来的身姿确实潇洒，说话的声音不好听，长得很好看。身材壮硕，皮肤稍微有点黑。
“也没什么必要的。”
他看到地上躺着叫唤的人，有点惊讶的说到。
“这位是？以前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小丫头？”
主人家说话，没有我们下人插话的余地。小姐点点头，而对面，那位叫李灿的。
“嗯？好像是叫唐素羽。没错吧。”
“嗯！”
我看到了什么？激动绝对是激动。素羽脸上出现一点红色，细微，不仔细一点，真的看不到。可能是我的眼神让她恶心了，她背过身，不让我观察她的脸。
“这位盯着良家妇女的，嗯~”
“肯定是地上这些家伙的同伙。”
我们互相打量着，他开着我的玩笑，之前的事情他肯定在看着。
“他是我的弟弟。”
小姐插进我两视线的中间，对李灿介绍我。
“唐思远，是个不成器的人。躲躲闪闪，不像个男人。”
惋惜的语气，只能看到一半惋惜的脸。周围的商队成员笑起来，他们肯定没有看到我之前矫健的身姿。
“是吗？我帮你打磨打磨怎么样？我的妹妹。”
出人意料，李灿居然想要打磨我。
“好啊，不过。”
“你要先帮我另外一个小小的忙。”
唐府
有商队就是好，明重农抑商，但混乱的时代，官府不再重视商不商，农不农的。交税的是顺民，背井离乡逃难的是难民，缺少税赋的就是暴民。商队出示了什么，城门口的士兵分开了流民，商队进入城内。这个商队有点奇怪，只有两辆小的马车，上面没有多少货物。
“姑姑，事情就是这样的。”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你现在是个大人物了，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照应。”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们是一家人。这次带着人去北边做生意，收益还不错……”
热火朝天，李灿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老夫人开心不已。我张着嘴，站在外面顶着烈日仰望天空。要说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大庭广众下晒太阳？
拜托，肯定不是自愿的。
“你竟敢带着小姐到处乱跑，我要处罚你。”
老夫人那张老脸，噢，不算老的脸吼的惊天动地，吼的我耳朵疼得很。幸好义父不允许动用私刑，我被罚在七月初的骄阳下享受日光浴。仅此而已，只有我一个人。
小姐穿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匆匆的从一道门处出现，素羽跟在后面。在进入大厅前，唐思岚偷偷的对我一笑，素羽则是带有歉意的眼神。我原本只想天上的太阳什么时候能把我刺瞎，最后变成偷偷的看她们走进屋子。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事实证明练武对躲避寒暑没有用处。真有玄冥神掌，寒冰之箭还有霜之哀伤，拿来降温真是极好的。
“七月初的太阳不友好，什么小冰期啊。”
仰头，我的脖子处都是汗水。
晚间
李灿带着笑容出现在我的身边。
“听说姑父是在海边把你捡起来，似是不讨人喜啊。”
笑吟吟的模样确实让我讨厌，再帅也是白搭，手在我眼前挥了两下。
晚上有风比较凉爽，暴躁程度小了很多。我强压住对他脸打一拳的冲动，不理会。
“哼哼。”
他突然笑了两声。
“看起来你不喜欢说话，很好，我也不喜欢说多少。”
靠，你不喜欢说多少。从中午说到晚上，没见你喘一声大气。
“姑父不在，唐家现在是姑姑做主。”
不好，我的眼睛盯着他的嘴，总感觉下面的话会让我很不开心。
“你现在不是唐家的家丁，是我商队的一员。”
“商队？看起来不像。”
他们的肤色都有点黑，指间手心都有厚厚老茧，他说自己是个商人，我觉得他们不是。
“你觉得我像什么？”
操着有点哑的嗓音问我，鬼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没有说话，猜不着不如不猜。
“哈哈，你猜不到的。”
夏天天黑的比较晚，此时天色还能看清远处的事物，只有两个男人站在庭院中央谈话还是诡异的。
“岚儿说你的武功很好，白天也见识了。”
貌似是之前在屋内的谈话涉及到我，很好奇小姐跟他说了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来的。
“姑母说你是个奇怪的人，经常说什么刀剑无用的蠢话，名利只是眼前物。岚儿也说，你说过以后战场不是刀剑能够左右的。我很好奇，你说的是不是这样的东西。”
啪。
漂亮的响指声，他的随从从屋内出来，手里捧着一把手枪？
“火铳！”
来到这里的两年，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在电视上或者是网络上获取到任何信息。事实上，我来到这里以后，实在是处处不适应，难受的很。
“噢！你居然认识。”
李灿也惊讶了，他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认识火铳。
我没有理会他，我在他拿的火铳身上看出点不同。
“没有绳。”
火铳被李灿拿到手里，我注意到。
“是燧石的吗？”
不可能的，明朝军队还在用火绳枪，燧石的？他说他来自南方，西方这时候有燧石的枪吗？
我对历史上各种枪械出现的时间不了解，我只了解中国从明朝开始枪械就开始落后，直到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竟然知道！”
比我更惊讶的语气，他仔细的打量我。
“有什么奇怪的？”
我摆出比他之前的模样更拽的样子，没错，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如果真的是燧石的枪，肯定是南边的葡萄牙人或者是东南的尼德兰人。方今这个世界，燧发枪绝对是新鲜事物。
李灿眯起眼睛看我，手里的火铳顶在我的脑门上。
“你知道，你就明白，这么近，你没有机会。”
我耸耸肩，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你怎么知道燧石改造的火铳？”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时的我确实在想一枪被轰爆脑袋会不会回到原来。
“哈哈哈！”
李灿笑起来，把火铳从我脑门上移开。
“没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呵，听他的话真的恶心。算了，怕不是真的被主家卖了。
“妹子她要我把你塑造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勉为其难……”
我低下头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某个部位，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可恶，最后还是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时辰。
“好累啊！”
在厨房里找到两个饼，将就着用水吞下去。洗把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特想去后院在往老夫人门上吐上一口饱含一天怒气的浓痰，然而我敢想却不敢为。
“好香啊。”
还未到达房间，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烧鸡，绝对是烧鸡。”
门虚掩着，我闻到的味道是自己房间传出来的。走到门前，里面的一抹倩影让我开始犹豫。她有事找我，我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得了吧，犹豫个什么东西。搓搓手，我鼓起勇气走进去。
“喝酒吗？”
小姐背对我，在没有看见我的情况下说到。
“不喝，伤身体的东西，不是好东西。”
“我都拿来了。”
我听她语气带着娇嗔，难道是已经饮了酒？
绕过她的位置，我到达桌子的另一边，她俏脸微红，眼神有点迷离。我没有关门，我进来后，门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
“拿便拿了，不喝就是了。”
我还是不愿意喝酒，我不是千杯不倒的人，几杯入肚，神思天外。
“可我已经喝了。”
唐思岚有点不依不饶，亲自拿一个酒杯，斟满酒放在我的面前。方桌很小，她又半身压在其上，若有若无的从她嘴里呼出的气息夺取我呼吸氧气的权利。
“今天，和以往一样，母亲又给我介绍亲事。我不懂，为什么？我不想嫁，那些人有什么好的？门当户对？青年才俊？我都不认识他们。”
“喝了它！”
愤怒的诉苦，手一指我面前的酒杯，用命令的语气叫我喝下那杯酒。
我有点无奈的，手握着酒杯，慢慢往嘴边送。
“哈哈，哈哈哈。”
“不愿意喝那就不要喝了。”
我听话的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脸色怒了。
“你还真不喝了？”
“算了，算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她的表情泫然欲泣，仿佛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哭泣的音调，她真的是，真的是喝醉了。
管她呢！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善于喝酒的我咳嗽起来。
“咳咳咳！”
“真逊啊，李白斗酒诗百篇，你诗百篇没有，斗酒也不行。”
对，我真逊，我又不喝酒。
“爸爸常说不喝酒的人有不喝酒的好处，比如酒后驾车是不好的行为，可是酒后驾车是什么？”
唐思岚吧啦吧啦的自言自语，以前她没有找过我喝酒，小姐对酒一直是敬而远之的状态，这个时代女孩子酗酒真的难以想象。
“等等，你说什么酒后驾车？什么车？马车？”
“不是哦，我问过爹，爹说是有四个轮子的，烧什么油的东西。他胡说，我没有见过。就像你平常胡说似的，说的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难道？
此时此刻，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出现，难道义父他是，他是和我一样的。
“爹爹在我小的时候和你一样，整天胡言乱语。家人都觉得他疯了，后来我年岁见长，爹爹便不疯了。但时不时还会自言自语说回不去，回不去。”
“就像你一样。”
“那，义父他。”
“听我说！不要打岔！”
突然严厉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要说的是……”
烧鸡已经凉了。
“说的是，说的是。”
她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话和不说话之间犹豫，我懂她要说什么。
“为什么呢？”
“欸！”
“为什么呢？”
我又问了一遍，我实在不懂，我身上有优点吗？
“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
我愣了一下，她接着说道：“嗯，没有为什么。对，没有。”
后面半句话仿佛是为了坚定信心，说完后面带微笑的看我。
“好了，还有什么不懂吗？”
她一脸的轻松，说话的声音都愉快起来。
“没有。”
我回答，都不懂所以装懂。
“所以呢？你的答案。”
“我……”
“不要扭扭捏捏的好吗？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
“门当户对……”
她表情变得可怕起来，这次换我变得支支吾吾的。
“只是，我，还是，恐怕……”
她笑吟吟的盯着我的脸，越发的高兴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是好像在说，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
我也终于放弃了将内心的真实说法说出来，坐在那低下头。我们久久不语，今夜蚊虫都没有，真的寂静。
“你要是担心门户问题，努力啊。我把你扔给李灿了，大部分是母亲的主意，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你能创立自己的基业。李灿是年长我几岁的哥哥，从小对我很好，他肯定会好好待你的。我只是想你出去走走，如果不好的话，还可以……”
她站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摸着我低下来的头。
我摇头，将她的手甩开。
“我会闯出一番事业的。”
我有点坚定，抬起头看她。
“那么，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