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灿同行，一路南下。
“当今时局混乱，圣上虽聪慧，但力有不逮。”
一路上，我一直听他吧啦吧啦的非议朝政，这种人简直该死。
他向我介绍了他的主人家。
郑芝龙，明朝末年东南沿海的霸主。著名英雄郑成功的父亲，多年后投降清国的人。
他的主人是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厦门水师游击。北往何事没有提及，但是后面两辆小车上确实都是火铳和火药无疑。
“妹妹希望你建功立业，我看你不行。”
可怜的我走在路上，骑在马上的他一直在埋汰我。
“你不死了就好，挣几个银子在南边安家娶妻，断了我那蠢妹妹的心思。”
“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能够攀上的。”
呵，呵呵！
面无表情的我内心问候到他的十八辈祖宗，若是他有一任祖宗被窜了种，那对不起，我道歉。
我们早就过了南直隶的地界，进入浙江，杭州府都被甩在身后。
一路上流民见了不少，没想到富庶之地情况也糟的很。
辽饷征收早已开始，接下来还有剿饷和练饷。民不聊生的日子还在后头，商队多人带刀，一些流民在远处张望着，不敢接近。
“等进入福建地界，就是我们的天下！”
商队里一个叫阿三的人说到，他唱歌不错，跳舞也很在行，就是色眯眯的，总是盯着男人的屁股看。
“大人纵横大海，前几年还打败朝廷水师，我等荣耀备至，真不知为什么要投靠朝廷。”
阿三面带不甘，他今年三十，想是前几年参加过对朝廷的战争。
“得了吧，你当年在船上尿裤子的模样，兄弟们记忆犹新！”
“哈哈哈！”
行进的速度堪忧，下个城镇距离遥远，周围没有村落，无处投宿的一行人只能露宿野外。
“我呸，你也好意思提起此事。齐八，你说你打完后是不是浑身臭气。我们身上都是血腥味和火药味，轮到你的时候腌臜味难为的很，你自己说说做了什么事！”
“说好不提此事，你怎么还提。”
齐八和阿三面容相仿，都是一股粗犷样。
“那你怎么还提我那档子事！”
“我们当年说好不提的我的事，又没说你的。”
“我呸，这种事你一点数都没有，你个烂人。”
远处的争论，完全不关我的事。我没有融入他们，李灿也没有，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嘴里叼着烟斗，不过没有点着。手里擦拭火铳，哼着不知是哪里的小调。
今晚夜色真好，话有却无人诉说。蚊虫声燥人，烂人们走了一天精神抖擞的在逼逼。
“事情不寻常，一些事发生的有点早。既然确定不止我一个穿越者，那么肯定是有人参与到历史的进程中。”
“哈，荒谬绝伦。”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的可能。
“要是这里只是个一样的世界？什么都是相似的，但是结果不一样。如果改变不是改变，是正常的进程。”
“那么，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
想到这我狂笑起来，倒是惊呆了其他人。
“怕不是鬼上身。”
“姑母说的一点没错，你这里肯定有毛病。”
李灿拿着火铳走向属下，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厌恶的表情说出来，同时一指我的脑袋。
“我父亲也是商人，真正的商人。”
“受人欺骗，出海的时候，被水师击沉。”
李灿停下脚步，我故作哀伤的话起了作用。
“认识火铳什么的自不在话下，我知道弗朗机人，他们称自己的国家叫葡萄牙，还有叫做尼德兰或是荷兰。”
“我还知道倭人们叫自己是日本，现在是姓德川的人在统治。”
“你，不简单啊。”
李灿面色凝重，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不简单，这些事以后的世界绝大部分人都知道。说的亲生父亲是商人也是实话，出海行商也不假。
“你对当今局势怎么看？朝廷能否成为我们的靠山？”
李灿表情惊愕，好像是在说。我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我故作深沉，用温柔的眼光看天上的明月。
思索一会儿，我回答他的问题。
“当今局势复杂，朝廷要是有对大局看的清的，得到皇上真正的恩宠的人，或许还能成为总兵的靠山。”
“你的意思是？”
“上达天聪，难以登天。”
听了我的话，他居然坐在我的身边，惆怅的看向远方。
“皇上圣明，则天下清平。辽地的建州人，北方的鞑靼，国内的流民。几代积下的恶果，非雷霆手段不能结束。当今圣上，诛杀魏忠贤，却不能尽诛其党。用人平乱，猜忌过度。民不聊生，仍加重赋税。”
我的嘴停不下来，越说越气愤，明明都是逆反之语，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朱家，养那么废物王爷，子子孙孙都食民脂民膏。太祖皇帝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喂喂喂，越说越离谱，停下啊，停下啊！
可惜，我停不下来。
“方今救国之道唯学汉灵帝，将部分地区的军队，财力权利下放至各总督。皇帝绝非汉灵帝，绝不会出现汉朝末年的事情。”
“你多虑了，民乱如同破了一点手上皮肤，关外异族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李灿不在意，我看他意不在此。
“切肤之痛终将成为心腹大患，到时两边皆如此，该当如何？”
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按照现在的进度，怕是所有发生的事还会再度向前。
“你说了，皇帝是个犹豫的人。”
我愣住了，对的，即使再滔滔不绝的发表言论，皇帝的想法是最重要的。历史上的崇祯可不是听人言的家伙，唯一听的是袁崇焕的话，而袁崇焕他，误国啊！
“妹妹说，你是个疯癫的，这些话以后不要讲了。我不喜你，但也不能要了你的命。”
他站起来，脸上带有落寞。我没有在说什么，之前确实太过激动，声音大到远处的人都在看我们。
“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今这世道，什么都没有。”
躺下，十五了，高空中的月亮更加圆了。
“何去何从？”
我的思绪乱的很，没有一技之长的我，活得过再往后的乱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