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未知生物血战的画面已经在脑海中预播了好几轮,惨烈到连没有犬齿的人类也要动用上牙齿,大家已经在考虑是嚼了吞快些还是嚼了吐效率更高些。
千钧一发时却从人群内传出了刺耳的敲击声。
红色的眼群被音波震开了一大圈,而后又是更大的一圈!
忆南暂缓手里的拍击动作:“冬眠舱的罩子,一起拍!”
“对!太空环境里声音是很罕见的玩意儿!”大只第一个响应号召。
大伙儿一起猛敲冬眠舱的盖子,发出类似鼓声的隆隆响。
未知生物的包围圈很快就溃散了。
艾丽捂耳求饶:“好了,好了,它们都逃掉了,我的耳朵也快聋了,停止吧!”
大只也停下了:“你对声音可真敏感啊,而且我注意到一件事,我们刚刚都是狂敲乱怼,只有你的拍打还带着节奏,这是什么神仙体验?”
艾丽:“抱歉,这是职业习惯,并不是你心里想着的某种阴谋。”
艾丽随手轻拍出一段雷鬼节奏鼓。
大只立即打消了疑虑,还竖起大拇指。
清澜:“我的记忆好像丢失了,只有我这样吗?是我的头磕坏了么?还是大家的都被磕坏了?”
众人均表示自己也有同感,但大家对李察则保持谨慎,这位老人显然与众人不一样。
大只:“老头子,你爬起来就往前头赶,明明就是有着急的东西在那边,所以你说自己也失忆了?你觉得我们会信你么?”
李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干脆假装没听见。
大只又指着清澜和忆南:“这儿的六个人,除了那俩,彼此间能信任,其余的我们,谁都不相信谁,谁都不记得谁,可是嘛……我对老头子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会冒出几分抵触的情绪,真不是刻意针对老头,毕竟年纪真有些大呢。”
凛璐:“情绪化的事情先别纠结,黑暗里到底有什么,以及别的乘客去了哪儿?我们是最后醒来的吗?”
大只:“情绪化?那些怪东西可是他亲自领来的,用一种高得令人生疑的效率。”
李察再度翻身下地,大家已经认可了大只的假设,这老头子根本就没有失忆,或者失忆程度不深,他确实是要去舰舱前部找些重要的东西,如果是武器会危害到大家,所有人都被迫下了地,一股透心的寒从脚板底直冲上头。
大只一下就拽住了李察的肩膀:“老头子,别着急呀,要去咱们一起去,何必落单前往呢?你忘了那些贼溜溜的红珠子么?搞不好其他乘客都是被它们吃掉的,连骨头都没剩呢!”
艾丽:“快来看!这儿!A990和A992号冬眠舱里头还有乘客!”
六人聚拢了过去,A990和A992号冬眠舱赫然躺着另外俩位女乘客,而且她们所在的冬眠舱也开启了。
两位女乘客却没有这么幸运,她们没有苏醒过来,并且衣着凌乱,肮脏不堪,表情还有些狰狞,脸颊、脖子、手背上密布着细小的疤痕。
大只捂着铁皮面罩的透气孔,就像他这能闻到死亡的味道似的:“她们遭受过冬眠协议故障,是在强行返回冬眠舱并强行执行冬眠协议的时候受的伤。”
李察拍掉大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怎么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猜的。”
“我的意思是你对这些基础构造或者理论之类怎么这么熟悉!你是谁!”
李察又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大只。
大只只能呆口愣站,像忽然发现被人占了便宜般:“我……我……你够了!你才是疑点最大的那个,我失忆了当然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但你明明就没失忆,你却在装傻!”
“啊!”女生们一阵惊呼!
凛璐和艾丽一起往后哆嗦了好几步,脚跟都踩进了阴暗里头。
李察:“别到黑暗里,那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聚拢过来,你们看见了什么?”
艾丽颤抖的说:“我以为她在衣服里藏了什么,可是撩开一看,那是她不规则隆起的肚子!”
胆子大些的清澜再度撩开A990号女乘客的衣服,可怜的女乘客肚子被支杆一样的东西撑成了极不规则的多边型,光是看着就觉得疼,清澜甚至伸手去摸了摸。
“皮很薄,手感跟老树皮很像,硬硬的,而且没有温度,皮下脂肪之类的似乎完全都被里头的东西吸干了,但里头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你们看那凸起,真的超别扭,我给别人接生过,嗯,隔着肚皮能摸得出里头也是软绵绵的,但这个可不是,你们要……”
艾丽赶紧把手藏到了身后:“我拒绝!我不摸!你胆子可真大,不怕她忽然大叫着抓住你的手么?”
清澜得出了一个不好的结论:“怕什么?她们俩似乎已经死了,冬眠舱只是勉强让她们保持未腐烂而已,脂肪、水分之类的全都被肚子里的东西吸干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在肚皮破开那奇怪的东西跑出来之前清除干净呢?”
众人几乎要发起绝对会通过的投票,就在这时忆南站出来反对:“不,就让她们安安静静的待着吧,外头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多一个不算多,这么悲惨的事情,能少还是少些吧。”
大只懒洋洋的挨着冬眠舱:“你可能对冬眠舱的运行逻辑不了解……这……你们看着我干嘛?”
众人几乎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大只,这时反倒是李察显得最得体。
“我真的只是有一句说一句,这是我忽然灵光闪现想起来的部分,到底要听么?还是你们要凭想象力自己意淫?”
凑得最近的清澜双手一摊:“我们有打断你么?没有吧?”
大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别急着怀疑我,要不我就烂肚子什么都不说了,OK?”
半数人选择战术性配合:“OK”
大只清了清嗓子,稍微整理了衣服,略显正式:“冬眠协议会优先保证乘客的安全,活着的才叫乘客,死掉的叫做污染,运行逻辑会分析污染等级,进行无害化的焚化,烧掉,懂么?”
“那肯定是出故障了,无害化的焚化那我们又怎么看得见她们呢?如果是那样我们见到的就是空舱或者一堆骨灰了。”
“冬眠舱是最结实的东西,它不会随随便便出故障的,女乘客死亡了,但她们肚子里的东西还活着,骗过了运行逻辑。”
“活……着?”
艾丽和凛璐又往后退了一步。
大只想找个能当教尺的东西指一指,四下望了望,最后还是选择了远距离指点:“不信你们可以贴着她们的肚子听听里头是否还有心跳声。”
清澜缓缓弯下腰。
却被忆南一把拽直:“傻丫头你别乱来!”
清澜笑嘻嘻的说:“我吓你们的。”
听完这句话忆南便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喘,身子弓成了虾仁状,清澜只得边顺着忆南的背边道歉和保证。
大只像被喂了一口狗粮,话里酸酸的:“身体真弱,白白浪费了一个单号席位。”
艾丽:“单号席位?我想起什么了,单数双数!我是A998,她是A994胆子最大的小妹妹是A996我们都是双数的,而男人们是A995、A997、A999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醒来,下一个……”
指头在天上绕了绕,最后指向身边的凛璐:“马上就会轮到你!”
众人的焦点落到了A994号冬眠舱的凛璐上身。
凛璐两眼发直花容失色,整个人哆嗦起来:“我?我么?”
“对!就是你!你没看清么,这些是按顺序来的,女乘客肚子里寄生或者孕育了奇怪的东西。”
“四周还有未知的生物在乱窜!”
“或许她们肚子里的就是未知生物的幼崽!”
“又或者未知的生物就是其他女乘客顺利产下的。”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哦。”
“有人愿意跟我换位置么?”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顶多是一起想办法对付过去。”
“我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而且还不能简简单单的躺回去!”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女乘客全都怀孕了!除了我们几个之外。”
“那没办法怀孕的男乘客呢?单数的男乘客都到哪儿去了?”
艾丽指着大只的面罩:“铁面人说的,无害化焚化了呀,所以空了!”
大只倒是不嫌弃这个新绰号,反而有些得意:“以后就请叫我铁面人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凛璐却说了一件事,这件事之前男人们好像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无害化焚化我知道,但无害化处理之前呢?他们都是正常死亡的么?是反复尝试过都无法怀孕才被杀死的么?”
清澜点头如捣蒜:“应该是!”
在这种时候李察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如果是按某个固定顺序进行,那么问题就更严重了。”
“为什么?”
“因为智能生物才是最难对付的。”
舰舱忽然颤抖起来,由轻缓至剧烈,众人均抬头追寻那由远而近的轨道滑行声。
轨道滑行的声音并不轻松,嘎嘎嘎吱吱吱像是被锈蚀了。
艾丽:“这次又是什么?我讨厌这种感觉!什么都看不见,听得见的部分又这么的刺耳。”
当尖锐的滑行声到达漆黑正上方的时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希望它就此滑过去!
不要减速!
不要再节外生枝!
但它却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众人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