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色剑芒迅捷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来,攀爬上紫电的剑身,咔嚓咔嚓,一道道青色寒气泛起,一个呼吸的时间,瞬间将紫电连同袁紫衣齐齐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世子殿下惊慌跳开,恨恨道:“好你个母猴儿,居然敢行刺本世子!”但看见被冻住的袁紫衣表情还仍然保持着一腔怒火,玩心打起,捏着指头在袁紫衣鼻尖当当当敲了几下,嘿嘿一笑,赞许道:“哟,冻的还挺瓷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丽冻人?”
袁青衫神出鬼没一般,不知从何处翩然落下,抬手大袖一拂,袁紫衣身上的冰霜咔嚓一声寸寸碎裂,直至消散不见。
袁紫衣气恼道:“哥!你冻我干啥?我要宰了他!”
袁青衫低声责怪:“够了!”
说着,看向温不二,不卑不亢道:“那对母女已经抓过来了,你想怎么处置?”
温不二摆摆手:“老规矩!”
袁青衫面无表情的离开。
如珪看向温不二,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温不二不置可否,朗声道:“紫衣姑娘,我的剑侍起床了,你可以退下了。”
袁紫衣哗啦一声挺剑,还想再刺,温不二响亮的拍拍手,两个侍女如鬼魅一般悄然出现,架起袁紫衣退下了。
袁紫衣那怒吼的声音逐渐走远:“温不二,放开我!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
温不二回头笑嘻嘻的看向如珪,如珪面若冰山,转身准备回房,懒得搭理这个一脸欠扁模样的世子殿下。
温不二笑眯眯道:“不陪本世子练剑,本世子现在就带兵杀到长安,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杀个干干净净!”
长安!长安!
赫连如珪又想起梦中那个坍塌的大街,清晰记得,梦境分明就是长安未央街!
当年,长安作为大夏陪都,她在那里,度过了最为幸福的十年。而后便是战乱,连年的战乱,直到大夏灭亡。
此时的长安,仍旧有大夏遗族日日翘首以盼,希冀她这个唯一的大夏后裔有朝一日能揭竿而起,哪怕不去争个皇宫大殿,至少不要让大家再像狗一样活着。
如珪回头,断剑凤鸣仓啷出鞘,这把善通人性的灵剑仿佛感受到主人滔天的怒意,刺出时竟发出清晰的嗡鸣,衣祙翩翩,白衣胜雪,剑气如虹,断剑处,似有五彩光芒凝聚成完整的剑身,直刺世子殿下温如海。
温如海飞身而退,如珪步步紧逼,可恶的纨绔世子,飞退途中,左手水平伸出维持平衡,右手居然轻佻的朝她抛出一个飞吻。
“这才对嘛!给本世子当剑侍,这可是一万年也修不来的福气!”
“断剑凤鸣,断剑重铸之日,其势归来之时!一味凭借灵剑本身触发凤鸣,小心走火入魔哟!”
“本世子这里有一本上乘剑谱《凤鸣九霄》,不贵,十个香吻就可以带走,童叟无欺,咋样?”
如珪只是刺个不停,第一击,她冥冥之中似乎摸到了一丝灵感。
从调动内力到断剑被五彩光芒凝聚成型,期间体内气息流转,似乎有着专属的路径。
第二击,凤鸣之气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五彩光芒已经有颓败之势。
第三击,断剑凤鸣光华消散,再次化作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刃,已经再难伤温如海分毫了。
侍女袁紫衣曾教她气息吐纳流转之法,但如此将自身内力化作剑气,她还是第一次。其中大半是凤鸣剑本身的自主行为。
不愧是一把灵剑!
光华消散之后,她毫不气馁,温不二的话早已当成了耳旁风,她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抓住那道灵感。
温不二看如珪似乎对《凤鸣九霄》并不感兴趣,索性开口吟道:“齐云有剑曰凤鸣,剑气摇光凤来怡。气沉丹田升肩井,灵窍汇流出风池。右臂化翼凝合谷,凤鸣出窍百鸟啼!”
如珪心头猛然一惊,这分明就是刚才自己触发那五彩光华时的气息流转路径。
内力自丹田扶摇直上,到达肩井穴之后,脑后风池穴又有一股气息汇聚其中,仿佛缰绳一般牵引住这股强横的内力,而后气息灌注右臂,如百川奔流到海,凝聚在虎口附近的合谷穴,而后激荡而出,幻化成玄而又玄的五彩华光。
如珪喃喃:“原来这就是剑气摇光凤来怡!”
体内气息再次调动,白皙手腕一翻,断剑凤鸣画出一个半圆,猛然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长空。
“剑气凤来怡!”
刹那间,一只两翼宽达三米的五彩凤凰从断刃处腾空而起,彩翼扇动,片片落叶随之轻舞,凤凰迅捷的身形直扑世子殿下温如海。
温如海神色大变,忙从背后摸出双剑,大喝一声:“双刃卷风雪!”
两手长剑剑光一闪,发出轻微的悲鸣,如潜龙呓语,如仙人诵经。
“起!”
但见两剑之间空气骤然扭曲,双剑向上猛地一抬,那光华尚且不太凝实的五彩凤凰瞬间被这扭曲的空气所牵引,竟是扶摇而起,宛如真正的神鸟凤凰,扑着三米彩翼,径直穿越了温家王府的高墙大院,势力竟然不减,继续斜向上飞驰。
这一日,幽云城千里长街,从东城忘仙桥起,乃至城西龙门古涧,万千民众,尽皆跪服。
凤凰降世,万年祥瑞!男女老少,无不顶礼膜拜!
忘仙桥,袁青衫身后,是温家世子温如海的专用大轿。但此时里面坐的并不是世子殿下。
否则,以袁青衫的身手,早就飞身翻墙而入了。
轿内是两个草根女子,一大一小。
大的奔三年华,小的约莫才不到十岁。
袁青衫选择了徒步而行,以免青天白日的飞行太过惊世骇俗。万一百姓们众筹请个老道士过来驱邪,可就太劳民伤财了。
抬头只见温府一只五彩凤凰冲天而起,路上百姓先是一惊,而后哗啦跪倒了一大片,口中高呼:“凤凰降世!老天爷显灵了!”
“求老天爷还我夫君!莫要再打仗了!”
“恳请上苍,让那征粮官横死在拒马河,千万不要让他们跨入幽云的地界!”
车内女孩儿听见动静,掀开帘子只见那凤凰展翅高飞,眼中说不出的惊喜,欢呼雀跃道:“娘亲!是凤凰!好美的凤凰!”
女子也凑过来,嘴唇颤抖,虔诚的看向那凤凰掠过长空,俏美面庞,潸然泪下。
心中不停的默默念叨:“钟灵毓秀的凤凰啊,可否让我这孩儿再见她爹爹一面?可怜我孩儿,十年来只被爹爹抱过一次啊!”
袁青衫见状,伸手示意众人停下轿子,一大一小两女子,伸长了脖子翘首以望。
再次启程后,女孩儿懂事的帮娘亲擦去眼角泪水,稚嫩道:“娘亲不哭!娘亲是不是又想爹爹了?玉儿以后再也不要爹爹抱了!娘亲不用再费神帮玉儿找爹爹了!玉儿知道错了!”
玉儿娘亲爱怜的抱过小女孩儿,柔声道:“玉儿,别瞎想,就算你不不让为娘帮你找爹爹,你爹爹也很想你呀!”
玉儿抽泣道:“我不信!他要是想我,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娘亲强颜欢笑:“是真的,不信你看,你爹爹都来信问你了!”
小女儿哼哧用碎花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兴奋道:“在哪?”
娘亲在头上摸索半天,摘下那借以束发的竹节簪子,使劲抖了抖,从细小竹筒中抖出一张字条,笑眯眯道:“娘亲太激动,当时你爹爹来信忘记给你看就收起来了!你看,爹爹真的很想你呢!”
玉儿破涕为笑,捧过那字条,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还是一个一个认真读着,脏兮兮的小指头挨个点过那些字,仿佛在抚摸着爹爹那坚硬的胡茬。
小女孩儿笑着笑着,便哭了,抱着那字条,泣不成声。
最后,小女孩儿认真卷起纸条,重新塞回竹筒,又帮娘亲整理好头发,用竹节簪子束好,咧嘴笑笑:“娘亲,这样爹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们了!有爹爹的信在,玉儿什么也不怕!”
少女微微一笑,百感交集。
竹簪中的纸条,哪里是信啊,只不过是一纸卖身契罢了......
温府。
温不二差点被如珪幻化出来的凤凰一击秒杀,此时气的直跳脚。
“奶奶的!你们主仆俩怎么回事?真是要了亲命了!一个一心想刺死我,一个想用凤来怡把我轰成渣!本世子殿下的名头,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亏我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要不是本世子技高一筹,温瘸子回头就只能看见宝贝儿子的冰凉尸体了!你们好狠的心哪!”
如珪在呆滞过后,心下大喜。
袁紫衣曾说,剑气幻形,至少需要神武阶的修为,而她居然做到了!
听闻世子殿下如此这般咬牙切齿,她莫名感觉神清气爽,微微一笑:“世子殿下,奴婢这剑侍当的如何?够资格吧?”
世子殿下温不二欲哭无泪:“这位仙女,您赶紧上天去吧!我小小温府,实在容不下您啊!剑侍就剑侍,叫出来一个凤凰干啥?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