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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建明

离开炎黄报待命期间,我无所事事,光明恰好在西京,我们便日日见面,天天瞎聊。有一日光明听说,一个朋友办了一个网站,

“网站是个新东西,我们去看看”。

99年时互联网才刚刚起步,网站非常稀少,网站制作公司都在超一线城市,西京更是少之又少了。出于好奇,我们便立刻约好前去。

打开电脑,拨号上网,打开浏览器,输入网址,一个网页便跃然而出。就像魔法一样,我们瞬间被吸引。这是一个婚介网站,记得叫99婚介网。网上美女闪亮登场,直指人心。经朋友解释,她们分别来自全国各地,而且可以留言交流,这边输入留言,美女上网看到便会留言回复。忽然之间,我们发现了新大陆,一直待了很久,请教了很多无知的问题,直到对方下班,我们才不舍的离去。

好奇心是通往未来的钥匙,保持好奇,世界便为你敞开。

离开了99婚介网,连续几天我俩兴奋莫名,未来已经向我们敞开了,这就是方向,我们就要干这个。我和光明一致决定成立公司进入互联网行业。

互联网行业兴起于80年代。1987年9月14日21时07分,中国第一封电子邮件发出。内容为:越过长城,走向世界。发件人叫钱天白,被誉为中国互联网之父。自此拉开了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序幕。

95年成立的瀛海威是中国第一家真正的互联网公司,其创始人为张树新女士。瀛海威,学习美国AOL,一站式提供资讯,娱乐,中文论坛甚至虚拟货币。张树新女士从美国归来,带来的是完整的互联网知识,后来25年间互联网的各类产品和基础设施,瀛海威都曾经尝试过。在瀛海威的启发下,当今闻名于世的互联网公司大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起步的。

1997年,丁磊做了一个门户网站,叫做网易,张小龙开发了foxmail。1998年,张朝阳创建了搜狐网,周鸿祎创建了3721,马化腾联合4位同事创建了腾讯。1999年创业失败的马云带领18人在杭州湖畔花园成立了一家公司,叫做阿里巴巴。李国庆创建了当当网。携程、中华、盛大等都创建于1999年。99年中国的互联网行业迎来了第一波浪潮。

1999年2月由腾讯自主开发的基于互联网的即时通讯工具QQ诞生了,当时的名字叫OICQ。OICQ以其合理的设计、良好的应用、强大的功能、稳定高效的系统运行,赢得了用户的肯定。上线后经历经了短短的九个月发展,于当年的11月份用户注册数突破6万并于两年后的2月份用户注册人数突破了2000万,迅速奠定了互联网第一应用的根基。

OICQ是模仿ICQ而设计的,ICQ是国际上流行的互联网聊天工具,是I seek you(我寻找你)的意思,OICQ模仿ICQ它在ICQ前加了一个字母O,意为opening I seek you,意思是“开放的ICQ”,但被指侵权,于是腾讯的老板马化腾急中生智,将OICQ改名为QQ。这就是至今我们还真用的QQ。除了名字变化, QQ的标志,一直是小企鹅。因为标志中的小企鹅很可爱迷人而且很受女生的肯定,用英语来说就是cute,因为cute和Q是谐音的,所以小企鹅配QQ令人过目不忘。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传统媒体可能会被颠覆,最起码生存空间受到挤压,既然报社干不下去了,不如闯入新的领域探索一下。我和黄光明一致认为,提早介入新的行业一定能学到经验,成败很重要,但我们还年轻。

于是我们找了几个朋友商议,决定组建公司,搭建团队,开始在互联网行业探索一番。其他人的资金到位以后,开始注册公司,最后一刻的时候,黄光明决定不参与了。后来了解到,黄光明受报社老板的邀请去北京任职,担任北京一个公司的负责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其他人员决定继续做下去。

资金少了一部分,立刻进入网站创业显然已经走不通了,公司已经成了,先活下去再寻找机会,时机成熟了再创建网站,实现我们建立旅游网站的规划,我们几人达成了一致意见。然而做什么能够挣钱,能够让公司活下去呢?首先我们决定介入耗材市场,一边挣钱,一边发展。我们来到电脑城谈妥了几家耗材供应商,开始小批量的买卖耗材度日。

公司已经购置了十几台电脑,闲着实在可惜,于是我们便决定做电脑培训。我们一边开始寻找老师,一边制定培训计划,设置培训课程,制作海报,宣传招生。同时我们也悄悄的组网装上游戏做起了网吧生意。总之,为了生存,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年之后,黄光明自北京归来,无事也来公司参加游戏对战。记得当时流行的游戏有红警,星际争霸,三角洲,后来又出现了新的游戏暗黑破坏城等。日子在极度艰难的向前推进,只是离我们的初心越来越远了。

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心向国王身不由己,可心里总有一个梦想,我是那个不一样的卒子!

我们设计了各类计算机培训课程,记得大概有计算机基础知识、办公自动化、平面设计、CAD设计、3DMAX、网页设计,网络基础知识等。设计好所有的课程体系,找好了兼职老师,印刷好各类的宣传广告,便开始了招生宣传。

白天我们几个人每人拿一沓小广告寻找人流密集的地方分发,一会儿城管来了,我们就赶紧溜了,城管走了,我们又出来了,跟城管部门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被城管抓住的时候,城管要罚款,一罚就是百元,没办法只好跟城管磨,说好话诉苦哭穷,最后少交点就完事了。我们是出来了,可惜的是广告被没收了,没办法,继续印吧,没钱就先欠着,印好了继续宣传。有时候也会在十字路口分发,但是效果比较差。

晚上我们便拿上大广告悄悄溜进各学校张贴,有的学校有广告栏可以张贴广告,但是保安发现不是本校的广告就随手撕掉了,我们便经常躲在旁边,如果发现被撕掉了就赶紧再张贴一份。甚至有时候也会悄悄的溜进宿舍楼找地方贴一张。也有可能被保安抓住,抓住了就交点罚款了事。只是被没收的广告又得重新印刷。二十几岁的日子过得疲惫而快乐。

课程慢慢的开起来了,也有了收入,日子也逐渐宽松了。然而有一天,突然来了一拨人检查,说是主管教育培训的部门,发现我们无证经营,要取缔我们,还要重重处罚。我们才知道办培训班也有人管,而且资质要求很严,以我们的条件是办不下来的,于是再次认罚了事。主管部门知道了会随时盯着我们,反复罚款我们根本招架不住,于是培训班只能停止不办了。

这样的日子坚持到2001年时,一次被公安部门突袭,以黑网吧的理由收走了所有电脑而结束,离梦想越来越远了,创业无法继续,便嘎然而止,轰轰烈烈的失败了。

创业失败,为了谋生,我便联系了光明决定去北京打工。首都真是个好地方,城市巨大,我当时以为可能有十个西京城大。发展迅猛,到处是建设工地,到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淘金者”,每个人脸上都挂满笑容,都期待着在北京改变生活,实现梦想。我住在东四环附近,开始每天出去寻找工作。

北京的生活成本太高,没有六千的工资,生活就很困难了。记得那时候西京如果有两千块钱,生活还是不错的,可是到了北京马上就翻了三倍。北京的人才也很多,全国各地的人才都汇集北京,都希望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竞争相当的激烈。当然北京的机会更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只是时间问题,那就不要着急,安心的慢慢找吧,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正准备上班。我接到了回家结婚的要求,仔细想了一下,现实来看要想先立业再成家是不可能了。留在北京,要么就耽误了女友的未来,要么就失去了女友。我自问我不愿意失去唯一爱着的女友。那就只能面对现实,先返回西京结婚吧!

于是北京寻梦的计划便终止了,很快我就又返回了西京城。返回西京以后我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从事证券期刊代理业务的公司。将各类证券期刊或者报纸的西京发行权拿到手,然后发展订户,每期给订户送上门去。其实就像报社的发行部门,这是一家发行公司而已。老板眼光超前,当时已成为西京最大的期刊发行公司了。挣来钱后,老板开始多元发展。到了这家公司以后,我认识了以后成为多年好友的刘建明。建明是老板之一,大老板是建明的大哥,公司的运营管理是三兄弟共同完成的。

平日里老大基本上都炒股去了,其他事情就交由老二与建明处理。建明是总经理,我是来协助建明干活的。兄弟们的公司一定有各类矛盾,老大虽说不管,可一旦重要决策的就会必然参与。建明有很多想法不能实现,做的很不愉快。眼看着公司业务停滞不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终日郁郁寡欢。好在兄弟们的公司最大的好处是稳定,没有到实在不能合作下去的最后一刻,大家都会尽心尽力的为公司着想,尽力让公司越来越好。

我来了以后,发现想扭转局面,基本是不可能的,走着走着就只能放弃挣扎,随波逐流了。最后建明先我离开了公司,不久我也离开了公司,离开了公司以后我与建明合计再次创业。

建明出资,拿下了魔都政府机关报社旗下小报的西京出刊发行权。合同签订了,我们开始筹备。

“这下好了,这下就放心了。”

“没问题了,下来就好好干。”

“那现在做什么?”

“招人,买办公设备,排版设备。”

“好嘞。”

各种办公设备都置办齐全,人员也已招聘到位了,我们预备好好的大干一场。未来似乎再次在我们面前展开了画卷。

很不幸,开机印刷当晚,被紧急叫停。我们不明所以,完全没有料到出此意外。建明带人连夜奔赴魔都了解情况,我们焦急地等待着。那一日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照的人口渴难奈。终于等到了消息,因为领导换人,叫停了前任的很多决定,包括那份小报全国的出版发行计划。没有任何赔偿,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无论如何说理,无论如何苦苦哀求,都不能挽回领导的决心,我怀疑建明他们根本就见不到决策领导的身影。建明一行疲惫的从魔都返回,痛心的决定终止创业。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随便撕毁合同?”

“没办法,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啊!”

“还有没有规矩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不说了,我们认了。”

“损失怎么办,他们就不管了?”

“他们不可能管的,算了,我们认栽。”

损失巨大,几十万资金就这么没了。从此建明对创业非常的谨慎,基本不再参与任何创业的事情了。

这个事情对我也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以后的几十年中,我基本都是躲着政府项目,听到与政府有关的项目我都远远的离开。对我们小老百姓视若性命的东西,在某些人的眼里不如一张手纸。这些年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巨大伤害了,要求不得随意终止合同。这算是一大进步吧!

成长总是由伤痛积累起来的,那些千年老树,哪个身上不是疤痕累累。那不是丑陋的疤痕,那是伤痛的记忆。

只有感受到别人的不幸,我们才能守住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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