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玄看着谢晋元，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问宜笑：“师妹当真要嫁给他？”
“嗯，师哥，他说把心给我，把命给你。”
“哼，我可不稀罕他的命。你们要成亲就成吧，师兄把地方给你腾出来，你们好好儿的，师兄就在山腰的寺庙里住着，有事就去找我吧，只许你来，我不想看见他。”
“哈哈，好。”
孔玄后来就出家了，法号玄空，山上山下住着，偶尔和宜笑见一面，她过得很开心，谢晋元是个不错的丈夫。
谢天歌是在南山寺出生的，她头大，有些难生，两个男人都吓坏了，谢晋元觉得一个娃娃就够了，再不敢让宜笑生孩子。后来宁哥儿进山，宜笑只当自己又生了一个。
生天歌的时候两个男人见了一面，救宁哥的时候，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算是又见了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他们不怎么教育孩子，有些望天收的感觉，很早就教会他们认字，让他们自己看书自己学。
阿宁慢慢会说话，谢晋元和宜笑商量：“阿宁不能叫我爹啊，就让她叫我师父，叫你师娘怎么样？”
“天歌被师兄讨去教了，阿宁的命是我救的，我要教她，她得叫我师父，叫你师娘。”
“这，这不行吧，叫我师娘像什么样子，难听死了。”
“管你呢，反正我是师父。”
“那要不这样吧，叫你大师父，叫我二师父，行不行？”
“行吧，反正我在前头就行。”
……
孩子一天天长大，慢慢话就多起来，总是有许多疑问，有一天，阿宁就问：“大师父，为什么天歌是天歌，阿宁是阿宁？”
“因为天歌名字就叫天歌，阿宁名字就叫阿宁啊。”
“我也想叫天歌，天歌名字好听。”
“哈哈，你们两个都叫天歌，就分不清楚了，要不以后叫你宁哥，宁哥和天歌像了，好听不好听？”
“好听了，我以后就叫宁哥。”
天歌话也多，脾气更大，有一天吃饭呢，吃了两口把碗撂了，皱眉问：“今天谁做的饭？”
谢晋元道：“我做的，怎么了？”
“宁哥天天吃药，你还炒苦瓜，爹，您怎么想的？”
“这个苦瓜好啊，排毒清火。”
“那您能不能再炒一个菜配着吃，就炒一个苦瓜给我们吃，我们一个练武一个养病，您是不是还惦记着把我们炖了吃呢，养得精瘦精瘦的熬骨头？”
“你，你，你个逆子！从明天开始，你们自己做饭吃吧，老子不伺候了。”
结果两个大人真的不做饭了，宁哥和天歌就开始自己做饭，好在宁哥有些天赋，做的东西好吃，算是把两个大人的嘴堵上了。
合欢是天歌跟宁哥的宠物，后来宁哥身子渐渐好了，不用白貂血做药引，合欢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她就离开竹楼成家去了。宁哥哭得很伤心，毕竟在一起好多年了，一朝分开，实在有些不舍。大师父看宁哥伤心，就带着她到孤神峰去看日出，大师父问她：“宁哥，咱们常在这儿看日出，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
“你知道为什么好看吗？”
“不知道。”
“因为我们离太阳特别远，要是离得太近，人就化了，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呢。这世间，无论是景色还是人事都应该隔些距离去看，合欢走了，你心里难过，可是她回去是成亲去了，她成亲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是。”
“既是高兴的事情，你又何必难过，知道她好好儿的在哪儿不就得了，就是死了也没什么，你总有一天也会死的，那时候大家不就在地下又见了。别老不高兴，你的日子还得过，她的日子也得过，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开开心心的好。”
“对吧，以后遇到事情啊，别站在里面看，跳出来看，这叫旁观，旁观者清，明白吗？”
“好像有些明白，又不大明白。”
“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走吧，咱们下山去，太阳起来就热了。”
宁哥的身子不适合习武，不过天歌还是教了她一些拳脚，还有点穴的本事，会一些，留着防身也是好的。宁哥画画很有天赋，也喜欢琢磨这些，谢晋元会捉弄两人，假装不许她们碰那些孤本的图册，天歌硬气，也不去和大人讨要，偷摸临了一本给宁哥看，大师父有时候会把天歌的剑藏起来，这把剑是天歌的好兄弟，丢了可不行，宁哥聪明，每回都能找着。
两个孩子都出山去了，家里一下子就冷清起来，这天山里又下起了雨，宜笑翻出许久未碰的琴，坐在廊下抚琴，谢晋元捧着茶杯观雨听琴，想起锦官城那个春天，跟宜笑说：“笑笑，锦官城冬天什么样子？”
“我没见过，不知道什么样子。”
“如今孩子们不在跟前了，咱们要不去看看？”
“好啊，雨停了就走。”
“嗯，雨停了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