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小天看来,厉安应该很快就会给他传来喜讯,要不是厉安之前听说了什么,不会给卢小天提那样的建议。
谁成想,连着等了一个多星期,直到卢小天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厉安才给了他回音。
再次见面的时候,厉安表现得很无奈,把挫败二字写在脸上。
“怎么了?”卢小天问,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很好奇,心想在怎么不济,给个见面的机会总可以吧。
厉安说:“最近这几天,他做了两件事,安葬了老人,并找到了他在这里唯一的亲戚。”
“然后呢?”曲新杰也开始着急。
童维冬跟厉安看了看,想要替他解释,后者摇了摇头,叹道:“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没问清楚对方的意见就主观的认为他这次会回来不走了。”
接着,厉安介绍了这个人的情况,说是这个人叫皮国强,很有时代特色的一个名字,现在已经快60岁了,到了落叶归根的年龄。
皮国强是在十岁左右去的台湾,之后举家去了德国,在那边生活了将近半个世纪,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这次回来,主要是遵从长辈的意见,完事后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
卢小天说:“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他离开大陆的时候他还小,再说了,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主流思想跟我们不同。”
厉安肯定的说:“我能感受到,他是个爱国者,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爱国不代表一定要回国,他在德国总部,一样帮我们出了不少力。”
“既然爱国,为什么不回来呢,这样不是能够更好的支援家乡的建设吗?”曲新杰还在坚持,毕竟人才难得,不想就此放弃。
卢小天说:“既然不行,那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挂、有自己的价值观,不能因为我们需要就拿道德来绑架。”
“是我太着急了,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曲新杰尴尬的笑道,旋即排着胸脯解释:“我没有的别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回来,我可以把厂长让给他来当,绝对没问题的。”
卢小天哭笑不得,“您太敏感了,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厂长这个位置就是给您准备的,即便是他愿意来,结果依然不会变,我渴望人才,但是不会因此失去原则。”
曲新杰大为感动,“我说的是实话,他是搞发动机的,又是从大公司回来的,要是他能接替厂长这个位置,肯定对厂子的发展大有好处。”
“您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比您合适呢?”卢小天笑道。
“这个嘛……”曲新杰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厉安说:“我也支持小天的说法,我们做事不用任人唯亲,也不能讲先来后到那一套,但是必须讲究公平,如果有人比你更适合厂长这个位置,先拿出实力再说。你是小天钦点的厂长,自然是最合适的,就算是要被人取代,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是自然。”曲新杰体现出他的大度,认真的说:“刚好说到这里了,我就表个态。卢总给我这个机会,我很感激,也很珍惜,只要用得上我地方,我绝无二话,如果有一天我不适合继续在这个位置上了,不管有多么舍不得,我都会心甘情愿的让出来。”
不等卢小天表态,曲新杰又说:“当然了,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我就会全力以赴,做好每一件事情。我能有今天,全靠卢总帮忙,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我的情况我最清楚,一定会不断的提高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真到需要放弃的时候,我可能会不甘心,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
“好!”厉安为曲新杰鼓掌。
童维冬说:“虽然这次的事情没能办成,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有曲厂长这样虚怀若谷的人在,相信厂子未来的发展差不了,小天你好福气啊!”
卢小天裂开嘴笑,冲淡了未能留住皮国强的遗憾,心情好了不少。
当天下午,皮国强主动给厉安打了个电话,说是要约他吃饭,一来感谢厉安在寻亲这件事情上给他帮了忙,二是当面给卢小天做解释。
听说这一情况,卢小天彻底死了心,同时对皮国强的印象好了不少,至少皮国强的态度是认真的,给足了他面子。
晚宴就安排在半山酒店,除了白天讨论的四个人,剩下的只有皮国强一个人。
大家都很放松,话题很开放,也很轻松。
聊起海外生活经历的时候,皮国强感慨颇深,“在国外生活这些年,老人家一直念叨家里人。长期以来,西方人对看到的东方面孔是抱有偏见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沉下心来把技术做好。虽然我在国外取得了一些成就,毕竟是外来者,没什么知心朋友,很长一段时间内,内心无从安放。”
“现在应该好多了吧?”厉安接了一句。
皮国强点头,“最近确实好了很多,我感到了一个新时代的切换,中国人不再是被对抗的一方。究其原因,不是我们这些在外面漂泊的人争气,而是祖国强大起来了,我很早就想回来看一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走呢?”厉安试探着问,看来同样没有放弃努力。
皮国强沉吟片刻,说:“我父亲是被捡来的,一直记得养父的好,经常在我嘴边说,要是没有我爷爷就不会有他,更不会有我,我接受的教育就是懂得感恩,如何感恩。”
说到这里,皮国强歉意的对卢小天笑了笑,“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作为我个人来讲,我很愿意回来帮你,可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在厉记者的帮助下,我这才知道爷爷在我们走了以后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非常不容易。现在我还有个妹妹,是我在中国唯一的亲人,不幸落下了残疾,我想把她们一家接到德国去,让她们享受更好的生活,想办法治好她的病,因为不方便见人,我今天就没带她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