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婷,还生气呢?”御舟拿自己的这个妹妹实在没办法,他们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两年了,这两年没有任何一位皇室成员来见他们,仿佛他们真的就是来这里求学的一样。
只是一个月前赵掌院突然出现在天神观,“你们今年跟着讲堂一起参加天神祭典。”
“为什么?去年都没有让我们参加啊?”夕晅问道。
赵掌院心里也非常不爽:“让你们参加就参加,这是凌昼长老的意思。”
“凌昼?”夕晅想起当时也是什么凌昼的长老去找了母后,她才来到这里的,也是因为他,自己才享受着求学而非阶下囚的生活。
夕晅突然很想知道他:“他……他是谁?”
赵掌院却不理睬她:“你们这一个月做一下准备,到时会有人来和你们接洽的。”说着他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月清今年会去参加吗?”两年的时间她已经和周月清成了亲密好友,去年他们没有被邀参加天神祭典,奇怪的是周月清作为目前在学堂唯一的央季皇室成员居然也没参加。
“这跟你们没关系。”说完赵掌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四岛传言中,天神在人界设两处天神观,一处在央季燕岭之上为四岛祈福,而另一座则在巨桑岛森林深处,而巨桑之地是天神为镇压天地妖魔而化,所以自古曾有人想探寻此岛,有些再无返还,而有幸逃出来的却伤病缠身,口齿不清。所以每年天神祭典只将天神像启封绕巨桑一周,在从云夫上岸,四国巡游为使四岛百姓都可沾天神之福。而这四岛最大庆典目的是为护佑四岛,以使夜泽不会侵入。
也就是因为这个最根本的原因,御婷痛恨这个场合,只是因为谁也没见过的神,众人就将夜泽化为异类,“跪天神来防自己,这不是有病吗?”
“小婷,你我皆知这所谓的天神是假,那又何必和他们生这个气。”御舟看看一旁和周月清说笑的夕晅,两年这个周月清一直陪着公主,或许她真如表象一般单纯?
御婷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怎么会像那群少年人一样因为节日而惊兴奋、欢乐,但是……“你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这可不像是你……”御舟顿了一顿,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圣卫队副队长应有的表现啊。”
“哼!”御婷听到“圣卫队”三个字后,眉头锁住的“川”就更深了,突然一群年轻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她转过头看到依旧穿着红色裙子的夕晅混迹在那堆四岛人之中无比快乐的样子,使劲吹了一下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然后气哼哼的坐在一棵大树下无聊的等着那神像的到来。
夕晅在另一边牵着周月清的手,笑着说:“你去年没参加,我以为你今年也不会参加呢,有你陪着我就不那么紧张了。”
“紧张什么?去年我是因为生病了才没参加的,对了你去年为什么也没来?”周月清眨着眼。
“因为我身份低微,去年又是刚刚来到这个学堂,所以没参加嘛。”夕晅叹了一口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然后又开心起来:“不过还好今年我们都来了。”
按计划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迎神队伍才会从这里进入央季,央季的官员们也都三两相聚聊着天,反正在神降临之前会有传令官快马过来通知的,再说这讲堂之中的少年们大多是未来的君主,谁又敢要求他们呢?所以这些官员也都乐得自在,也会先放松一下。
而另一个角落里,以菲尔为首的几个红头发的无泷人把那个没有名字的少年围起来,菲尔皮肤苍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瘦,他狰狞的笑着,手里拿着一个火把,那火光映着那些少年的笑加上趴在地上的那个孩子,像是从地府传来的笑声。
就在不久前菲尔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弟无事便会去天神观找席苑他们,一次看到他和席苑那个侍卫有说有笑的,和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怎么可以拥有幸福?”菲尔恨恨的想。
“喂,你看呀!谁允许你不看的?”菲尔用火把从那个可怜的孩子发梢略过。
“太子殿下,您忘了,他可是怕光的啊,您拿火光照着他,不就是杀了他吗?”旁边一个眼睛眯成缝的人笑道。
菲尔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对啊,我都忘了我这堂弟是也是那群恶心的人中的一员啊,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地上的少年小声回了一句。
菲尔突然笑容收敛,咬牙切齿用左手揪起他的头发,“你说什么?你不是什么?你娘那个狐狸精把我最有才华的皇叔勾引走,生下你这么个杂种,然后又诱拐皇叔他自杀,你不是?!你和你那个阴险狡诈的娘害死皇叔,你居然还可以笑出来?”
“不许这么说我娘。”
听到这蚊子大小的声音,旁边的人笑的更欢了,“你说什么?这么大点声音,那个狐狸精在底下怎么能听到你为她说话呢?”
“不许说我娘!”那本来胆怯如鼠的少年突然发出震天般的声音,“怎么了?”夕晅和其他人都转过头看那到那鲜艳的红头发踉跄的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又被一个人一拳击倒,他瞪起如豹子般的眼神,让所有人都发现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男生似乎有些不同。
“菲尔又在欺负他堂弟。”大家似乎都习惯这种场景了,而无泷的其他官员也都很厌恶那个趴在地上的少年,所以并没有人打算出手相助。
“你瞪!瞪什么瞪?死杂种,和你那该死的娘一样,早晚害死我们大家!”菲尔看到这个平时连气都不敢出的人居然敢拿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想到自己尊重的皇叔因为那个女人死了,一巴掌扇过去,少年的左脸出现一个红印。少年像是想通了什么,他慢慢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你们不许这么说我娘……”然而旁边的人只是在嘲笑他,那笑声快要把他逼疯了。
“记住,不许在任何人面前释放你的元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元石是夜元石。”他想起自己的娘亲在被抓捕前一直重复这句话。
“天又黑了,娘,我可能不能守着和你的那个约定了。”他慢慢闭上了双眼,都是黑色,但闭眼后的黑色总有一丝的光在隐隐约约的闪烁。
“菲尔殿下?现在是天神祭典,在天神眼下把自己的堂弟打成这样,难道五殿下不怕天神怪罪吗?”御舟用一种淡淡的语气靠近他们,脸上没有了往常的微笑,夕晅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去多管闲事的御舟,她没有说话,而树下的御婷则是惊讶的张大了嘴。
那少年听到御舟的声音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抬起头。
“你是……那个席苑的侍卫?”菲尔只是瞥了御舟一眼,又看了看远处和周月清站在一起的席苑:“你家小姐挺漂亮,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而你……”他说着用食指狠狠地怼了几下御舟的胸脯,“也不过是个仆人,如此身份低微,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
御舟表情淡然,好像刚刚说的并不是自己,他向着那跋扈的少年深深作了个揖,“殿下,在下的确是个仆人,但维护天神的神威是每一个四岛人民应尽的义务,而且似乎也快要到时间了。”说着他看了看远方。
“那你这是威胁我吗?”菲尔紧握着拳头。
“殿下,此言差矣。”夕晅提着红裙轻缓走来,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两个红色的铃铛,清脆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而这声音也像安神曲一样让大家不由得舒心。
夕晅长长的青丝被风吹起,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站在御舟身边显得格外娇俏,她看着桀骜的菲尔,缓缓行了个礼:“殿下,今夜是请天神的良辰吉日,吾等再次等候天神降临,若各国的宫中祭司见到殿下如此对待自己的堂弟,这是否对无泷有不好的影响?”夕晅看到面前的人脸色慢慢黯淡下去。
虽然无泷大多不待见这个杂种,但是现在的确是最重要的时刻,如果出了岔子就完了,尤其现在无泷国内局势动荡,部分景羽的余孽也想造反,其他王子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若是让国王听到一些传言的确对自己不利。
夕晅发现菲尔沉思的表情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命门,再次勾出一丝微笑:“而且不知道贵国祭司大人回去喜不喜欢向您的父亲讲述请神期间发生的趣事呢?又不知贵国对于不敬天神,可有法而依呢?”
菲尔听到“祭司”二字,刚刚还威风凛凛的气势一下就没有了,没错,无泷对于祭司极为尊敬,而那祭司是凌昼指派,所以并没有对这个杂种有什么看法。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列队、垂首!列队、垂首。”
那群刚刚还目中无人的少年们,此刻低着头,一个长相平凡的人拽拽旁边的菲尔:“殿下,她说得有理,这个杂种以后收拾他的时间有的是,不在乎这一时,我们去旁边站好吧。”
菲尔愤恨的看了看夕晅和御舟,又低头看了一眼早已狼狈不堪的人,啐了一口:“你等着,我看这两个人能护你几时?”说罢,他们便甩甩衣袖向敬神处走去。
热闹看完了,大家都在找寻自己应处的位置,也都没人在乎还在这里的三个人了。
御舟感谢的向夕晅鞠了一躬:“小姐,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我也看到了。”夕晅打断御舟,又低头看看还趴在地上的人:“这孩子,居然是……”这孩子,居然是夜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