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业三人刚回沧澜城魔王宫,天帝的天旨便到了。三人还没来得及更换衣服,便跟着魔尊及魔宫重要人物领旨,这旨意大致是这么说的:天孙生辰喜宴,天宫盛情邀请,少尊领二随从赴宴。席间二随从擅闯天柱台,觊觎青丘贺礼神果一篮。经查点,遗失神果一颗。此事关乎天家与青丘颜面,万般不已,赐擅闯圣地之罪,并请魔尊详查遗失之果。
这旨意下的如一石惊浪,把一众魔头给弄得唏嘘不已。等这颁旨的仙使一走,这魔王宫炸了锅:
“这是什么旨意?分明就是在说我们偷了这果子呗~”
“对啊!什么是觊觎?说的这么难听,谁稀罕?”
“这遗失了果子,自己不查,干嘛让咱们去查?有本事自己查去啊~”
“天界是没事找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欺负人啊!把我们当做偷盗之人,是何居心?”
……
“我说少尊,这是咋回事啊?”巫师格理觉得还是问问少尊为妥。
紫冰、小黑耷拉着个脸儿,气也不敢大出,都怀着指望的眼神看着晟业。晟业看了看巫师,便向魔尊禀道:“父尊,这天旨有些不详实。紫冰和小黑确实擅闯了天柱台,也的确想看看神果,这个罚我们可以领。但他们绝非恶意,更无偷盗之说,天宫只是揣测,让我们配合调查,并不是定罪,还请父尊明断。”
魔尊铁着脸,虽说相貌英俊但脸上有道细细的疤痕,让本来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冷酷,这时候的魔尊脸色沉下来堪比落神谷上空的乌云:“天旨都下到家门口了,你难道还想抗旨不尊?”
“父尊,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只是觉得偷盗的罪,绝对不能认。”
“不认,就不罚吗?你当天旨是儿戏?”魔尊反问。
“父尊,不能重罚,这不公平,请父尊明断。”晟业心有些急,他看的出来他父尊是认真的,魔尊一认真,做事是雷霆之势。
“罚小黑关押地牢一月,不得送任何食物和水,违者同罚。紫冰是幽姬你的徒儿,幽姬你自己看着办。”魔尊不等众人说情,便转身走了,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魔尊自顾自走了,留下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
“一个月!太重了,魔尊是怎么了?难道我们怕天界不成?”
“就是啊!不就误闯圣地吗?有那么重的罪吗?”
“唉……怪那也只能怪我们屈尊天界之下,这天界的规矩太多,又没得情面可讲。”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大家七嘴八舌,怨气、不满都燃起来了。
“唉……少尊……走吧。”巫师格理也无奈,只是有些心疼。
“姨母,你对紫冰要手下留情,她没做错什么。”晟业对这个结果不满,但是也无奈,他知道他父尊向来言出必行,谁也撼动不了。
玄冰幽姬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晟业,不说话,对着紫冰冷冷说了句:“自去水牢领罚,没我的命令不得出来。”
“我……是!师父。”水牢之水极寒,紫冰的功力还没到能抗水牢的冻寒之苦,这罚有些过了。紫冰本来想申诉,一看她师父的眼神,也只好领命,委屈地和小黑对视,这下两人真的要共苦了。
“姨母……你……”晟业觉得他姨母和他父尊如出一辙。
“怎么?你还想吃玄冰针?”幽姬反问一句。
“我宁可吃玄冰针,也不想你这样罚紫冰。”晟业顶了回去。
“不是我罚紫冰,是你父尊罚紫冰,我只是遵从你父尊的旨意。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和你父尊吧!紫冰,我们走。”幽姬冷冷地说完,就带着紫冰走了。
“主人,呜呜呜呜……我不想饿,我要吃东西,可我现在吃不下,呜呜呜……”小黑都委屈地哭了,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挨过什么饿,自从跟了他主人,连挨两次,这次还得一个月,要知道他们麒麟兽这个种什么都不怕,就怕饿。
“小黑……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晟业心里一酸,一把将小黑搂在怀里安慰,这下小黑哭得更凶了,弄得晟业胸前一身湿。
“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在天宫得规矩点。你饿几年也饿不死,这才从天宫吃饱了回来,能顶个十天半月的。”巫师开导小黑。
不管怎样,魔尊的责罚的确让众人心中生出了怨气,而且这一传开,又将这责罚夸张了一些,在不知情的魔族人看来,都认为是天界冤枉了魔界,对天界的怨气和不满蔓延了整个魔界。
晟业期间也三番五次地去看紫冰和小黑,每次去心情就差一截,但时不时又想去看看,只因心里着紧他们。紫冰被关了一周水牢因为晕死过去,便被放了出来,只能在家好生休养。晟业去送了各种补品好几次,瞧着她憔悴的样子好没精神也生出好些心疼。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紫冰见到晟业这种心疼劲倒是欢喜的很,强打着精神拉着他不想放他走。晟业担心每次去探望会折腾紫冰休息,后来便只是留下补品就走了,让紫冰心里既欢喜也失望。这女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心上人的抚慰才是最佳的良药,紫冰反而庆幸自己被罚是因祸得福,能让晟业好生惦记着。
小黑就是没那么好了,本是头麒麟兽,抗打也抗得住饿,但让吃货饿着,这惩罚比什么都重。头十天果然如巫师说的,天宫吃饱的那些食物够他撑上一阵子,虽然也饿得头昏眼花,但还保持着人形,就是可怜兮兮一小孩。到了第十一天,这孩子就不争气了,现了原形瘫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半睁着,眼神有点儿散,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的主人。他主人也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隔着铁栅栏,拿出一把短笛吹了起来。既然不让带食物,吹曲子给小黑听也是种抚慰吧?晟业此时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小黑,因为他知道麒麟兽是四脚巨兽中较为通音律的种儿。果然,一听曲子,小黑总算有点儿精神,扇了扇耳朵,喉咙哼了声“饿……”,然后肚皮起伏,仿佛要把这曲子给吞了下去。
晟业心里头怪他父尊太软弱,把天界太当回事;也怪自己没本事保护好紫冰和小黑。这些天他也是心情低落,茶饭不思,整天晃晃悠悠。这天,他晃悠到格理处,这巫师的居所,总是有各种稀奇的玩意,而这巫师本人,也总能解开晟业的各种疑惑。
“格理大人,你说你徒弟怎么能给紫冰下得了那么重的手?”晟业语气对其姨母甚有责怪。
“幽姬啊……她也是看魔尊的意思。”格理慢悠悠地说。
“姨母本来就冷血,但没想到冷到这种程度。我父尊可没说让她关紫冰进水牢。”晟业不屑。
“别这样说你姨母,也不要怪她,如果是你父尊下手,只会更狠。你看小黑不还在地牢里关着么?好歹……紫冰放出来了。”格林苦口婆心地说着好话。
“我说格理大人,现在倒说起好话了,那天怎么不替我们向我父尊求个情?你说的话,我父尊不全听,也得听一半吧?亏得我们仨平日里对你这么敬重~”晟业开始怪起格理了。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可冤枉啊……正因为知道你父尊决意已下,求了也白求。”格理无奈地捋一捋胡子,又摸了摸这时候爬上他肩头的灰猴子。
“父尊根本没什么决意!明明就是怕天界,现在大家都一肚子怨气呢,哼!”晟业一想到这里就心不甘。
“唉……世道啊……不太平啊……唉!”格理一听晟业这么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又去捣拾他手边那些瓶瓶罐罐了。
晟业没听明白格理最后一句,心想着老头儿也是怕事,这里也讨不到什么趣味,还是别处寻去吧。想一想,他突然想去碧波山了,想见一个人。
门外,幽姬听到他们的对话,神情有些落寞,转身悄悄地走了。她转身去找魔尊,看见魔尊正在池边撒着鱼食,身边无旁人,便上前道:“我说过我会帮你继续找她,你为何让晟业卷入?”
幽姬的口气全然没有当魔尊是尊上,而是像是一对父母在讨论孩子一样。魔尊停了手上的喂食,抬眼看她,眼里有些温暖却很坚定:“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她,救她出来。晟业是我的孩子,必然要继承我的意志,这是我们父子的宿命。”
幽姬愣了一下,似乎被魔尊的话感动,又似乎被魔尊的话给伤了心。她也抬眼看了看那一片生意盎然的池景,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父子便是我的宿命。”
魔尊喂鱼食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撒着鱼食,似乎对这话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