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域内大典。
跟叶迟所想的一样,域内的村民也都来观看这次祭典了,但是林林总总也就不到半百,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
除此之外,域外还派来了巫祝,叶迟数了数,有六人。他们大约是来协助若魁的,叶迟小时候也在域内见过这些人。
“走吧。”一旁的印雪催促道,“他们会去把白发女带来的,我们先去祭台,若魁在那里。”
叶迟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他答应若魁参与祭典,但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俩走得很慢,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着急到巫灵殿去。走了许久,终于还是到了祭台。
祭台前没有人,若魁大概在巫灵殿内。叶迟与印雪对看一眼,往殿内走去。
殿内,若魁独自一人站在玉坛前,低头看着祭坛上的玉甁。
“若魁!”
“大人!”
若魁抬起头,随即又把目光放在了祭坛上。“怎么了?”叶迟问道。
“似乎有人动过祭坛上的东西。”若魁说道。
“啊?”
“……会不会不是那些域外的巫祝?”印雪问道。
若魁摇摇头:“他们不敢。”
“那个,若魁。”叶迟轻声问道,“一会儿祭典开始的时候,我需要做什么呢?”
若魁看出了叶迟内心的忐忑:“不必担心,你只需站到矩阵之内,什么都不需要做。”
“哦……”这么简单吗?
“嗯。矩阵会使白发女形神俱灭,会消耗你的元神,但是不要紧的,很快就会过去。”
“好。那,等祭典结束后,我们就去后山采药吧!”叶迟对若魁说道。
印雪看了叶迟一眼,这一次,若魁没有回答他。
半个时辰后,巫祝们从记忆之海带来了白发女,祭典即将开始。
白发女被蒙住了眼睛,双手也被束缚住,她被四位巫祝押送着来到祭坛,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用灵绳将她捆在血沮之阵里。”若魁吩咐道。
偌大的祭坛上用不知是什么的红色的汁水画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矩阵,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样子。巫祝们押着白发女进入左边的矩阵,也许知道反抗也是徒劳,白发女顺从地跪在了矩阵中央。
另两位巫祝送来了灵绳,灵绳看上去与普通的麻绳无异,甚至更细一些,却可以封住灵力。巫祝们着手用灵绳困住白发女的双手,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来吧。”叶迟说道。
巫祝们交换了各自略微吃惊的眼神,又回头望向若魁,得到允许后将绳子递给了叶迟。“捆紧。”巫祝说道,然后退在了一边。
捆绑这种事情叶迟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曾经跟着印雪去打猎,他负责绑住猎物不逃脱。
一切就绪。叶迟回到若魁身边,若魁摸摸他的头,顿了一下说道:“去右边那个矩阵里吧。”
叶迟点点头,慢慢走到矩阵边,他打量了一下矩阵的模样,和右边那个几乎一样。他停住脚步,犹豫不前。
巫祝们低头私语起来。“阿迟?”若魁问道。
叶迟回过头:“若魁,我……必须是我吗?”
“……”
“我……我突然有些……要不,换印雪……?”
一丝意外从若魁冷淡的神色间流出:“阿迟,白发女杀害了你的哥哥,叶家的灭门之灾皆是由她而起……你,下不了手?”
“可是——”叶迟看了看眼前的矩阵,又看了看对面的白发女,最后回头望向若魁,“若魁,那日,你也在……是不是?”
若魁骤然色变,他盯着叶迟,像是即将发起进攻的猎犬满是警醒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他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原本站在一旁的两位巫祝忽然蹿了出来,在叶迟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押住了他。叶迟看着若魁,不敢相信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大人!”一旁的印雪上前想要制止,若魁扬手制止了她。
两个巫祝压着叶迟让他在矩阵的中央动弹不得。若魁避开叶迟质询的目光,走到了两个矩阵的中间,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红色的强光闪过他的脚底,向两边的矩阵蔓延开来。血沮之阵发动了。
在强光笼罩矩阵的一瞬,两位巫祝放开叶迟闪避了出去,与此同时,叶迟感觉到一阵极强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耳边回响着若魁念咒的声音。他抬眼看着眼前的若魁,和那天晚上噩梦之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叶迟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这样结束了吗……?
忽然他的胸口一松,心底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冲击涌进他的大脑。他意识到,那是他被尘封的记忆。
紧接着,身体周遭的压力消失了,叶迟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模模糊糊地看见了若魁的脚,似乎受了伤,若魁竟然单膝跪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双雪白双脚出现在他的旁边,耳边响起的是白发女的声音:
“真是讽刺啊,白若魁。这矩阵没能令我和叶迟形神俱灭,却劈开了他封印的记忆。”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被你养育了十四年的男孩,而是那个在牢狱里险些被你逼死的叶家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