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求从涟殇的“茫天雪乱”开始学起,先教最有杀伤力的一式。她随口表扬了涟殇一句,说:“你有着美妙的身影,挥舞起拨琴时绝对漂亮。”
涟殇冷冷告诫:“你把发辫解开不行吗?‘茫天雪乱’最需要的,就是利用琴页从头发上滑下来的时间让对方松懈。”
霖愿扯开发结。熟悉的拨琴跳跃在涟殇手心,霖愿一再急切催促她:“快,拖延时间,只对你们有害!”
涟殇左手在身体上方飘然划弧,琴页随势落在她的长发上,瞬间,她的脚尖旋转,琴页回到她的右手,向攻击的方向挥洒出去。看似洒脱的动作,传递给琴页的,是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一道胜过阳光的光线。雪舞者听见召唤,飞身前来,用高过楼顶的双手,召唤鲜红的雪。霖愿不知何时已退到墙角,要努力躲闪这一击的样子。杰汭站在原地,扳动没有子弹的枪,低着头没有人看清他是否在笑。他在笑霖愿的胆怯。涟殇随手一理刘海,说:“这已是慢动作了,加油了霖愿。”
加油?她说得太习惯了。平时教坠夜,他们俩就是这样为她鼓励,但今天不同。霖愿笨拙不堪地学,杰汭却不知何意,为她鼓掌,霖愿不屑一顾:“你算是什么,我向你学是抬举你,把‘极星坠落’教给我,这是你为了那些一钱不值的朋友,要付的代价。”
她的话嚣张刺人。但杰汭内心充满对她的同情。你以为会用一下拨琴,就是学会“茫天雪乱”这样的技法了?你不了解,不明白,这一式的内涵是茫茫天空会因为拨琴的凌乱而下雪。
“雪乱”一出手,雪花的美丽,岂是你能欣赏。涟殇心里在说。
“对准北极星的方向,开枪的一瞬手向下压,用腕力,很简单的招式,我不想再演试。”
霖愿不相信,杰汭执意让她一试。手臂伸直,向北,开枪时手腕猛然下坠。完美,子弹如她所想,直落而下,北极星的力量,立刻被附着在子弹上,闪耀着在白天也绚目的光辉,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陨坑。她喜出望外,杰汭望着她的背影嗟叹,这个被枪法和拨琴彻底侵蚀的女孩。她该履行承诺了,不可推托的承诺。霖愿以为学会“茫天雪乱”与“极星坠落”就可简单地代替涟殇和杰汭,以为自己不日可以登上组织的顶峰。楼顶的两个人却开着玩笑说:“我们很久没‘双打’过了。”
双打,不是他们喜爱的战斗方式,比如网络游戏,对方的基地还没有建,就将它灭掉的实力差距,带不来丝毫快感。五楼所有的朋友,都在等候他们的消息。霖愿已经在捐血了,觉林以哥哥的身份拍杰汭的肩,杰汭没有拨开他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涟殇跟坠夜在一边闲谈,坠夜小声问:“到底谁想伤害杰汭?你推断的结果是什么,告诉我,我的智商这次败了。”
涟殇正准备以坠夜自认智商不如自己为条件,向她透露一些自己推出的结论,杰汭不知何时赶来,阻止她:“不行,决不能露出风声。”
涟殇点头,又不想让坠夜失望,说:“我推断,那个人不是起初就有阴谋,而是很突然的想法,所以才会住手离开。其后,既然他打算开枪,不想声音引人注意的话,就只能用消音器,但寻猎者随身都有这种工具。其他我就不多说了。”
坠夜怪她只讲无关痛痒的小事,杰汭指导坠夜:“小的线索也很重要,梦想要做侦探的,可不要小看细小线索。”
霖愿从门内走出来:“我们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再见。”
杰汭问霖愿:“你也该很满足了?”
霖愿骄傲起来,说:“当然,我的血,可以换来我的地位,也可以换来我想要获取的一切,只因为我与涟殇同血型,真是巧合。终有一天,我会因此改变我自己,包括这个让我呕心的名字,霖愿。”
“放心吧,你不可能。你不可能一只手握枪,一只手用拨琴,一边放极星坠落,一边用茫天雪乱,是吗,小姐?你难道真的以为这些低级的招式,足以对抗我们?”杰汭讽刺的语言依旧平静,涟殇解恨地笑。
“不用多嘴!”霖愿的大喊让几个护士厌恶地瞟着她。
“等着后悔的时刻吧!”她没有看到“静”字标语,用平底鞋跺着台阶,跑远了。
“她总算走了。”
觉林望着那个背影说。杰汭回身,立刻发现觉林的床头有一只古旧的足球,气还比较足。他走过去,看它:“这只球是觉林的吗?”
“这个足球,我也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了,也许是读大学时的那一届世界杯的?我追随着我爱的球队,远赴大洋彼岸的赛场,但他们,那支球队,没有赢得决赛。当时我旁边的那个老球迷,几乎痛苦得晕过去,他都七十岁了。”
他问杰汭:“你有印象吗,那一届?”
杰汭回答:“我是一个足球少年。虽然在高中时代我是篮球队员。足球,我记得那一届的世界杯,那时我是个小男孩。决赛以后,我落寞了好久。”
坠夜躲在淇与手臂环成的圈里,帮他背着一只黑色的网球袋,袋里是残楼。淇与放开她,向大家自荐:“我也看球。”
杰汭因为足球,变得比平日兴奋好几倍,漫不经心地玩着球,他说:“当初我为了看世界杯,逃课。为了深夜的比赛,上课睡觉。”
风棘也轻松地问涟殇:“你玩玩吧?”
她却反问风棘:“以后打算怎么办,是回灵宙去吗?”
对于这件事,因为瞭之结界的严密保护,灵宙应该一无所知。她却在想,这件事是武者自作主张,还是“瞭之结界”的旨意?幕后是“清之君”还是谁?但是瞭之结界可是坚决反对“清之君”的啊。想着想着,她和大家一同告别,走出医院。瑜一居然也把足球踮得烂熟。他小时候,也踢过可乐罐子,追过球队的大巴。一路慢慢悠悠晃进店里,瑜一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已有十个未接来电。是他的女班主任,她一定是打来骂他的,他把这唯一的机会也放走了,同学也一定会嘲笑他。瑜一已经毫不担心:“我不管,我自己选的路,对也走,错也走,有得有失是必然,我给杰汭和涟殇讲过。”
他回拨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称呼,那一头高分贝、高音频的声音扑过来:“你干什么去了?!不努力学习,不努力考试,你还准不准备读国外名校了?你这几个月干什么去了,你今天去哪里了?不要以为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老师,我自愿放弃了考试,不可以吗?”瑜一这个时候和那个自习教室里的优等生,已不再是同一个人。老师惊奇地质问:“为什么?”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挂电话,打开信箱,查有没有瞭倩的消息,涟殇抱歉地说:“她因为我们的事而产生误会吗?”
门外有一个人影,是瞭倩!她站在一丛薄荷边上,一片一片掐着薄荷叶,瑜一走来:“对不起。”
她听着他的解释,短发搭在眼睛上,她问瑜一:“你还是觉得,涟殇比我更适合做你的朋友吗?”
“没有,她仅仅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朋友有难,我不应该尽我所能相助吗?这不也是你平时奉行的准则吗?她不能睡板凳,我就去抱住她,这没有错,我认为你会高兴!”
瞭倩放开薄荷,转身而去,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追赶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淇与的电话又来了!语音提示:“确认身份,密码输入开始。”
淇与连按了二十四位密码。杰汭知道这是组织通信。确认完毕,通话开始。淇与趁接线机会说:“我就在这里接算了。”
他不把他们当做敌对组织的寻猎者,只当做朋友。对方说:“淇与,来组织本部一次,尊长的直接命令,不得迟到。”
淇与抱怨:“最厌恶组织本部了,居然说尊长要召见我,我这种小人物,也值得惊动他老人家?!”
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好恶感不强的人,没想到腰系“残楼”、颈坠“潮汐”的他,也如此爱恨分明。坠夜催促淇与马上就去。淇与将是第一次见到尊长,过去只有他的高层才见过。坠夜催他走。杰汭也不管她怎么想,告诫:“我们已经很累了,我和小殇又都有伤在身,就不送了。小夜,你为什么急着让他走,要若是坏消息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他还能回来。”
淇与微笑:“所以才让她送我一程。不过看消息传送人的口吻,也不像坏消息,是吧,小夜?”
坠夜的右手弹敲他的剑鞘上阳光的影,单调重复的丁丁当当,她的手指与金属相接,左手惆怅地垂落。涟殇直爽地指责杰汭:“看你,说不该说的话弄哭她,她虽是我的学姐,经历比我们却少太多了。”
杰汭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我知道。”
因为他和涟殇都再清楚不过,在灵宙威严的尊长面前,很多寻猎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了,埋在组织的土地中,谁也不敢问处死他们的原由。这些寻猎者,都是带着成为尊长最信任的干部的愿望去的,他们忠于灵宙,但一去不归。
“不过,我说得也太可怕了。”
杰汭用一贯的语气解释,“大多数去的人都是接受任务,再说淇与这样的寻猎者,灵宙不可能轻易毁灭。”他安慰坠夜,不必害怕。
“都是因为你!”生气的坠夜,紧指着风棘的脸,“如果他死的话,你也脱不了关系!”
骂完,冲上楼,倒在床上,安静地盖着淇与那一件短衣上哭泣。淇与在地铁站里,看车来的方向,向那边走,乘上车。不久,到站了,走出地铁回到大道上,背后有一个人飞身闪来:“淇与,你果然准时。”
背后的那个人。淇与根本不想看。他自称是尊长的联系人,是尊长最信任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强行扯开球拍袋,看那柄“残楼”剑:“你的剑吗?不错不错,久闻大名,尊长都听说了,上车吧。”
“你知道尊长找我什么事情?”
“不知道,尊长的问题只有他自己一清二楚。”
好冷的回答,长期和涟殇杰汭坠夜相处,还听不惯这种语气了。开车的人,背影与觉林有些相似,他认真地改变车道,停在路旁。他告知:“我只负责送到这里,其他的再由近内警卫指引你,再见。”
淇与看眼前的楼,坐落于城市边缘,看似普通古建筑,却氤氲着法术的味道。单调的声音响起:“请输入密码。”
他无奈地拿出插在衣袋里的手,按键。
“正确,请进入。”
门里的世界,有十队蒙面警卫,找到一些感觉了,淇与默念。警卫都站着,不动地直立,像石雕像,只有呼吸声证明他们是真实的人。淇与走过去,录音门让他再次输入密码。门洞开,无声无息,是向下螺旋的楼梯,长不见底,他一步一步地走,地底极冷,他想把网球袋都裹在身上。左右,还是黑衣的蒙面警卫,面对面站在楼梯两边。淇与想叹息,想着想着,终于走到尽头。
“放下你的武器,把它交给我。”
有一道门,门口坐着的守门人向淇与伸出双手。
“给,这是我的残楼。”
守门人有礼节地问:“是尊长召唤的淇与来了吗,我收下你的残楼了,哦,‘潮汐’,你是灵宙追逐者啊。”
门开,门里像异国的殿堂,黑白相间的地砖上,一条路通向尊长的所在。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向前走,光线渐强,渐强……
“跪在尊长面前,荣幸地听他的吩咐……”浓重的声音包围了他的身体。回忆少年时,前辈教导过,在高贵无上的尊长面前,要这样跪下去。右脚放在左脚之前,双腿跪下去,把左手按在膝上,右手低垂。双眼直视自己的膝盖,恭敬倾听。一片光闪过,他抬头,尊长远坐悬空的王座上,看不清面容,执着淇与想象中的权杖。
“淇与,你是守时的。”
“多谢夸奖。”
淇与发现自己的声音一样空灵,在殿堂中彻骨生寒。
“淇与,召唤你……”尊长停顿。淇与的视线一片空白。餐店里,坠夜在哭,风棘也是自责忐忑,杰汭和涟殇身上的伤口还很痛。瑜一等着被老师痛骂,觉林哥哥也正担心,海棔和零霭更不安……这些,淇与都遗忘了,尊长又小声说了句话,有一个人走过来:“站起来吧,淇与。”
尊长说完在闪光中消失。
淇与基本资料:
身高:180cm
体重:65kg
职业:(普通)店员 (秘密)寻猎者、法师
使用法术:漩牌
能力:已有小成
潜力:未知
法器:剑(残楼)
特长:未知
爱好:电脑游戏,看球,音乐
家庭成员:未知
头发颜色:银灰
头发长度:较长
喜爱的食品:精致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