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下肚,比酒醉人。
我哭喊着人生疾苦。
柳香啧啧了两声,“你好意思喊苦?我们这些平民岂不是苦不堪言?”
我不以为然,与柳香吵得面红耳赤。
“凸民、凹民就不能苦了吗?况且,我怎么就不是平民了!我现在就是!”
觉兮来幽幽地说了句,“众生皆苦。”
我们齐齐望向他,向他抛出疑问,“你苦什么?”
觉兮来只笑不语。
我们的劲头全然消失,又烫了几片肥牛。
柳则已经停下筷子,打着游戏。
我抢过他的手机问:“不吃了?”
他直愣愣地回答:“吃饱了。”
我责怪道:“吃那么多零食不饱才怪。”
我责怪的语气虽然是对着柳则,但责怪的眼神对着觉兮来。
觉兮来惨兮兮地说:“他让我买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想找茬。
“他让你买,你就买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
觉兮来有些无奈地解释着:“他是你朋友,我应该照顾他。”
我抱着柳则,嚷嚷:“柳则是我的朋友,关你什么事。”
觉兮来保持着绅士的冷静:“对不起,我错了。”
柳香将我和柳则扒开,“你今儿怎么逮谁跟谁吵?”
她的话惊醒了我,我是怎么了?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对抗觉兮来。
我惭愧地干咳一声,将散落的发丝挽在耳后,收敛住脾气。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僵滞中的气氛,把局面推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骆必儿出现在我家门口。
觉兮来开的门。
他们看上去像是约好了一样,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而后,觉兮来走进来拿起外套穿上,匆匆对柳香和柳则说:“不好意思,我点事要处理,要出去。招待不周。”
他盯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对我说,就跟骆必儿走了。
柳香那些想要指责我的话一时间也堵在了嘴里。
“你老公挺忙啊!放假了还在忙公事。”
我气鼓鼓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公事?”
柳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吃着菜。
我也继续烫着菜,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不知不觉,我把所有的菜都烫熟了,但一口没吃。
柳香看了,摇了摇头。
“浪费!”
我冲柳香笑了笑,给她夹菜。
她直嚷嚷吃不下了。
柳则忽而放下手机,拾起筷子,大口吃着,吃完后默默收拾着碗筷。
我阻拦他,“不用你收拾,有人会收拾的。”
他听出来我说的“有人”是觉兮来,玩笑似的问我:“要是他不回来怎么办?”
我脑袋一扬,自信地说:“不会的。”
我相信他会回来,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晚上,柳香和柳则决定留下来陪我,所以我挫败的心情不至于到极点。
我们一起唱歌,一起玩游戏,一起看电视剧,原本是一些可以放松的事,到我这儿却像是做着试题一般的艰难。
把一个人塞进心里,很难;再把那个人放下,更难。
我决定打电话给张权函,十一个数字足足按了十一分钟。
张权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我吵醒了,“无漾?”
我捂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下,公司现在有什么紧急的事务吗?”
我感觉到张权函思考了半会儿,才说:“没有。”
他的声音清亮了许多,又听见他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没有。”
张权函听起来更紧张了,“觉兮来不在家?”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张权函立刻说:“我去找你。”
我这才清醒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不用不用。我朋友跟我在一起。”
张权函说:“那就好。”
他没有挂电话,像是在等我的回应。
我说:“我挂了~”
“等等~”张权函犹豫了会儿,才说,“没事,早点休息。晚安。”
我正准备把手机放进口袋,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我想你可能需要知道这个,骆必儿的住址。
看到那个地址,仪莱街67号,我整个人像被人打了一拳,摇晃起来。
骆必儿居然住在我原来和觉兮来一起住的地方,也就是我离家出走前的家。
很多个假设在我脑子里盘旋,让我好累好累,坐在了马桶盖上。
“无漾,你好了没有,在洗手间都快半小时了。”
柳香在门外喊着。
我看着镜子里慌里慌张的自己,厌恶至极,快速切断了不安的情绪,镇静下来,打开门。
“进去吧!”
“我又不要上厕所。”
“那你火急寥寥喊我干嘛?”
柳香把一努,朝着柳则的方向。
“我哥怕你有事。”
柳则听到柳香这么说,勒紧帽绳,将脸颊缩进帽子里。
我被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