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了起来,从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见操场上的学生们正在往教学楼里跑。
黄凰老师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告诉大家安静一下,翻开课本多少页。
教室里响起了刷刷的翻页声,忽然有人敲门,喊道:“报道!”
那个叫云拾的同班同学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黄凰老师皱着眉头,让他回到座位上,并且警告他没有下次。
为什么最近总迟到呢,云拾同学不是好学生么?之前有看到过他从通往天台的楼梯走下来,可天台的不是上了锁么,去做什么呢?
陈若醉有些无聊地想到,她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一个老师不怎么会关注的位置。
虽然已经是高中二年级了,但陈若醉在班级里还是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老师也不怎么注意到。
当然,老师和同学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还是因为她性格本就如此。
其实在初中的时候,陈若醉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但升上高中了之后,就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为什么要有朋友呢,陈若醉时常在想这件事,有时候看见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讨论周末去那里玩,喜欢的明星又出来什么专辑,最近的考试有没有考好等等这些事,她还是有些羡慕的。
但又觉得,朋友这种东西,有固然好,没有也没必要刻意去追求。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走了她桌子上的试卷,她伸手一抓,抓住了试卷,再次放在桌子上铺好。
阳光从窗外洒落,依稀可以听见操场上学生门踢足球的声音,班级内时不时响起翻试卷的声音,偶尔有同学的窃窃私语,黄凰老师的讲课声清晰响亮。
下午四节课上完,陈若醉收拾好东西,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今天她是值日生,等班级里的同学们吵吵闹闹地离开了班级,她起身去那扫帚,发现今天和她一组值日的是云拾。
“你扫地,我去洗拖布。”云拾拿着拖布,提议道。
“好啊。”她点头同意。
扫地是个很轻松的工作,陈若醉拖完地的时候,云拾还没回来,她坐在课桌上等了一会儿,看着黑板上有不干净的地方,又拿起黑板擦擦了一擦。
过了一会儿,云拾拿着两个拖布回来了,两人一人一个,把班级的地面拖完。
打扫接近了尾声,云拾拿着垃圾桶,说道:“垃圾桶我来倒吧,你回去就行了。”
陈若醉拿起了书包,想了想,她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善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嗯了一声,说道:“谢谢。”
从班级里出来,陈若醉还在想,云拾同学真是个温柔的人,学习又好,又受欢迎,似乎长的也不差?
在楼梯口的时候,遇见了三班的姚灵,两人并不相互认识,但姚灵是学校里的名人,哪怕是陈若醉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姚灵真是漂亮的人,陈若醉心里暗暗想到,哪怕穿着宽大的校服,也掩饰不了她窈窕的身材和俊俏的面容。
不过她在等谁呢?
走出了教学楼,陈若醉看了看日头,觉得有些渴,于是走进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出了门,刚要拧开喝,忽然见到云拾和姚灵并肩走了过来。
欸欸欸?这两人怎么回事?
云拾走到超市门口,见到陈若醉也是一怔,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她“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微笑,和云拾也打了招呼。
这两人看起来真是莫名的般配。
这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小插曲,却让陈若醉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她漫步走在街道上,想着,原来云拾学习这么好的学生,也会早恋啊,还是和姚灵,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若醉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不一会儿,她就走到了小区里,进单元楼坐电梯回家。
钥匙在锁孔里一转,门才一开一个缝,争吵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陈若醉叹了一口气,已经习惯了。
“你说你一天除了埋怨还会干什么?”
“你说这话不没良心吗,你拍着良心说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听着万年不变的陈词滥调,陈若醉自顾自地换好了鞋,走进了屋子。
争吵的两人这才注意到回来人了,暂时停战,屋子里一时间从吵闹变成了沉默,三个人都没人说话。
陈若醉先把书包放回了房间,然后走进了厨房,发现厨房的地面上有一个碎盘子,她蹲了下来,默默地收好,用塑料袋装好,丢尽垃圾桶里。
然后她打开了冰箱,瞅了一瞅,发现里面可以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客厅里,那两个人,也就是父亲和母亲,又开始了争吵。
喋喋不休,振振有词,大发雷霆,各行其是。
陈若醉没有劝架的心思,因为她早就尝试过不知多少遍了,都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她又走到了玄关处换鞋,父母的争吵声像是电钻的嗡嗡声钻尽了她的耳朵。
“你这个窝囊废,每天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为这个家赚过一分钱吗?”
最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和你离了!”
听到这句话,陈若醉的身体顿了顿,而后开门出屋,去楼下吃晚饭。
没人照顾她,她总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在楼下的小区里转悠了一会儿,陈若醉去了一家常去了烧麦店,烧麦的价格是十二元一屉,每屉里面有五个。
她吃的很慢,主要不是很想太快地回到家里,可吃的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她饭量不多,吃不了一屉的烧麦,把剩下的打包带了回去。
在电梯口的时候,陈若醉碰见了父亲,父亲见到她,便问道:“吃完饭了?”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父亲便不再言语,下楼去了,陈若醉知道,父亲是出去喝酒了。
回到家里,天已经开始黑了,屋里昏暗暗的,母亲的房间房门紧闭,陈若醉走进了厨房,把烧麦放到了微波炉旁,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很简洁,没什么摆设,陈若醉打开台灯,写完了作业,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
起身走到了阳台,只见天边的晚霞把云朵烧的通红,晚风徐徐地拂过面颊,已经隐约可见月牙与明星。
陈若醉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缓缓坐下,双手抱着膝盖,所有的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声音这个东西。
当然不会没有声音,陈若醉还是能听见一种声音的,是她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不急不缓,每分钟七十次的跳动。
这是她活着的证明。
一粒沙石和山峦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一颗露珠和大洋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一抹霞光和太阳相比是如此的渺小。
和这个世界相比,她是如此的渺小。
如果……
忽地,什么落地的声音响起,她抬起了头,有天使落在了她家的阳台上。
那天使身材高大,身后舒展着六片羽翼,面容无比的圣洁,不怒自威,手中握着一张长弓,对着她开弓搭箭。
陈若醉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想要去触摸。
天使松开了勾住弓弦的手,近在咫尺的箭矢射中了她的身体。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明的话……
在光芒消失的一瞬间,陈若醉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