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哆嗦，很快镇定，咬牙切齿对我说：”我知道，可我偏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我不打女人，但是有些女人偏偏欠揍。我把她扛起来一个倒栽葱架到肩膀上，她叽哩哇啦吓得大叫，周围有零零散散从水房打水出来的学生侧目，然后嘻嘻笑着走开。
她说：”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喊救命了。“
我没理她，噌蹭噌上了一棵洋槐树，把她放下来。她两只脚一落下来就死拽着我不撒手：”妈呀这么高！“
我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放这儿，你就待在树上做鸟人。“
她竟然死皮赖脸地说：”待树上就待树上，反正有你作伴，做鸟人也挺浪漫。“说着她两只胳膊就像绞肉机一样死死卡住我的脖子不撒手。
我说：”你想勒死我？“
她说：”你自找的。“”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完我掐住她的手腕反手一转把她吊在树杈上，自己一出溜下了树。我对她说：”你自个在上面好好享受浪漫吧！我去找别的学生问，总有人知道莫冉的电话。“
她趴在树上哇哇乱叫，说：”你走了就不怕我摔死？“
我说：”那么点高度摔不死，顶多就是缺个胳膊少个腿，以后不漂亮了就是。“
她带着哭腔喊我：”别走！我说，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树下路过的学生发出窸窸窣窣的窃笑，还有人说看这俩傻帽，谈恋爱谈树上去了。
我没心情顾及她们，三步上树把她拽了下来。她把一个精致的新款三星手机递给我，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莫冉。
电话拨通没人接。
我斜着眼睛看丁岚。
她说：”你看我也没用，我看见他在校门口把那哑巴拽上车的，我都要气疯了，给他打电话他根本不听就挂了。“
我说：”你怎么不追呢？“
她指指脚上的高跟鞋：”这玩意能跟四个轱辘的东西较劲吗？“”那你现在还有心情拖我后腿？“
她哈哈大笑像个癫痫病人：”我就是乐意看你着急，怎么了？我看见你们这副争风吃醋的德行就好笑，凭什么为个哑巴急成这样……“
我没工夫听她瞎掰，甩开她就跑。
她惦着脚尖在后面扯着小细嗓子叫唤：”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犯得着告诉你吗？我心里嘀咕，莫冉，你要是敢动小哑巴，我非削了你不可！
我找了个IP电话，请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女学生帮我打了刚才那个号码，电话终于接通的时候我听见那边一片嘈杂的金属乐叮铃咣啷响个不停。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酒吧里那帮摇滚青年整出来的动静，昨天我还听见他们排练的时候讨论鼓点小结。我撇下电话机顾不得对那女生说声谢谢，撒腿就跑。
酒吧里光影陆离人头攒动，DJ换了的士高乐，我在人群中穿行，没有看见他们。送酒的小五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跑到装饰柱后面一脚踢开了软包的门。
莫冉正舒服地靠在牛皮沙发上冲我不怀好意地微笑，甚至看着我气喘如牛的模样潇洒地吐了个烟圈，接着一抬手，把剩了半截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她呢？“我张望四周，没看见她。”你动作真慢，我已经送她回去了。“”你到底玩什么？“我火了，”跟你说过她和外面那些女人不一样，你不要太过分！“
他还是一副欠揍的笑脸：”你真是的，我只是请美眉来喝杯酒，谁知道她那么固执。“他指一指上衣，上面有明显的红酒污渍，”来酒吧不喝酒，我只好送她回去喽。“
我不想跟他啰唆，转身就走。”喂！“他在后面叫我，”别那么紧张，这样太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软肋？
我恍然，的确。小哑巴，已经不知不觉成了我的软肋。
我告诫自己，如果想保护她，最好不要太在乎，一旦陷入就会万劫不复。
她应该还是她，我也还是我，我们保持距离，这样就好。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我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有情绪起伏的波动写在脸上，甚至平静地问她吃饭了没有，丝毫不提她晚上去了哪里。
晚上熄灯之后，她第一次越过那道帘子，从后面抱住我，头枕在我的肩膀后面。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她心里的恐慌我都能感觉到。可我没有翻身，我像个澳洲考拉一样背着自己的孩子躺在一张窄小的板儿床上，一动不动。她的头发很软，发丝贴着我的脖颈，痒得难受。
我忍着。心思在移动，身体一点没晃。
我知道一旦转身会发生什么。
她需要的是一个亲人的包容宽慰，而我需要的是个成熟女人的生理抚慰。可我不想越界，不能越界。我是个成年的正常男人。而她，是个孩子。
我是这样情不自禁又循规蹈矩地守护着她。
执迷不悔。
美女丁岚和她欠扁的男朋友莫冉一样不会善罢甘休，才过了两天又出现在我的地下室门口上蹿下跳。我横眉冷对，她毫不示弱：”看呗！你家屋子里没长树，我也不怕你把我拴哪儿去，反正你家顶上就是地平线。“
此时是上午十点，我拜托她，早上五点我才回来，让我好好睡一觉就算是菩萨转世慈悲为怀了。她挑一挑细眉，问我：”前天晚上哪捉奸去了？“
靠！我拿单子盖在头顶，咚一声躺下，你真比门口那垃圾车还可恶，扰人清梦。
她不以为然，自己找来杯子要喝水。
我说：”没开水。“
她又找到烧水壶钻进小厨房烧水去。
等我终于拖着半死不活的疲惫身躯坐起来的时候，屋里出奇地安静。我涩着眼睛摸下床去小便，洗手间里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有回音绕梁。待我转过身来时”啊“一声大叫：”你怎么还没走？“
丁岚笑嘻嘻地掂着脚尖问我：”这里一个月多少钱房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