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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先斩后奏

这次骑马刚一出门,曹操就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自己短短的舞文弄墨生涯,恐怕又要结束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现在考虑的重点是:自己骑马究竟该往何处去,才是最佳选择?

坐骑冲上了大街,曹操也迅速打定了主意:去河南尹何进的府上。

何进本是南阳郡一个操刀卖肉的屠户,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妹妹被选入宫中封为贵人,之后何家人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没过多久,何贵人生了一个皇子刘辨,后来在宦官的帮助下,又被汉灵帝册封为皇后。

何进也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先被任命为颖川太守,后来入朝当了侍中,很快就升任为位高权重的河南尹,成为朝廷重臣。

河南尹兼有地方行政长官和中央高级官员的双重身份,既掌管京师洛阳所在的河南郡,又和其他朝廷大臣那样参与朝政,历来只有皇上最信任的人才能担任。

何进明白自己出身低微,因此身居高位却低调谦虚,广泛结交世家子弟,赢得了不错的名声。

曹操到达何府时,何进还没有起床。听说曹操这个大名人大清早来访,还带来了重要情报,何进连忙一跃而起,一边穿衣一边命下人将曹操迎进书房,然后自己也一路小跑前往书房。

刚一见面,何进开口就问道:“孟德此来,有何见教?”

曹操将唐周的话简略叙述一遍,何进听了,头上冷汗直冒。呆坐了片刻,他站起身来说道:“如此重大之事,我立即进宫奏明皇上!”

曹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何大人,奏明皇上之后,一怕耽误时机,二怕走漏风声。因此在上奏皇上之前,我们需要当机立断,进行必要的处置。”

何进一听,立即止步回身:“孟德有何高见?”

“唐周已经将贼首马元义藏身之所告诉了我们,请何大人立即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捉拿归案,就地严审,待他招供出封谞、徐奉后,立即将二人拿下,同时封锁城门,一面捕捉城内其他反贼,一面奏报皇上不迟。”

“这个,这个……”何进吞吞吐吐地说道,“要不,袁府离这里不远,咱们去找袁本初、袁公路兄弟二人商量之后,再作决定如何?”

曹操怏怏地起身答道:“如此也好。”

曹操总算彻底明白了,无论他表现得如何优秀,在何进心目中,他这个宦官之后始终没有大族后代的袁氏兄弟有份量。

二人来到袁府,把事情一说,袁绍、袁术二人也是大惊失色。何进将曹操的主意说了,问二人是否可行。

袁绍沉吟说道:“封谞、徐奉二人深受皇上信任,他们为反贼作内应之事,只是唐周一面之词,万一情况有误,何大人将进退失据。不如先火速奏报皇上,然后奉旨行事,如此可保万全。”

何进听了,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立即起身说道:“此计最为稳妥,就这么办!”

曹操看看袁绍又看看何进,眼神里满是失望,无可奈何地微微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袁绍说道:“何大人入宫,我们兄弟二人立即去召集人马,一旦取得皇上旨意,我们就立即行动,将城里的反贼一网打尽!”

当时袁绍任司隶校尉,袁术任虎贲中郎将,都是手握重兵负责京师治安与护卫的朝廷高官。有了二人鼎力相助,何进非常高兴,点点头表示赞同。

告别二袁,何进立即驱马赶往往皇宫,曹操默默地跟随在后。走不多远,曹操忽然说道:“何大人,还有一事需要先作准备。”

“何事?”何进心想袁绍已经想得周全安排妥当了,这个曹操真是多事。因此微微皱起眉头,有点不耐烦。

曹操说道:“在此非常时期,万一有紧急情况报到河南郡官府,大人不在府中,岂不误事?”

何进实在有点不耐烦,不假思索地解下腰间的河南尹印绶,递给曹操,说道:“那就辛苦孟德一趟,帮忙照看两个时辰。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飞马来报。”

曹操接过印绶拱拱手:“大人差遣,曹某敢不尽力!”

曹操调转马头离开后,何进很快到了皇宫温德殿。他请值班小宦官前去通报皇上,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不巧的是,灵帝酣睡未醒。

原来昨晚灵帝在皇宫扮作富商,中常侍郭胜和夏晖以及七八个小黄门扮作随从,在集贸市场瞎逛。来到“老板娘”张贵妃开的“醉不休”酒店里,灵帝瞅见案板下面藏着一坛好酒,就向随从们使了一个眼色。

随从们心领神会,几个人拥挤在店铺里东摸摸西看看,装作讨价还价打掩护,其余两人趁机将那坛好酒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灵帝乐不可支,携酒来到另一个“老板娘”何皇后开的“春香楼”妓院里,召集“姑娘”们开怀畅饮。

一坛酒喝掉了大半,张贵妃方才发现酒被偷了,气势汹汹地率领伙计们找上门来,和偷酒的宦官们拉扯叫骂,又骂“春香楼”包庇窝藏小偷。“姑娘”们也不甘示弱回骂,双方先是唇枪舌剑,继而哭喊撕打,闹得不可开交。

灵帝在旁边一边饮酒一边看热闹,乐得手舞足蹈,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到了最后,觉得过意不去的“大富商”自掏腰包买来酒肉,为双方调解劝和。

于是大伙儿把酒言欢乐,一笑泯恩仇。这样一直喝到四更天,灵帝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一个“姑娘”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方才罢席回到寝宫。

何进来到时,灵帝刚睡下不久,哪里醒得过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何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大殿前不住地踱步。又过了半个时辰,何进实在无法等下去了,只好搔搔头皮,调头去了何皇后居住的建春宫。

何皇后倒是起床了。听了何进的报告,虽然感到震惊,答应立即前去叫醒皇上,但是皇后朝见皇上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

何皇后足足梳妆打扮了半个时辰,这才匆匆出发。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老高了。

历尽千辛万苦和百般煎熬,何进终于等来了一个小黄门,宣他上温德殿见驾。灵帝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一边听完了何进的汇报,但没有全部听懂何进话里的意思。

于是何进又放慢语速提高音量,重复说了一遍。这次灵帝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证明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搞了半个月现在才明白,原来‘甲子’二字是这些乱臣贼子写的,用作攻打的标记。”灵帝喃喃自语着,忽然又惊慌起来,向身边的赵忠问道,“宫门上有发现‘甲子’二字吗?”

“启禀陛下,目前没有发现。”

“马上再去察看一遍,万一现在写上了呢!”

“奴才谨遵圣谕。”

赵忠带着两个小黄门,一甩拂尘,慢腾腾地走了。

“说不定,朱雀门上的反诗,也是他们留下的记号。”灵帝又咕噜了一句,转向何进问道,“何爱卿意下如何?”

“皇上圣明!”

灵帝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连封谞、徐奉这两个傢伙都牵连进去了,真是意想不到……”

他一扭头看见张让在旁边躬身侍立着,便命他去把封谞、徐奉二人叫来问话。

张让跪下回奏道:“启禀皇上,封谞、徐奉这几日适逢回家休假,不在宫中值守。不过以奴才对两人的了解,他们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奴才猜想,一定是奸诈小人想要离间奴才们和皇上的关系,因此造谣中伤封谞、徐奉两人。如果他们今天被害,明天就会轮到奴才等人了,请皇上明察!”

何进听了,额头上冷汗直冒。心想:幸亏没有采纳曹操那个冒失鬼的馊主意,否则麻烦大了。

灵帝连忙安慰张让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他们来问问情况,免得别人误会。既然不在,那就算了,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张让乜斜了何进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何大人听明白皇上的话了么?千万不要中了奸人之计,信口雌黄,让忠心皇上之人听了寒心!”

何进不禁浑身一哆嗦,尴尬地笑笑说道:“何某也只是根据举报者之言,据实上奏皇上,一切唯听皇上圣断。其实何某心里,也是相信封谞、徐奉两位公公对皇上、对朝廷忠贞不二的。”

一班人正说着,值班羽林军将领飞奔前来,气喘吁吁地奏报:“启禀皇上,议郎曹操,率河南府捕快和衙役,将反贼马元义及封谞、徐奉二人五花大绑,前来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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