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敌将王双立于阵前,见前军溃败,叹说:“天门关前后皆设瓮城,铜墙铁壁矣。”
遂令近卫军上前止住溃军。
不料,溃军中斜刺里冲出一队人马,朝王双袭来。
当先一将,手持银枪,势如流星。
王双身后冲出两将,拍马舞刀接战。
一将先至,被史将军一枪挑翻;另一将不敢交战,掉头逃走。
王双大怒,提刀应战,众军高声喝彩。两马相交,刀枪激战,三合之后,王双自觉气力不足,拨马欲逃,被一枪贯穿胸口,吐血而亡。
将军乘势率众杀入敌阵之中,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敌见主将被杀,军心大乱。数千人马一退而俱溃,顿时败如山倒。
天门关内,诸将欢庆大胜。
将军将劫营所获,分赏众人。又令修葺城墙,整备军队,众将领命而去。
贺若冠说:“敌数万之众,粮草短缺,若不能速取泰安,必打天门关以求全身而退。我方兵只数千,万难敌也。”
将军说:“弃关而去,岂非前功尽弃?若敌据守此关,泰安将成瓮中之鳖。”
贺若冠苦思良久,说:“既如此,不如效法子归。”
天宝奇道:“难道还是烧粮吗?”
冠说:“非也。烧粮无用,应该拆关!”
又说:“既然天门关固若精汤,我不能守,断不能为敌所用。拆了此关,敌亦难据守。待上虞出兵,我再出兵追击,则平乐军首尾难顾,必败无疑。”
将军大喜,一面派出前哨,打探平乐大军消息,一面令军士埋设炸药,拆关破城。
半月后,探马来报,平乐大军已开始撤军。前军不出三日便抵天门关。
贺若冠大惊,拆关远比想象艰难,几千人轮番干了半月,不过将瓮城拆了。
正焦急时,一军士献策说:“不用全拆,只叫其无法据守即可。”
贺若冠当即采纳,命集中全力将城门部分拆除,其余不管。
两日后,众军合力推倒最后一面高墙,天门关门户大开。
史将军即命焚尽粮草、毁掉军械,正要整军而行时,却见远处烟尘滚滚,大惊。
忙问:“前哨呢?”
贺若冠说:“恐皆死。”
众将大惊,乱作一团。
将军见状,跃马提枪,大吼道:“诸位,刀斧加身时,甘做鱼肉否?”
诸将陡然醒悟,答:“不愿!”
将军朗声道:“平乐将帅无能,不足为惧。我们与之交战数次,何曾败过?”
见众人目光炯炯,遂高声道:“拼此一战,便能脱此苦海,敢否?”
诸将高喊:“战!战!战!”
众皆上马,三千轻骑,扮作平乐军,臂缚红绳,奔袭而去。
贺若冠高喊:“将军,趁敌立足未稳,攻其不备!一旦得脱,不可恋战!”
却说平乐骠骑将军刘毅,领五千先锋军,马不停蹄奔袭至此。
他知对手烧子归、夺天门,非寻常对手,故十分谨慎。
此时见远方烟尘,料定敌兵来袭,即令左右分率人马迂回而出,自领中军阻敌。
两军相距数百丈时,贺若冠大喊:“将军,敌欲包围,应一鼓作气,直捣中军!”
史将军爆喝一声,手舞银枪,直取刘毅。
刘毅毫不畏惧,大喊道:“臂上有红绳的,便是敌军。”说罢提枪来战。
两队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
天宝头一遭上阵打仗,脑中一片空白,手心全是冷汗。
此刻撞入敌阵之中,只觉天旋地转,四面尽是刀枪剑戟,不辨方向。
抓着长矛,一阵乱舞,不知打到哪里。
这时,却听贺若冠大叫道:“天宝小心!”
只见一大刀向他劈来,天宝吓得动弹不得,闭目等死。
忽然斜刺里一枪挥来,荡开刀锋。天宝惊魂未定,见一军士将他救下后,又转身御敌。
不及道谢,一杆长枪又从前方刺来。
天宝慌忙抱住马脖,避过锋芒,起身时,见贺若冠已将对方砍倒。
冠大叫:“将军,我们已被围困,须全力向西冲出,不要走散!”
史将军哪里不知,奈何与刘毅苦战,无法脱身。
那刘毅并不急于进攻,招招皆在防守。看似被动,实则只为拖住敌手,聚而杀之。
此时,泰安军在敌包围之中难以突防,死伤渐重。
贺若冠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遭遇战,最能体现正规军的可怕之处,进退有序,攻守兼备,恐不出半个时辰,他们这支临时纠集的杂牌队伍就会被斩杀殆尽。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斩杀刘毅,挫敌锐气。
他大喊:“天宝,你自己当心,我助大哥斩将去也。”
说罢,荡开身边刀枪,纵马而出,直取刘毅。
天宝此刻懊悔万分,若之前专心学道,定能相助众人脱困,奈何眼下成为累赘。
他干脆扔了沉重的长矛,拔出佩剑,抱着必死之心,左冲右突。
说也奇怪,当他鼓起勇气时,剑锋所致,必有敌倒,四处交战,敌不敢迎其锋芒。
大喜,叫道:“原来小爷如此厉害。”
遂士气高涨,见两位哥哥被刘毅和两位将军困住,大怒,举剑而往。
即至近前,不顾敌将长枪刺来,一剑挥出。忽觉被人扯住衣领,向后急倒。
起身时,但见一军士踏马腾空,挥剑扑至刘毅身前。
刘毅大惊,挥枪横扫,却被那军士轻巧避过,而后一剑刺其面门。
刘毅仓皇卧倒,被史将军觅得破绽,一枪将其刺死。
另两将大惊,转身就逃,贺若冠砍死一人,却不敢再追。与史将军并作一处,率众军从西侧杀出一条血路,疾驰而去。
众军一路奔逃,未敢停留分毫,直至转入山坳深处,方才停下歇息。
一点人马,已不足三百,各个染血负伤,惊慌委顿。
遂令埋锅造饭,稍事休息。
将军找到天宝,说:“三弟,救人壮士何在?”
天宝也正寻找,未觅踪影,兀自奇怪,二人猜了一阵,疑为走散。
此后,众人专捡僻静山道行走,五日后终至泰安城下。
城楼只余木桩,城墙残破不堪,随处可见斑驳血迹。泰安攻守之惨烈,不亚天门关。
史将军通报后,众军在城下等了多时,未见动静,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天宝靠近贺若冠,低声说:“咱烧了军粮,毁了关隘,这城主会不会因此恼怒?”
身旁军士一拍大腿,说:“怕真是这么个理。这仗打完了没咱什么事了,可城里人要吃饭啊,咱烧了军粮,万一闹起粮荒,咱不成了罪魁祸首?”
这话一出,众军顿时议论纷纷,有说“天恩难测”的,有说“兔死狐悲”的。
说着说着,有人就提出:“要不干脆逃吧。”
此时,城门开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城主携官员齐出。
众军大喜,拜服于地。
天宝本以为城主是个胖老头,谁知见其眼细眉长,面白唇红,暗道:“好个小白脸。”
城主快步近前,扶起史将军,泪流满面,高声道:“若非将军天授神威,孤亡矣!”
又请众军起身,拜谢说:“诸位皆为泰安恩人!”
众军谢恩,披红绸,骑大马,昂首入城。城内百姓夹道相迎,欢呼雀跃!
人从中,天宝猛然瞥见王骞朝自己挥手,顿时心头一紧。
暗想,自己先抄近道至修罗界,又冒名顶替入军营,这罪过恐怕不小。
忐忑中,随众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