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必死无疑？”苏心问。
山风凛冽，此时万物回春，风也是暖的。
世界随着老琴师的心情变化而起伏。
“不然呢，你觉得你还能赢？”老琴师反问。
苏心展露笑颜，心口的疼痛很明确告诉苏心匕首的位置，老琴师没骗他，匕首进入的确实缓慢，那是一种非常精准而平稳的缓慢。
手法娴熟。
老琴师对苏心的笑嗤之以鼻，这个时候他还在装大尾巴狼。
摇头叹息，他把脸伸过去。
“你觉得能赢，来啊，打我。”
老琴师嚣张无比。
“你重伤无法抬手又凭什么赢，来，打我！”
他啐口痰。
“我给你机会，来，打……”
“我”字在老琴师嘴里滚了又滚。
他双眼瞪大低头看，苏心的拳头笼罩黑光打在腹部，清楚明晰的疼痛在体内奔流犹如涛涛江水。
“我”字终究以变了形的姿态吐出口。
不可置信，他怎么打到自己的。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通。
苏心第二拳朝着老琴师脸颊“呼”了过来。
砰！
老琴师仰面飞起，一颗臼齿从嘴里飞出，鼻血喷溅。
摔下，尘土飞扬。
风停了，正如老琴师此时此刻呆傻的思绪。
苏心两拳把老琴师打蒙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打…我……”
苏心动动手腕，这一次是他俯视老琴师。
“啊！？”
歪头，表情好似流氓地痞。
“是你叫我打你的，苏某这辈子还从没听见过你这样奇怪的要求，你求我这么多次，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老琴师退缩一下，然后大怒。
怒上眉梢。
他没有玩闹的心思了，这个该死的混账竟然戏耍自己。
“杀了你，杀了你！”
他怒吼，大叫，瞪着苏心，目睹他心口被洞穿的场景。
一个站，一人躺。
二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老琴师冷汗下来了。
“你，你怎么……”
苏心一步踩到他身上，蹲下身如同猫戏老鼠。
“想不通吧，想不通为什么我还没事，想不通为什么我能打到你，你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干脆别想了。”
他举起拳头。
“我记得，你刚才可是求了我好多次，我一向助人为乐。”
老琴师抓住苏心脚踝，他受够了，他要彻底杀死苏心，什么俘虏灵魂为奴，他不要了。
他要让苏心形神俱灭！
咆哮怒吼，他要撕碎苏心。
喊声出口，迎来的不是山摇地动而是苏心硕大的拳头。
砰！
一拳打在脸上，老琴师的鼻子被打碎。
牙齿又飞了几颗。
“苏心！！”
此时的老琴师犹如曾经的左丘，那时的左丘扼住苏心脖颈本以为胜利属于自己，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掐不死苏心。
老琴师的困惑和恐惧与那时的左丘如出一辙。
苏心咧嘴一笑，那是恶魔的笑容。
“我在打你！”
砰！
又是一拳。
砰！
再来一拳。
砰砰！
双拳。
砰砰砰！
快速拳。
砰砰砰砰……
苏心越打越快，越打力气越猛，抡圆了拳头一拳拳砸在老琴师脸上。
他毫无反抗余地真如老人被按在地上胖揍。
鲜血横飞，牙齿被打光，鼻子打碎又打歪，他呼喊惨叫都难发出只能在喉咙里憋出不甘和恐惧的呻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苏心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迸发，比火山喷发还要强烈的力量，比引起大灭绝的陨石还要无情的力量。
他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耸似擎天的山峰在苏心拳下崩溃，每一拳都震荡大地，每一拳都让山峰多出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纹。
这是老琴师灵魂的裂纹，这方天地是老琴师的精神与天力所化，苏心拳下的老琴师乃是他的力量投影。
他每一拳都打在这个领域，每一拳都为摧毁领域。
苏心越打火气越大。
苏心的力量源源不绝仿若太阳。
他挥拳如雨，挥拳如大雨，挥拳如滂沱之雨。
老琴师身下一股股气浪迸发，那都是苏心的力量掀起的冲击。
气浪从能分辨每一道至连为一体分不出彼此。
苏心的拳风飞沙走石，他的拳头幻影无数好像成千上万的人挥舞拳头。
天地轰鸣，山峰崩塌。
老琴师成了最坚硬的凿山斧，苏心挥舞斧头他要劈开这座罪孽之山。
山有多高，老琴师的罪有多高。
山塌，山崩，山毁。
世界动摇，大地哀嚎，擎天山在苏心拳下寸寸瓦解。
冲击波如神之剑气，每一剑都会削去一分山头。
一剑一剑又一剑，剑气成风，剑气为海。
剑气是苏心的怒火。
高山成了矮山，矮山成了小山，小山成了土坡。
土坡成为坟头。
大地龟裂，裂纹深不见底，无数条峡谷一样的裂缝仿若掌纹，纠缠错乱密集难分。
老琴师面目全非，脸成了没有五官的血面团，他依旧没死，他是此方天地所幻化而出。
此方天地则是老琴师的天力和精神，只有摧毁这个空间才能摧毁老琴师的精神。
他虽然没有了脸还是能笑出来。
“苏……心…你杀…不……我”
“在这里我是无法杀你，我的目的也不是杀你！”
老琴师毛骨悚然，他意识到了一样事情，至关重要的事情。
苏心冷笑。
“发现了是吧，可惜晚了！”
苏心无法摧毁此处天地，可是他能让牢笼出现破损，这里不再是严丝合缝的浑圆一体，这里成了漏洞百出的竹篮子。
老琴师的囚笼，困不住任何人！
枷锁已经打破。
老琴师再想阻拦已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惊恐而愤怒的吼叫，可是苏心听不见了。
他已带着慕心逃出此方天地。
现实中，老琴师的匕首确确实实插入了苏心的左胸，匕首尖甚至穿透苏心的后背，他不懂苏心为何没死。
来不及思考，因为空间领域发生的事情让老琴师头痛欲裂，他的精神被苏心攻击，他体验了灵魂的痛楚。
痛是无法忍受的，这不同于身体的疼痛，这是让老琴师无法继续行动的痛苦。
他只能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喉咙当中发出挤压变形的呻吟。
他面庞扭曲甚至心跳也会时不时停止，七窍流血，苏心虽然没有摧毁他的精神空间还是无法避免地造成了伤害。
这是很难恢复的精神伤害。
老琴师发出“咕咕咕”的呻吟，好像一口血水卡在喉咙。
他要拔出匕首去割破苏心的咽喉，去刺穿他的太阳穴，老琴师不相信苏心是不死之身。
握住匕首，一只手握住老琴师的手。
全身僵硬，抬头看，苏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尿，正是梦遗那样无法控制和预知地流出，老琴师裤子一片尿黄。
“呦，怎么尿了？”
“苏，苏……大爷……”
苏心把脸凑过去。
“嗯？喊我呀？”
老琴师噗通跪下。
“苏大爷，有话好说，只要您饶小的一命，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苏心瞧瞧左胸口插着的匕首，又看看老琴师。
“我这人一向好说话。”
老琴师挤出个比狗屎还难看的笑。
“大爷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求您饶小的一命，小的也是被人指使，小的也是身不由己。”
苏心举起左手，握拳。
老琴师脸绿了。
苏心举起右手，握拳。
老琴师屎尿横流，臭气熏天。
“你，你要……要……”
苏心发出的笑声是魔鬼的欢愉。
“我一向助人为乐。”
拳风呼啸。
砰！
老琴师仰面飞出，满嘴黄牙犹如争抢饵料的鱼群从嘴里飞跃。
半张脸被苏心打变形。
砰！
又是一拳，这一次是另半张脸。
老琴师在苏心手下成了左右跳跃的人形沙袋。
左勾拳，右直拳，升龙拳……打脸，打腹，打下体……飞左，飞右，飞上。
苏心越打速度越快，老琴师从落地被打飞渐渐成了在空中上下翻飞不能落地的人肉沙包。
苏心一拳打碎他的下巴，老琴师飞起。
时间领域展开！
老琴师定在空中，他的血成泼洒姿态飞溅四方。
这是一幅血腥的油画，苏心要把它画成残酷和死亡。
扭动手腕，摆好姿势。
深吸气。
短暂凝固。
一声爆喝双拳挥舞，每一拳留下出拳和击中的完整残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拳，千拳，万拳。
每一拳的力量凝聚在时间静止当中，等待爆发的瞬间。
拳头的残影层层叠加成了分不出幻影和实体的模样，看上去苏心长出了十几条手臂。
老琴师的空间领域有多少被囚禁的魂魄，苏心就打多少拳。
最终，他双手合拳朝着老琴师头颅砸去。
轰！
气浪翻滚又立刻凝固。
苏心气喘吁吁，他再举拳，左右合锤。
轰！
又是一道气浪。
深吸，凝聚全部力量。
一拳穿心。
力竭，苏心双手滴血，微微颤抖。
时间出现了松动，冰被碾碎的声音。
下一刻，啪！碎裂之音。
时间恢复的瞬间，老琴师周遭凝聚的气浪以超过声音的速度炸开，飞舟巨震。
千里云海被气浪瞬间冲散。
与此同时，老琴师爆炸。
他最后的惨叫伴随烟花状的血肉铺满整个房间。
苏心沐浴他的鲜血，恶臭。
仰面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