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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瑾花终落尽(二)

文瑾伸了个大懒腰,又打了个十足的哈欠,小弟刚吃完早饭,一上来就看见她这大煞风景的样子,撇嘴道,“真不知道那个冉公子是不是眼神不好?!”

“你说什么?!”文瑾一伸腿,小弟就跳的老远,“阿时说公子身体不舒服,在济南多留几日。”

“多留几日?好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文瑾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忙又问,“你上来干嘛?”

“厚衣服都留在关外了,我就剩这一件斗篷了,我要去集市上买衣服,你去不去?”

“去去去,可我早饭还没吃。”

“那就去集市上吃吧,我刚上来的时候,小二已经收拾碗筷了,楼下已经没你的份儿了。”小弟坏笑着,将手中的钱袋晃了晃,转身就跑。

————————

小弟满意的看着身上的这件棉衣,问身后的文瑾,“怎么样?”

“嗯嗯嗯,好的不得了。”文瑾十分不走心的应付着,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一家铺子里的一条裙子,眨了眨眼,想也没想的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去?等等我!”小弟在她身后大喊一声,却见在刚冲到路中央的文瑾身后,是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急忙大叫一声,“小心!”

文瑾机敏的飞身一转,马车擦肩而过,幸好只是刮到了衣服,人没事。

“你干什么呀,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弟跑了过去,松了一口气道。

“呵呵呵,没注意,没注意。”文瑾赔笑道,手指着面前的铺子,“我就想进去瞧瞧。”

“服了你了!”小弟无奈的摆摆手,朝铺子里走了进去,文瑾转过身,刚想跟着进去,余光却瞥见了什么。

不远处的药铺里,一个被下人搀扶着,裹在狐裘风衣里的男子,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身边的下人轻拍着男子的后背,男子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不用,转而一张苍白的脸缓缓地从狐裘领子里露了出来。

那一瞬间,文瑾蒙了,她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见到这样孱弱的他。

没多时,男子又被搀扶上了刚刚飞驰而过的马车,下人手里拿着几包药材,跟在缓慢行驶的马车身后。

“你又干嘛?不是你说要进来看的吗······你看什么呢?”小弟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一回头才发现文瑾不在铺子里,于是十分不耐烦的走了出来,却看见文瑾跟丢了魂儿似得,连自己的话都没听见,顺着文瑾的目光望过去,“诶,那不是刚才那辆马车吗,刚才着急忙慌的,现在怎么慢得跟走路似得······”

文瑾回过神,径自进了铺子,小弟完全蒙圈了,“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午饭没吃,晚饭的时候文瑾也没下来,公子抿了口茶,问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在街上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就跟丢了魂儿似得,问什么不说,一回来就进了屋,饭也不吃,这些小吃都是她上街买的。”小弟叹了口气,边吃着文瑾买的小吃边说。

“我去给她送点儿饭吧。”时护卫起身,夹了点菜。

“算了吧,我中午送过去的她都没吃。”小弟看了看时护卫说。

“算了,她要是想吃会自己出来吃的,别管她了。小弟,有消息吗?”公子问道。

“恩,老董······”小弟凑近了些,赶忙把傍晚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公子。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很快,文瑾看着窗外越来越暗,还是没忍住,开了门。

————————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屋子里的地龙烧的很旺,床边放了两个火盆,熏得小厮只穿一件薄衫坐在一旁只打盹。床上的人又咳嗽了起来,小厮被惊醒,跑了过去,递了一杯热茶,这时才发现床边有一个火盆早已烧完了。

“少爷,我再去换个火盆,马上就回来。”小厮接过床上人喝完的茶杯,穿上棉衣,端着火盆,便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床边仅有的一只火盆里黑炭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忽然一阵响动,床上的人一怔,气若游丝的问着,“小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给我······咳咳咳······水,给我······咳咳咳······水。”

来人一怔,慌忙的找着茶杯倒水,屋里一阵瓷器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只手伸进帐里。

床上的人接过茶杯,晕晕乎乎中,似是摸到了一双冰凉的手,他用力睁开眼,傻傻的看着帐外的人。

“你,你,你······我,我······”

“瑾儿······”男子张开干裂的嘴唇,一双眼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年轻俊朗,却是布满忧伤。

文瑾一怔,匆忙从他手心抽出了自己的手,慌乱的转过了身。

“瑾儿,你果然还活着,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男子撑着一口气,最后三个字里文瑾却听出了他的喜悦。

身体不住的颤抖,她缓缓转过身,讶异的看着他,“好?你希望我没有死吗?你看到我,没有害怕,或者惊慌,而是‘太好了’?”

薛哲翰淡然的一笑,轻声道,“扶我起来,我要坐起来。”

文瑾看着病弱的他,慢步到身边,放好枕头,掖好被脚,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你觉得我会希望你死?”薛哲翰没有看他,只是眼神飘忽的看着地上的火盆。

文瑾拉过刚刚小厮坐着的摆在床边的椅子,顺势坐在了上面,“至少我觉得你会希望我给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有用吗?如果死一个人便可以将另一个人复生,我倒希望,希望那场大火把我烧死。”

“你······”文瑾被薛哲翰的言语惊倒,她诧异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瑾儿,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也不好,其实也挺好的,”文瑾尴尬的一笑,“活着呗,这里躲两日,那里再藏几天的。”

“我说过,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可是······”

“哲翰,其实那件事······”文瑾本想告诉他,那件事,这么多年,她早已释然,如今不必再提,只是一抬头,两人目光相聚,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叫了他什么,“不是,不是的,薛······少爷。”这三个字一出口,文瑾也愣了一下,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这三个字会如此陌生。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屋子里只有脚下的火盆还在燃烧。

文瑾感觉热的发昏,身子发烫,她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早上在集市里看见你,一直咳嗽。”

薛哲翰痴痴地看着文瑾,回答道,“也许是报应吧,得了这怪症。”

“你爹是安州城最好的大夫,他也医不好你?”

薛哲翰只是笑着摇摇头,“也许老天爷就想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吧,最后竟让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是怎么死的。”

“你别这么说,既然你能到济南,就说明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薛哲翰看了看文瑾,苦涩的说着,“我爹有个旧相识,曾是宫里给皇上瞧病的太医,如今告老还乡回了济南,本以为过来就会有救,可最后还是摇了头,我知道,一切不过是他们不甘心罢了。”

“怎么会这样?”

“老先生跟我说已修书一封送去了京城,那里有位大夫兴许可以救我的命,原本是这几日就要启程的,只是我这身体,再也经不住舟车劳顿,只能在这济南住下,等稍稍有所好转,再启程去京城。”

“那你就好好养着,什么都别想。我也算经历过生死的,人,最后就是一股精神,如果连精神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文瑾说这话的时候头低得很低。

“瑾儿,你当年······”

“对了,听说你成了亲,你如今只身出来瞧病,夫人没跟着一起来吗?”文瑾一笑,想要岔开话题,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这话有多多余。

薛哲翰一怔,轻声道,“十月里刚生了孩子,月子里没休息好,身子弱,在家将养着,出来我还得照顾她。”

文瑾的心咯噔一声,想过不会再在乎了,可亲耳听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是那么不是滋味,“是,是吗?是个儿子?”

“恩,是个儿子。爹娘都忙着照顾孙子,家里的药铺也走不开人,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我又何必再牵连他们。”

文瑾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接着一阵的扭着疼,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瑾儿,你怎么了?”薛哲翰看着文瑾深深的低着头,一双肩膀不住的颤抖。

良久,文瑾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她看着薛哲翰,一字一句的说,“哲翰,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如此作践自己,你是想要补偿我,还是想要补偿秋夏之?或者,是你那个无辜的孩子?我知道自己曾经做了什么,我从来没找过借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他们不是我亲手杀死的,却也是我自己的一念之差!”

“瑾儿,你······”薛哲翰被文瑾的举动吓到,他悲伤的看着面前的人,却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薛哲翰,你还记得在牢房里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文瑾定定的看着薛哲翰。

榻上的男子悲痛欲绝的回望着面前的女人,曾经的一幕幕却依旧这样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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