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昭没有来得及反对,于是两个人都默认司徒昭已经允许。
太子来接自己的太子妃回府,尤其是在负责照顾她的皇后已经有孕在身还病了、而她本人也因为所谓刺客受了不小的惊吓的时候,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司徒昭一时都没想出来如何拦着。
而此时文高庸已经来了,更是大手一挥:“退下吧。”
于是文钰和苏愈倾就愉快的退下了。
回到太子府,苏愈倾看着熟悉的一花一木,忽然有点感慨:曾经这个太子府是她最最憎恨的地方,可是如今从宫中走了一遭回来,竟觉得无比的亲切想念。
绿竹和青杏都不知道这天苏愈倾回来,两个人只是照常起床打扫院落,结果一抬头,苏愈倾就微笑着站在她们面前,哗啦一声,青杏掉了手里的盆,咣当一声,绿竹踢翻了院子里的架子。
“小姐!”
苏愈倾微笑着,十分不吝啬的,给了两个小丫鬟一人一个熊抱。
“小姐,皇后娘娘有没有刁难你?”青杏抱着苏愈倾上下看着,“奴婢要担心死了,奴……”
“停停停。”苏愈倾佯做严肃,“怎么我才进宫了十几天,你就又忘了不许自称奴婢了?”
“小姐你不在,我们都说习惯了。”青杏又哭又笑,“我记着了,以后说我,不说奴婢。”
“这就对了。”
文钰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三个人嘘寒问暖,半晌,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苏愈倾道:“连这两个只在家里等着你的你都抱了,我这个劳心费力把你从宫里捞出来的,你也应该表示表示吧?”
绿竹和青杏这才看见在一边立着的文钰,俱是吐了吐舌头,纷纷说着给太子殿下请安,就借口去给苏愈倾传早膳溜了。
苏愈倾看了看一溜烟跑了的绿竹和青杏,又看看伸着胳膊求拥抱的文钰,果断地脱了大氅,挂到了文钰胳膊上。
文钰:……
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自然自己在太子府上的院子不能算是狗窝,但是比之司徒昭那个偏殿,真真是差上许多,然而苏愈倾推门进去,只觉得身心舒畅。
“你对司徒昭做了什么,好端端地她怎么病了?”文钰看着苏愈倾,漫不经心随口问道。他是真的一早就知道这女人本事大,可是他是真没想到她本事能大成这样。
“这个啊……”苏愈倾微微笑了笑,“我给她跳了个大神。”
跳大神?文钰挑眉看着她。
看了看文钰不解的表情,苏愈倾这才继续解释:“她在后宫为祸多年,手上无论如何也沾染了许多无辜的性命,我就给她写了个我要报仇的血书,后来我假装我见了鬼,就把她吓成了这样。”
这也难怪,后宫的女人,做的亏心事太多,向来就怕鬼神之说。
但是……
文钰不相信地看着苏愈倾:“你不只是假装见鬼了吧?皇后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可不会这么轻易被吓着。”
“恩……”苏愈倾这才有点表情微微不自然,“我后来描述了一下母妃的容颜,她就吓傻了。”
苏愈倾说完,开始认真观察文钰的表情,奈何文钰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苏愈倾心虚了,毕竟把人家母妃说成鬼,好像有点不太地道的样子:“那个,当时也是事急从权,事急从权哈。”
文钰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本太子其实是想说,你倒是和我心有灵犀。”
这下轮到苏愈倾不解了,微微抬头去看文钰,就听文钰继续说:“将来为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少不得要劳烦母妃装神弄鬼一趟。”
苏愈倾看着文钰,表情并没有仿宋,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一样道:“其实我是有机会除掉那个孩子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你不忍心。”文钰伸手捞过苏愈倾到自己身前,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微微叹了口气,才道,“你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心里最善良了。”
苏愈倾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头顶上文钰的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别动,我就抱一下。这几天你在宫里,我一夜也没睡好,总怕会出什么事情,没有护你周全。”
苏愈倾想要伸手揍人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就变成了微微拍了拍文钰的手,故意语气轻松道:“好吧,本小姐就发发慈悲,让你抱一会儿。”
“她的孩子,我已经想好。”沉默了一会儿,文钰才又说道,只是口气里微微带了些疲惫。她安安全全回来了,他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了下来。
苏愈倾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文钰说的那个孩子,是司徒昭肚子里的那一个,出声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孩子换出来,找一个好人家送过去,让他做个普通的孩子,平安长大就好。”
按照他的性子,一定要斩草除根才是。苏愈倾默默然,心里清楚只是文钰看她于心不忍,于是才费心周全,毕竟,从皇宫里带司徒昭刚刚出世的皇子是多么不容易,而如果只是让她生了一个死胎,自然简单许多。
沉默了许久,苏愈倾才轻轻开了口:“谢谢。”然后才微微侧头,转移了话题,“我回来这么会儿,还没去给母妃请安。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文钰这次任由苏愈倾从他怀里出了来,“母妃一直住在府上也不方便,我已经给母妃安排好,另准备了宅子,母妃在你回来前两天,已经搬出去住了。”
苏愈倾默默点头,心想以后只能越发凶险,应芷蔚在府上继续住着也不安全,点点头:“等事情了了,我再去给母妃请安。”
“好。”文钰眼神微亮,对着苏愈倾伸手,“一言为定。”
苏愈倾伸手在文钰手上象征性的握了握,转身去叫在门口看戏许久的两个丫鬟:“绿竹?青杏!晚膳好了没?你家小姐我要被饿死了!”
……
这一夜,苏愈倾睡得很是踏实。于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直接就已经快到午膳时间。
苏愈倾爬起来,洗漱整理,招呼绿竹和青杏:“这几天在宫里要把我憋死了,趁着今天阳光明媚,咱们出逛逛,青杏你去告诉厨房,午膳我就不在府上吃了。”
“刚回来您就闲不住。”绿竹无奈地看看苏愈倾,心想今天中午某位爷又要站成望妻石了,“您不去回太子爷一声?”
“他忙,不用打扰他。”苏愈倾已经穿好了衣服,伸手从大屏风架子上拿了大氅就要往外走。就听见外面文钰的声音传进来:“巧了,爷我今日 不忙,绿竹,这是要和你家小姐去哪?”
“回太子殿下的话。”绿竹福了福,抿着嘴笑,心想小姐这下是脱不掉了,“小姐说想要去街上逛逛。”
文钰对苏愈倾态度的变化,苏愈倾感觉的到,自然绿竹和青杏也都心中明白,尤其是绿竹,总想着太子总归是小姐的归宿,所以总是有意无意给两个人制造机会。
“要去哪逛?”文钰十分自觉主动就和苏愈倾一起往外走,还顺手帮苏愈倾系了大氅的带子,“正巧我忙了这么些日子,今日得了空,太子妃就陪本太子一起去府外逛逛吧。”
明明是他死乞白赖追着自己,却说得像是自己陪着夫君逛街一样。苏愈倾给了文钰一个干巴巴的笑:“呵呵,太子殿下还是先行一步吧,苏素还要去一趟万达餐饮,还要进后厨忙活,怕是陪不得太子殿下了。”
要说我们太子殿下的优点那是真多,脸皮厚就算是其中一个:“你要是酒楼啊,正巧本太子甚是怀念那里的菜品,思烟,你去告诉厨房,今日午膳不用做了,我陪太子妃在府外吃。”
这回,彻底变成了他陪着苏愈倾。
苏愈倾不在,南以晴彻底霸占了苏愈倾的“办公室”。苏愈倾到的时候,南以晴正啃着苹果看苏愈倾的话本子,看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见苏愈倾进来,二话不说扑进苏愈倾怀里,鼻涕眼泪抹了苏愈倾一身。
“苏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太子殿下飞鸽传书把我接过来的时候,信上写的你处境如履薄冰千难万险,我还以为你要凶多吉少,吓得我连夜奔过来,如今看见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愈倾黑着脸,转头去看了看文钰,然后只能温声细语安慰南以晴:“你可别忘了你苏姐姐是谁,纵是一般人千难万险,在我看来也是小菜一碟,不用担心,没事的哈。”
当时苏愈倾进宫,文钰确实是担心的不行,但是这会儿被南以晴说破,倒是自己也觉得反应过激了,然而十分之厚黑的某人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对了,昨日我派人送来的东西,南姑娘可有眉目?”
苏愈倾挑眉去看文钰,没想到他竟如此迅速,自己才刚刚传了消息给他没多久,他竟然连皇上筷子上的毒都能拿到。
说到了正事上,南以晴立马严肃起来:“有点复杂。”
文钰淡淡瞥了一眼思烟,思烟立即会意:“爷,太子妃,奴婢去告诉管事的准备午膳。”
绿竹和青杏跟着苏愈倾这么多日子,也是聪明机灵的,连忙跟着道:“这里的菜谱我们两个比较熟悉,思烟姑娘,我们和你一起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文钰才示意南以晴:“如何复杂?”
已经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苏姐姐,我现在还真是相信太子殿下说的那句话,皇宫之内,就是龙潭虎穴。”南以晴皱着眉毛,“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那个毒,确实如苏姐姐你所猜想的那样,本来东西是无毒的,香也是无害的,但是二者相触,就会把毒性激发出来。”
“毒性如何?”苏愈倾问道,毕竟她也被这毒暗算过一次,虽然后来并没有什么显示自己中毒的迹象,可是司徒昭那个女人的东西,谁又能不加小心呢。
“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是下毒的方式奇特了些,毒性应该是不大的,清毒散就可以解掉。”
苏愈倾却觉得不对:“可是我给皇上用过了清毒散,但也只是有所好转,并没有解毒啊。”
“怎么可能。”南以晴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也不是什么奇毒啊,毒性很忙,只是慢慢积累而已,怎么可能解不掉……”
苏愈倾和文钰相互对望一眼,都很清楚她们只是还没有彻底了解司徒昭给皇帝下的这个毒,文钰拍了拍南以晴的肩膀:“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解药。”
南以晴点点头:“要是江老头儿在就好了……”
苏愈倾哑然,这丫头,竟然学自己叫她师傅是江老头,故意缓解着气氛玩笑道:“你这么叫你师傅,小心被他知道了被揍。”
“才不会。”南以晴撇嘴,“江老头儿最讨厌那些个中规中矩表里不一的人了,我心里当他是师傅,尊敬他,管我叫他什么,总都是无所谓的。”
苏愈倾又一次哑然了,没想到几日不见,这小丫头讲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