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话一出口,瑶阳的脸色就变了:“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嫁给四王爷,你的身份就永远是西窑的四王妃!王妃这么说,何故我们西窑的脸面、何故王爷的脸面!”
还真是嫁夫从夫、三从四德,她生于北渊长于北渊,这时候倒是说自己是西窑人了。而且她如今不应该是看高阳夏横竖不顺眼吗?倒是在乎起高阳夏的脸面来了。
苏愈倾歪嘴,心想你不如直接说自己嫁了别人,就不许再招惹文钰了。
“西窑的脸面?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苏愈倾一脸“你这个人说话真奇怪”的嚣张表情,“就算是北渊的脸面,其实和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团体,她本来想只独善其身来着,可是既然对文钰动了心,她就姑且再算上个文钰,她关心的事情,还真不太多。
瑶阳哪里见过这么嚣张而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么不知礼数,真不知道王爷看上你什么了!”
“本王就看上了她这么不知礼数。”
苏愈倾反唇相讥的话还没说出口,高阳夏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了,苏愈倾回头一看,差点笑场——
高阳夏嘴里,竟然叼着个自己刚刚做的桂花酥!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高阳夏有多么嚣张了,看见贵妃娘娘,连大礼都不行,只敷衍地拱了拱手:“贵妃娘娘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本王一声。”
“王爷真会说笑。”瑶阳笑了笑,“本宫并不知道这里竟是王爷的别院,国师大人只说这院子里有人会冲撞我腹中孩儿,本宫为了孩子才亲自来了一趟,谁知道竟看见了王妃。”
她有孩子了?
苏愈倾听见瑶阳终于说明来意,心中一惊。套路是老的,以孩子和什么见鬼的国师的话为借口,可是效果却是好的,孩子如今在她肚子里,怎么样都是她说的,搞不好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西窑,就真的栽了。
“本王别院里竟然有人会冲撞了贵妃府中的皇子?”高阳夏表情很淡定,语气很吃惊,接下来的行为很是重视,“贵妃请到内室坐一坐,待本王去查个清楚。只是国师可有说这人的特征?我这别院护卫、丫鬟、婆子、小厮一干人等,加起来能有百余人,难不成贵妃娘娘要全数带走?”
“国师也只说了一句,此人女,乃是外人。”
外人,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说这个冲撞了她孩子的人不是西窑人。高阳夏别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小跟随高阳夏的可信之人,自然都是土生土长的西窑人,这外人,说的可不就是苏愈倾。
“啊呀,这可不好说了。”高阳夏却是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本王大婚,府上没有人手伺候王妃,本王想着王妃乃是北渊生人,就去北渊买了好几个丫鬟过来打算让她们伺候王妃,今日刚刚过来,还没见过王妃,可是不知道冲撞贵妃的,会是哪一个了。”
瑶阳脸色一靑,语气中依旧有了隐隐威胁:“那就劳烦王爷费心查查了,您也知道,皇上可是恨看重我腹中的孩子!”
她在说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苏愈倾似乎听出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不会吧,刚刚解决了一个司徒昭,难不成瑶阳也是怀着个孩子打算谋权篡位的?
不过苏愈倾很快就想起来,高阳夏前去北渊的时候,可是说过瑶阳和他已经联手了。高阳夏还为此接回来了韶妃,帮她和文钰解决掉了司徒昭……
再看看如今瑶阳的样子,苏愈倾心中一紧:瑶阳此时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文钰,而是高阳夏!她针对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是文钰的太子妃,而是高阳夏!她刚刚因为自己话而愤怒,根本就不是在嫉妒自己和文钰之间的感情,而是因为高阳夏已经娶了自己,她就要全力守住高阳夏的面子!
真是可悲。
苏愈倾心中叹息一句,就漏听了高阳夏和瑶阳的几句对话,等她回过神来,高阳夏已经和瑶阳寒暄完了,这会儿正拦着她的肩,对瑶阳做邀请状:“贵妃娘娘,请吧。”
苏愈倾觉得自己真是炮灰,她想把高阳夏让出去,结果瑶阳不领情。
而且重点是,她不许苏愈倾自己拒绝高阳夏,却要偏偏自己动手置苏愈倾于死地才甘心。苏愈倾十分想含泪问苍天: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桃花好,是她的错吗?是她的错吗!
一行人回了正厅,小狐狸一瘸一拐跟在苏愈倾身后,老老实实一点动静都不出。好在苏愈倾还记得她,俯身把它抱了起来,于是所有女性生物,都不由自主远离了她一些。
进了正厅,高阳夏让丫鬟给瑶阳奉了茶:“贵妃娘娘可还知道些什么信息,能指出来是谁冲撞了小皇子?”
“还是请王爷把买来的丫鬟婢女带上来吧,本宫亲自看看。”瑶阳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离开苏愈倾,苏愈倾很清楚就算是高阳夏带上来一百个丫鬟,瑶阳还是会说不是这些人。
高阳夏自然也明白这些,却还是不嫌麻烦,真的带了七八个丫鬟过来:“过来见过贵妃娘娘。”
“见过贵妃娘娘。”几个丫鬟的礼数似乎还没学很成,一个礼行的歪歪扭扭,心惊胆战地站在那里,头都不敢抬起来。
瑶阳从位子上站起来,眼神却先是扫了一眼高阳夏,又扫过一脸无所谓的苏愈倾,才敷衍着去看了那几个丫鬟:“倒不是这些个丫头,想来也是,她们身份卑微,如何能冲撞本宫腹中的孩子?这人必然也是身份高贵,心术不正,才能威胁到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想起来了。”高阳夏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丫鬟下去,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本来本王是有一份大礼打算给贵妃娘娘送过去来着,不过如今贵妃娘娘既然这样说,兴许高某这份礼,可就不算是礼了。”
苏愈倾也不知道高阳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看着他和瑶阳各自打太极。
稍倾,已经有护卫恭恭敬敬请来了一位妇人,这妇人一露面,苏愈倾愣了,瑶阳却是彻底的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发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母妃!”
韶妃看着上面衣着华贵的女子,眼泪刷拉一下就流了下来:“儿啊!”
苏愈倾不太感冒地往后退了退,母子相认,抱头痛哭,七分真情,三分假意,真是没什么意思。
不过苏愈倾这次却是真的误会了瑶阳,这些年她独居西窑,也真是受了不少的苦才终于在西窑后宫熬出了头,后来西窑的皇帝沉迷声色、耽误朝政,百姓怨声载道,高阳夏的反义越发明显,瑶阳才找到出路和高阳夏结成了联盟。
瑶阳与高阳夏结盟,只有两个心愿,一个是等高阳夏登上帝位,可以相伴他身侧,一个就是能与分别许久的母妃朝夕相对,一尽孝心。
要不是后来高阳夏见到了苏愈倾,要不是高阳夏将苏愈倾带了回来,也许这一切都会很美好。再后来文钰为了苏愈倾,也奔向了西窑,瑶阳的情绪,终于全面爆发了。
所以此时此刻瑶阳与韶妃母女相拥,却是真情实意,苏愈倾却走到了高阳夏身边:“韶妃你不是早就带回来了么?怎么如今她们才母女相见?”
高阳夏一脸惋惜的神情:“你这个女人真是不领情,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能好吃好喝伺候韶妃娘娘这么久?花了我多少银子,你知道么你!”
……
一个王爷,因为多养了个人和她在这讨价还价,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回头让文钰还你,或者你现在去找贵妃娘娘要,兴许她会还你。”
苏愈倾淡淡笑着,被高阳夏狠狠瞪了一眼。
那边瑶阳却是已经擦干了眼泪,扶着韶妃上坐了,整理了一下情绪:“王爷倒是说到做到,请回来了我母妃,只是如何才让我母女多日不得相见,这又是何道理?”
韶妃一开始看见瑶阳,眼里哪里看得见别人,这会儿稳定了情绪,这才看见了一身西窑皇室服侍的苏愈倾:“太子妃?你怎么也在这里?”
“韶妃娘娘说笑了。”高阳夏接过话,微微笑着,眼神宠溺地看了看苏愈倾,看的苏愈倾一身鸡皮疙瘩,才开口解释道,“这是我的王妃。至于娘娘说本王不让娘娘母女相见,真真是冤枉本王了。刚从北渊回国的时候,我的王妃受伤,本王无心她事,后来与王妃成婚,其中多有阻挠,若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本王如何会差点忘了韶妃娘娘已经平安到了我府上?”
这多有阻挠,自然少不了瑶阳的掺和。
高阳夏说的隐晦,可是苏愈倾听得明白,瑶阳自然也听得懂。被高阳夏呛得说不出来话,却听高阳夏继续道:“贵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子,一时有些脾气不好也是有的,刚刚娘娘说有人冲撞娘娘……”高阳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才继续意味深长道,“本王才想起来娘娘怕是思母心切,才有些不妥,如今已经见了韶妃娘娘,母女相聚,想来身子已经大好?”
瑶阳愣了愣。
任谁都听的出来,高阳夏这时在给瑶阳台阶下,他保下苏愈倾是肯定的,可是自己和瑶阳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他也不能让瑶阳太难看不是。
何况瑶阳更是看得出来,高阳夏请出来了自己的母妃,就已经是在暗示自己不可感情用事,高阳夏答应她的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的大事,她自己可就是关键人物了。成败与否,在此一举,若是自己此时儿女情长,大事败露,一切可都是无用功了。
想了许久,瑶阳才十分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嫣然笑意:“果然如此,想来国师解错天意也是有的,兴许不是冲撞,只是指引本宫,前来接母妃回宫呢。”
“娘娘且慢。”高阳夏却是拦住了瑶阳意欲带着韶妃离开的动作,“娘娘如今这样带着韶妃娘娘离开,可有安排好了韶妃娘娘的住处?贵妃娘娘深居后宫,安排起来,怕是多有不便吧?”
瑶阳看了看韶妃,本来是打算把韶妃偷偷带回去的,可是想到自己如今谋算的事情,也觉得带着母妃入宫怕是危险重重,正犹豫着,高阳夏却是又开口了:“本王倒是还有一处别院,只是要比这里小些,若是韶妃娘娘不介意,还请韶妃娘娘移步,就住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