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掳了我夫人,本太子自然不可能轻易让他好过。反正瑶阳说了这件事情替我保密,自然就是对所有人保密。所以在高阳夏进来之前,我点了你的睡穴,把那一坨皇帝放到你身侧,然后对着高阳夏一通拳打脚踢斥责他没有保护好你,所以高王爷到今日还不知道真相。”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没智商的,看着堂堂一个太子爷露出来的孩子气的表情,苏愈倾有点哭笑不得。还一坨皇帝,什么时候文钰还学会了使用这个量词,而且用的如此精准到位,让她都不得不叹服文钰的语言天赋。
不过要是没有文钰,她还就真的被“那坨皇帝”占了便宜了,苏愈倾挑眉,完全没意识到这会儿她的表情比文钰还要孩子气:“既然如此,就让高阳夏这辈子都别知道真相了。叫他把我拽到西窑来,叫他拦着我不让我见你!”苏愈倾撇嘴,又拽着文钰的衣袖开始问,“但是我后来怎么成了他王妃的,高阳夏他是明媒正娶的,就算是我失忆了,我也知道我不喜欢他,那就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嫁给他。”
这话说的文钰十分满意,某个女人说了,不喜欢外头那只现在刚刚走过来听墙角的狐狸,所以不如让那只狐狸在墙角多听一会儿?
“夫人如何确定,你当时不会因为各种原因,同意嫁给他?”文钰开始诱导苏愈倾。
只要在文钰身边,苏愈倾就会有莫名的安全感。反正有文钰在,她不用操心那么多事情。所以因为文钰到来而彻底放松了对外界环境警惕的苏愈倾,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高阳夏已经站在了窗外,十分老实地顺着文钰的话就说了下去:“能有什么原因?失身?就算是我真的失身了,大不了以后云游四海,也不可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是怀了孩子?别闹了,就凭我,难道还不能自己养活个孩子?文钰,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让步。”
“那要是他用我的性命要挟你呢?”
苏愈倾露出来一个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切,你的性命?一来呢,像你这么阴险狡猾的人,大概能威胁到你性命的人还没出生,二来呢,像我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大概能威胁到我的人,也还没出生呢。”
屋外的高阳夏呛了呛,表示苏愈倾还真是这种人。而屋内的文钰笑了笑,笑的一脸春风灿烂:“我也觉得他们还没出生呢,什么时候咱俩把他们给制造出来?”
于是屋外的高阳夏,这一下差点呛死。
苏愈倾自然听明白了文钰的意思,能威胁到文钰性命的,又能威胁到她苏愈倾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两个魔王制造出来的小魔王了。然而……
“文钰,我怎么记得,我们现在还是恋爱阶段?”
这个所谓恋爱,文钰自然是听得懂的,然而屋子外面的高阳夏却是懵了:恋爱?这是什么阶段?可是好歹是和爱有关吧,又是相恋又是爱,无意之中已经琢磨透了这个现代词汇的高阳夏,于是就十分的郁闷了——原以为她嫁给文钰也是不情不愿的,这么看来,原来她心里有文钰?
屋子里的两个人要是再这么打情骂俏下去,高阳夏觉得自己就要后悔把文钰给带到苏愈倾面前了——这女人,一点也没有刚刚在宝华殿的时候那样失魂落魄,这会儿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是有事的表现?
“可是本太子怎么也记得,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文钰学着苏愈倾的表情和语气,反问了一句,还待要看眼前这个女人如何狡辩呢,苏愈倾却是意识到偏题了:“不对,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我到底是怎么成了高阳夏‘明媒正娶’的王妃了吗?”
文钰后悔了,自己为什么好死不死说明媒正娶这四个字,这下某个被自己带着跑偏的女人溜回去正题了,自己还怎么气着外头那一个听墙角的?
不过既然气不着他了……
文钰咳了咳,对着窗外道:“这个问题,本太子觉得,还是让高王爷自己解释比较好,高王爷,你说呢?”
恩?
苏愈倾听着文钰的话,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窗外墙角,有个人的身影在动。
于是苏愈倾瞬间就明白了,文钰刚刚忽然把话题带跑偏,还顺便那么油嘴滑舌的一阵,感情是因为外头站着一个听墙角的?这算不算某人腹黑地打击情敌?
被人注意到了,高阳夏自然不好再躲着,倒也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看来太子与本王王妃聊得甚欢啊,不过王妃今日晚宴没有怎么吃东西,本王甚是惦念,特意让厨房给王妃做了些她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送来,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恩?”文钰不以为意地环顾了四周,“王妃也在这屋子里?本太子见着自己夫人太过激动了,倒是忽视了王妃,王爷请自便吧。”
这自然就是拒绝承认苏愈倾是高阳夏的王妃了,这耍赖的功夫……
一旁的苏愈倾看着,觉得他这个耍赖的样子,很有她的风范。
高阳夏却也一点都不恼,微微笑着走到苏愈倾身侧:“太子殿下不承认也罢,耍赖也好,您口中的太子妃确实是本王的王妃。”
“王爷这话说的倒是奇怪。”文钰也走到苏愈倾身侧,还伸手拽住了苏愈倾的手,“素素是我北渊原司礼大人的嫡女,如今大将军的长妹,于我北渊天纪七年冬月,奉圣旨入嫁太子府,婚配文书一应俱全,聘礼嫁妆俱是造册登记,王爷凭什么说我文钰的发妻,是你高阳夏的王妃?”
文钰这话是字字诛心,高阳夏与苏愈倾之间就算是成婚,就算是真的有媒聘之礼,也总归是有破绽的,文钰十分有把握把这个破绽找出来。
然而高阳夏却像是早就料到了文钰会有这样一问,从素色长袍的袖子中掏了掏,扔给文钰一本册子:“太子殿下,本王与素素自然也是三媒六聘,礼数齐全,这是婚书,上面盖了本王的印,也写了素素的名,太子殿下可不要妄断这婚书是假,素素可以自己看,这名字可确实是你写的。”
文钰伸手拿过来那册子,仔细的看了许久,连苏愈倾都有点诧异地侧目去看,那册子上用苏愈倾看不太懂的文字写了些东西,苏愈倾大概能看的懂的只有“天成”“良缘”这几个字,却也知道这大概就是西窑的婚书了。
这片异世大陆,东极没有自己的文字,都是学的其他三国,而北渊、西窑、南启则都是有自己的文字的,而又以北渊的文字最为接近繁体字的汉字,南启稍逊,只有西窑的文字,苏愈倾是真的不认识几个。
不过博学如文钰,自然是看得懂西窑的文字的:“王爷给的婚书,自然是真。王爷想要个真的婚书过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你个头!”然而一边观看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口水战的苏愈倾却是忍不住了,“这根本就不是我签的字!”
一句话出来,高阳夏愣了愣,文钰也傻了傻。
高阳夏微微皱眉未曾说话,文钰却是拽了拽苏愈倾,低声道:“素素,高阳夏随便找个你以前的字画做对证,这话可就戳穿啦。”
苏愈倾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眼神示意文钰安心,才看向高阳夏:“王爷这婚书是真的真,你的印章也是真,唯独这苏素二字,不是我写的。”
开玩笑,这么好看的字,根本就是原来那个真正的苏素写的好么,她这个“冒牌货”,向来只会写狗爬字,怎么可能写出这么一手娟秀的小楷来?
“王妃这是要抵赖了?”高阳夏伸手拿过婚书,一双根本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的指尖划过写了“苏素”两个字的位置,“可惜王妃曾经名动一方,字画更是很多人的珍藏,这赖,可是不容的你抵。”
“拉到吧。”果然不是自己亲手写的字,苏愈倾这下完全放心了,大大咧咧往桌子上一坐,顺手拿了个高阳夏端进来的宵夜点心吃着,“这字是本姑娘以前的字体没错,曾经我写的那些什么深闺女子年少不知愁的诗句,也确实都是这样落了款,只可惜呀,天妒红颜啊,当年我嫁给了文钰,后来……咳咳。”苏愈倾说道这里,略略顿了顿,颇有意味的看了文钰一眼,“后来大病一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看破红尘,更加不喜欢那些哀怨辞藻,是以后来再不曾写诗作画,不过这字虽然写的少了,还是有一二的,不如王爷去我的万达看看,那里的菜名还是我写的,你去看看什么素炒四季豆,那个素字,我可绝对不是这么写的。”
苏愈倾确实是很少写苏素这个名字,毕竟这不是她自己的名字,用起来苏愈倾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奇怪的。
而文钰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北渊簪花节宫宴上,司徒天瑜曾以献艺为借口刁难当时腿上还有伤的苏愈倾,那会儿苏愈倾的字可就写的不同平时了,文琂还为此向她求过一回字,顺便失去了一处房产……
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自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所以很多事情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于是太子爷乐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侧听着的高阳夏有点郁闷的想哭。
不是因为这婚书的事情,而是他想起来了万达的菜名儿水牌儿。
苏愈倾那家万达,营业方式与众不同,雅座点菜都是用水牌儿,上好的檀木做成精雕细刻的薄薄的木牌儿,上面写着当日的菜品名字,客人要点什么就拿了那水牌儿给小二,小二直接就传到后厨,连喊菜名和记菜名都省了。而让高阳夏想哭的就是,那样精致的水牌儿之上,写菜名的那个字,真真是一个没有章法,奇丑无比。当时他为了苏愈倾手里那本菜谱亲自去她的食馆好几天,每天都看着那对比强烈的水牌儿,记忆没法不深刻。
“王爷,你看,如今我这么写我这名字,不信你去万达看看,或者你去找我贴身丫头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说话间,苏愈倾已经写好了“苏素”两个字亮在高阳夏面前,果然,和那水牌儿上的字迹,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