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文钰笑了笑,敲了敲那个胜者的名字,“这个人,刚刚我仔细看了,虽然看样子剑法中规中矩,也一直和对方不相上下势均力敌,可是其实却是每一招都应对得当,甚至是在故意表现的险险避过对方的攻击,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看头么?”
恩?
苏愈倾愣了愣,看人心理,她是专家中的专家,但是看比武招式……好吧,身为一个二十几岁才开始练武的人,她对这些招式什么的,还真不是特别的懂。
虽然表面上还是对文钰不理不睬的,苏愈倾却还是下意识探寻地去看了一眼那个胜出的人,此时那人已经十分低调地站在了人群之中,存在感十分之薄弱,若不是苏愈倾刻意找他,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赢了比赛,还是这样的险胜,却是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像是在意料之中……苏愈倾眉头下意识一挑,在这人名字的叉叉边上,又画了个圆圈。
“刚刚我又没有标记完,你急着发表什么评论?”苏愈倾继续翻白眼,拒绝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是判断失误了,“不过如果这个人能够这么好的控制自己的招式,显然是不想过早显露出来自己的实力,想要在后面几轮中,都扮猪吃老虎。”
“扮猪吃老虎。”文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夫人这个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
第二场比试已经开始了,苏愈倾于是转过头去开始十分认真的看比赛,继续不理文钰了——再出刚刚那样的错误,可就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因为是三十五个人参加,所以第一场是一共十七组比试,加上一个抽签直接胜出的幸运儿,接下来的十八个人,要继续分成九组比赛。一个上午的比赛,除去这第一组实力相近,纠缠的时间长了一些,大部分的组别,还是比较快结束比赛的,所以一个上午,倒是比了十三组,却是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因为文钰的突然造访,可是忙坏了“监考组”的官员,忙着给文钰准备午膳,又要清除场地,忙的不亦乐乎,还生怕文钰一个不高兴,龙颜大怒。
然而,等那官员胆战心惊地通禀文钰的贴身太监“请皇上去用膳”的时候,太监却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地:“皇上说了,就和苏大人一起用膳就行了,你们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这……”官员一脸的为难,刚刚差遣了一帮人忙活了半天,皇上,皇上不、不吃?“公公还是给通禀一声吧,皇上龙体,总不能真的在考场风餐露宿啊。”
“皇上早就说了,咱家就是传达的圣上的旨意,我说大人,您就别忙活了。皇上和那位。”公公的眼神瞟了一眼苏愈倾的位置,“自然是要在一起吃饭的。”
这官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顶头上司,主考官苏大人,人家的另外一层身份,那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自己这可真是,没抓住重点啊。
倒是苏愈倾看见了这边的动静,起身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
这下那官员倒是犹豫了,纠结了,磕磕巴巴半天才说道:“就是,就是给皇上准备了午膳,这,这打算请皇上去用膳……”
苏愈倾看了看比赛场地,围观的百姓是回家吃饭了,考生却是就在临时的场地三五一桌吃她定好的“考试快餐”,没预料到文钰会来,此时还是她和文钰吃同一份……
“饭都准备了,自然是要吃的。”苏愈倾很是自然地点点头,“你等一会儿,我去告诉皇上。”
那官员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微臣多谢皇,哦,不,多谢苏大人。”
苏愈倾满不在意地点点头,走回到文钰那边:“诶,不用吃盒饭了,有人给你准备了午膳。”
“恩?”文钰嘴里还嚼着半片菜叶子,粗茶淡饭,倒是一样优雅自得,“给我?准备午膳?”
“估计是下面人打算给你拍马屁?”苏愈倾耸肩,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正好,我也觉得难吃,他们都准备了,不吃浪费。”
“我以为夫人会说,要与民同乐,考生能吃,我怎么不能吃?”
“胡说,我是那样的人?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我们是统治者,自然可以享受特权。这不是因为什么不体察民情,而是,本来你做的和考虑的,就比这些寻常百姓要多许多,自然获得的就要多许多。”
她说的十分自然,文钰却是对苏愈倾又一次刮目相看,原以为她是一个追求平等的人,就从她对当时还是太子的自己也一样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能够看出来,可是现在却发现,她对特权也一样接受有力。
但是文钰却是笑笑,跟着苏愈倾往前走:“夫人,你终于承认你是皇后了。”
苏愈倾:……
“等你有了别的妃子,我再罢工也不迟。”
意识到自己带的话题对自己异常不利的文钰,十分果断地转移话题:“那个,午膳,准备的什么?”
午膳过后,就是下午的比试,因为想到连续的比试会消耗比较大的体力,对后面的考生不太公平,又考虑到时间的问题,于是第二轮的比试已经被苏愈倾延后到了第二天。
武举第一轮淘汰赛,第十五组,程驿哲对阮经天。
前几场的比试都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苏愈倾此时似乎有点困倦了的样子,开始在主考的位置不断地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比试台上,一道犀利的目光,正射向高台之上的,苏愈倾。
铛的一声锣响,第十五场比试,正式开始。
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场比试乍一开始,围观的百姓就开始连连叫好,鼓掌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这一场,两个人中,程驿哲选的是一条长鞭,阮经天却选了两根长棍,两个人你来我往,虽然比赛规则规定了不可以伤及性命,两个人却还是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真是个你死活我的景象。
程驿哲的一条长鞭舞的虎虎生威,阮经天的短棍却是更有利于近身作战,灵活应变,奇招百出,两个人又是势均力敌的样子,这一场比赛,竟然比上午那十几场都要精彩上许多,自然,时间也就消耗了许多,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两个人却还是打的十分胶着,眼看就要成为那第一场比赛的场面。
然而这一次,百姓们可都没有露出来看厌烦了的意思,一个个聚精会神,看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似乎都忘了这事科举考试,而就是一个比武擂台。
“看招!”阮经天忽然大喝一声,两根短棍脱手而出,一个攻程驿哲的上路,一个攻程驿哲的下盘,眼看就要无法破解的时候,百姓们都替程驿哲捏了一把汗,谁想程驿哲竟然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动作下了个腰,竟还能顺便把鞭子挥了出来,团团缠住了阮经天的短棍。
“你武器都没了,输定了!”
程驿哲咧嘴一笑,身体迅速旋转了一圈,竟然就势就朝着阮经天攻了过来,场面瞬间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刚刚明明好像赢定了的阮经天一下子就处于了劣势,眼看就要被程驿哲打个正着,监考官看着,也觉得局面似乎是要定了,却就是这个时候,本应该一门心思攻阮经天的程驿哲,忽然手一挥,几枚暗器朝着文钰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这一下,百姓们都发出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离文钰最近的苏愈倾,忽然横身飞起,照着文钰就扑了过去:“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如此精彩的对决之上来着,谁能想到横生变故?一时间手忙脚乱,还好苏愈倾在扑向文钰的瞬间就高呼了一声:“给我拿下!”
只是程驿哲和阮经天的武功全数都算得上上乘,哪里是这些普通侍卫对付的了的,在场的人群之中,能够和两个人匹敌的也就是苏衍一个人,偏偏人家是两个人,还往两个方向跑,根本来不及全都拿下。
顿了顿脚,苏衍都来不及看一眼苏愈倾的伤势如何,直追着发出暗器的程驿哲就追了过去。
百姓们都从刚刚吓傻了的状态慢慢变成了恐慌,此时都想着四散逃开,场面一时混乱的很,然而此时的文钰,却是已经彻底顾不上这些,因为苏愈倾为了救文钰,横身挡在了他身前,程驿哲发出来的三枚暗器,统统扎进了后心的位置。
“素素,素素!”文钰的嗓子瞬间就哑了,眼眶发红,浑身都透着一股低气压,“你替我挡了做什么!太医,给我传太医!苏素你给我听着,这是圣旨,朕命令你不许有事,不许!”
苏愈倾奄奄一息,却是咬着牙关看了一眼副监考:“百姓,别……出事。”
副监考傻眼,百姓?百姓怎么了?
文钰却是迅速就明白了苏愈倾的意思,看着副监考吼:“皇后说,让百姓有序离开,不要出事!还不快去安排!”
副监考这才恍然,赶紧弓着腰应着:“是,微臣这就去安排,请皇上放心,请皇后娘娘放心。”
苏愈倾这才微微笑了笑,看着文钰轻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文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在强忍着眼泪,打横抱起苏愈倾:“太医怎么来的这么慢!素素你挺着,你听我说,你不能有事!”
还好因为这是武试,无论如何考生都比较容易受伤,所以苏愈倾安排了几个太医在不远处的客栈等着,此时已经是飞速赶了过来,连安都没来得及请就被文钰抓到了跟前:“皇后不许有事,不然,朕让你们陪葬!”
“是,微臣自然尽力,皇上还请让一让。”
太医们也是吓得一头冷汗,赶紧上前给苏愈倾诊脉:“皇上,还要赶紧为皇后娘娘把这暗器拔掉才好,回宫怕是时间来不及,就只能请皇后娘娘屈尊,现在客栈的屋子里临时歇一歇了。”
苏愈倾疼的面无血色,却是强忍着不昏过去,冲着文钰点点头:“还好,暗器没毒。”
文钰的嘴唇抿成了“一”字形,脸色也是冷的可怕,对着苏愈倾说话却依旧是温声细语:“太医来了,你不会有事,你听着,不许睡觉,你就看着我,听到没有?”
然后一把把苏愈倾抱起来就往客栈方向走,看着一头冷汗的太医:“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