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问出来,萧踏雪明显的震了震,他知道,一旦承认了司徒昭的孩子是他的,那么苏愈倾和他之前的情分,可就是真的一无所剩了。
可是苏愈倾已经问出来了,那其实就是她已经想到了结果,不承认,也是徒劳,萧踏雪深深叹了口气,道:“是我的,我的本意,是想护住那个孩子的。”
苏愈倾却是忽然换了一个话题:“踏雪,你知道吗,文钰答应了我一件事情,待到他日他君临天下,会为我一人罢黜后宫。”
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做出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萧踏雪自然明白。那么苏愈倾说这句话的意思,萧踏雪也就再不明白不过了,她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和文钰的区别。
文钰为了苏愈倾,可以将本来名正言顺的后宫都不要了,可是自己呢,口口声声说着爱她,最后却是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甚至他和这个女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是想要相互利用。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这样的话,萧踏雪都觉得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幽幽一叹:“是,我不及文钰对你。”
“不。”苏愈倾却是摇摇头,“这只是你们的性格不同,取舍不同罢了。你没有错,他也不是对,可是这却是我最后选了他的理由。”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司徒昭了。”
“很早是多早?”
“早在,你救我之前。”萧踏雪想了想,“我就知道司徒昭是司徒旸的妹妹,是北渊的皇后,还是个心思不在皇帝身上的皇后。其实大概有件事情文钰没有跟你说过,司徒昭心仪的男人,是病死的,司徒昭那个时候看着只能难过,却是不能出手相帮,渐渐开始对文高庸生出来了恨意。那个时候,我就动了从司徒昭身上入手的心思,也做了一些铺垫。只是后来,生出来了一些变故。”
“我说呢,在那年簪花节的宴会上,你一个南启人,一个南启皇子,居然可以出入后宫之中,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司徒昭吧?”
“对。”萧踏雪点点头,也没有否认,自嘲地笑了笑,才道,“其实,本来我是放弃了的,那年你救了我,我就再也不想对别的女人用情了。可惜,我整整等了你两年,两年时间,因为我拒绝用司徒昭这一招棋,组织里的人渐渐对我开始不满,所以我只能先把组织交给了偌白。”
“假意退出,然后隐居幕后,不仅仅骗过了你的下属们,连我们也被你玩的团团转,一直连连追查萧偌白,谁想到最后的终极幕后黑手,是你,还就在我身边。”
“我放弃了你来着。所以我才会在那年簪花节的时候,出现在宫中,本来是去找司徒昭的。”萧踏雪的眼神渐渐有些失神,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可是我却是看见了你,带着一件首饰,就是我送给你的簪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像是一切都不再重要,我欣喜若狂,我冒险去见你,我根本无法保持冷静,我当时以为,你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终于看懂了我对你才是真心实意。”
“可是,我却说,物是人非,自己变了。”苏愈倾这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自己当时的举动,真的是无心之失,刚刚穿越的她,哪里知道其中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现在想来,还真只能说一句,天意弄人。
萧踏雪拿着手中的红豆坠子,似乎是想要将那一颗红豆镶嵌进自己的手心:“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想要留在你身侧,可是和司徒昭的交易已经开始,我不能终止它,否则好些个事情都会功亏一篑。也许你说的对,我没有那么爱你,我没办法为了你,放弃江山不顾。”
“文钰也不会。”苏愈倾却是接口,看着萧踏雪目露疑惑,又解释了一句,“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文钰会因为我的死音失去理智,直接挥兵南下?还是你觉得,连南以晴都没有叫过来试一试,文钰就真的会放弃救我的可能?”
“你只是要让文钰表现地真的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这样才能让我们觉得你是真的去了,过来见一见你。”
苏愈倾点点头:“所以其实,我也不怎么对得起你,你看,我一样利用了你,而且,还没有觉得愧疚。不过我现在倒是想起来,当时我被司徒昭给接进宫的时候,和她秘密谋事的男人,倒是似乎问过她为什么要接我入宫,而后来那个什么的黑衣男子,在发现了我跟踪他以后,也顺水推舟的以被我威胁到了的原因放我离开,现在想来,那都是你。”
“你听到过我和司徒昭的谈话?”
苏愈倾笑笑:“所以当时你救了司徒昭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就是司徒昭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只是我不太清楚,你又不像高阳夏会什么易容变声之术,你是如何换了声音,让我没能听出来的?”
“换声之术,自然简单,只要内功修为足够,用内力强迫自己发声方式变一变,就成了。”萧踏雪还故意换了个声音给苏愈倾听,“想必北渊皇帝,做这个也是做得来的。不过……他倒是大方,能允许我和你在这里聊了半天的天,竟然真的不现身。”
“看来,六王爷是想念朕了?”文钰却是忽然推开了门,“谁说朕不现身了?”
萧踏雪心中微微一惊,心想自己在和苏愈倾聊天的时间一长以后,早就开始注意周围人的动静了,若不是感觉到了周围没有人想要包围自己,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和苏愈倾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是的,他知道危险,知道不应该,可是一想到也许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就要刀枪相见了,就忍不住的,在这里多和苏愈倾说了几句。
偏偏苏愈倾还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说的每一个话题,都让他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欲望。
“皇上这隐藏身形气息的功力,倒是让萧某不得不佩服。”
“六王爷客气了,朕确实是没有动弹,也没打算打扰素素和六王爷聊天,素素想跟你聊,我当然要满足她。”文钰冲着苏愈倾十分宠溺地微微笑了笑,从窗台拿了个东西下来,冲着萧踏雪摇了摇,“不过皇后设计了这个东西,从我的房间,正好可以听到这个房间的细微动静。”
文钰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个现代孩子们经常爱玩的,传声筒的简易版本。
这东西萧踏雪自然是不可能见过的,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想要伸手拿过来看看,刚刚微微动了动,又收了这个意思,苏愈倾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的,能弄出来这种玩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自己,再也不能有资格,像以前的时候那样,把她搞出来的所有新鲜东西都拿过来,好好把玩研究了。
那个时候,她和文钰的感情还不好,发现什么新鲜玩意,什么新鲜菜式,自己好像都可以做那第一个尝试的人来着。
“素素总是这么古灵精怪。”
苏愈倾从床上站起来:“客气,客气,不过这些小手段,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萧踏雪十分不自然地笑笑,文钰却是十分自然地把苏愈倾拽到自己身侧,还不露痕迹地挡在苏愈倾身前一点,才开口问道:“刚刚夫人和六王爷聊得很是开心,不要朕一出现,就搅扰了兴致嘛,对了,朕也有个问题一直想要请教一下六王爷。”
萧踏雪抬眼看了看文钰,只觉得这里的氛围越发奇怪了,也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索性无视了文钰的话:“不早了,我是时候回去了。”
不过,萧踏雪口中说着要回去,却是暗自提防了起来,手压着佩剑,直接走向了窗户。
立在文钰身后的苏愈倾却是眼神一转,刚刚目光中的晦涩和无奈已经被一种锐气所取代:“等等,你说来就来,可不能说走就走,虽然我很不情愿立刻就撕破脸皮,可是既然我们都亮出来了底牌,也都清楚了对方的立场,那不好意思,天玉莲,我要留下!”
苏愈倾的功夫自然是在萧踏雪之下的,文钰如今腿伤,虽然对付一般人还是游刃有余,可是在萧踏雪这样的高手面前,自然还是会吃力,可是苏愈倾却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就在眼前的天玉莲,她必须留下!
文钰无奈地看了一眼苏愈倾:“夫人,你就是有点心急,我想问六王爷的话,还没问呢,你怎么就和人家打起来了?”
“一会儿再说!”苏愈倾头也不回,冲着萧踏雪就一通近身短打招呼过去,冲着萧踏雪嚷嚷,“你也不必让我,我知道我的功夫比不上你,甚至连这门功夫的心法都是你告诉我的,但是我也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君子,我是个真小人!”
她说自己是个真小人,还就真的是小人的做法。
苏愈倾知道自己比不上萧踏雪,于是也不用什么招式套路,直接就是全数带着内力的侧踢,顶膝,勾拳。
侧踢,踢萧踏雪的玉佩,顶膝,顶萧踏雪的某不可描述部位,勾拳,直接就是照着鼻子狠狠打过去。
然而萧踏雪,虽然说是已经亮明身份,可是真的和苏愈倾对战,虽然是也进攻了,可是全都没有照着致命的地方打过去,渐渐地,两个人竟然还就真的打了个平手。
“素素。”文钰看不下去了,“你不是六王爷的对手,人家是在让着你,既然六王爷不想留,你还是让人家走吧。”
“没门!”苏愈倾咬牙切齿,到嘴的鸭子,自己会让它飞了么?
萧踏雪不在乎什么天玉莲,刚刚听说苏愈倾的死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手里这株神草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立即就飞奔回自己的住处拿了来。可是,那只是给苏愈倾的时候可以,真的留给文钰,留给自己的大敌,萧踏雪自然不干。
然而苏愈倾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的对自己紧追不舍,萧踏雪也实在是应付得有些费劲,无奈之下,只能在苏愈倾再次贴身攻过来的时候,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以苏愈倾现在的内力,是完全不可能自己冲破穴道的。
“素素,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可是你不要逼我!”萧踏雪低吼一声,内心的矛盾让他无比纠结,转身朝着窗户的位置就飞身过去,打算直接离开。
奈何刚刚一直立着的文钰,却是动了:“六王爷,刚刚你是在和我家夫人解决私事,朕是不好插手的,不过现在,六王爷既然来了,难不成以为,朕就会让你轻而易举的离开不成?”
“皇帝陛下,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么?”
文钰却是笑了笑,指了指窗外:“加上他们,可以一试。”
窗户外面,刚刚还不见踪影的隐卫以及文琂带领的禁卫军,已经将这客栈团团围住,萧踏雪想走,还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