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在苏愈倾决定用这个计策的时候,就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测真的是正确的,那眼前这一幕,就是迟早要发生的,可是真的看着文钰和萧踏雪对峙而立,她还是不由自主觉得有点为难。
即使如今知道,萧踏雪是敌人,可是苏愈倾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情谊,是真的。
而面对文钰忽然的包围,萧踏雪的第一个反应,看的却是被他点了穴道的苏愈倾,然后才转过头看着文钰:“既然皇上执意要拦住萧某,那便请吧。”
文钰倒是也不客气,微微一笑,手中的剑便是“锵”的一声已经出鞘。
眼看两个人就要战在一起,苏愈倾却是什么都做不得,不由得心急地叫了出声:“不许打!”
“夫人,你在这里好生待着。”然而这一次,文钰却是也没有帮苏愈倾解开穴道的意思,只收了剑抱起苏愈倾把她放到床上,看着萧踏雪,“王爷请吧?”
明明是个拼死拼活的事情,竟是被萧踏雪和文钰两个人搞得礼让有加,苏愈倾坐在床上气得大喊:“文钰你给我住手,你信不信,你敢动手,我,我,我就让你真的没皇后了!”
她冲着文钰喊,倒是萧踏雪先接了话:“看来,皇后娘娘是担心萧某会伤到皇帝陛下了?那不如皇后娘娘就请皇帝陛下放我离开,如何?”
苏愈倾看了看文钰,眼神在他的腿伤扫了两眼,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样地冲着文钰道:“文钰,你让他走吧。”
文钰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动,手里的剑依旧寒光闪闪的。
“我说,让他走!”苏愈倾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算我求你的,我不想再欠他什么,就算是我一开始想要用自己引他来,是我错了,行吗?”
文钰的动作明显僵了僵,很快收了手里的剑,折身到了苏愈倾的身侧,看着萧踏雪:“既然皇后娘娘为你求情,朕就放你离开,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萧踏雪深深地看了苏愈倾一眼,也反手收了自己的剑。
看着萧踏雪略显萧索的身影,苏愈倾闭了闭眼,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从怀里掏出来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萧踏雪送给她的那段骨哨,狠狠往地上一摔,那骨哨顿时被摔做无数碎片,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说:“踏雪,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犹如,此哨。”
萧踏雪的身影,微微顿了顿,却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屋子。
恩断义绝,这样也好,起码以后相见,她就不会为难了。
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可是苏愈倾却忽然觉得遍体生寒。文钰就在自己身侧,一言未发,她知道文钰不会责怪自己刚刚的任性,可还是一阵阵的难过:“文钰,天玉莲在他身上,我终究,还是要设计他,构陷他。”
文钰伸手揽她入怀,安抚道:“没事的,这件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也一样的。难道夫人真的以为,没了夫人出手,我手下就没人了?这件事情,让十一去办吧。”
苏愈倾钻在文钰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我就这么放他走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文钰正色道,“所以,夫人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那个神秘男子,是萧踏雪的?”
“就是上次他约我相见的时候开始的啊……”她到底是怎么怀疑的,苏愈倾已经跟萧踏雪就解释了一侧,不过有些事情,对萧踏雪倒是没有全说出来,“我以前的时候没有想过看上去霁月清风的他会搀和到这些事情里来,这太不像是我认识的萧踏雪了,可是等后来我心里生了怀疑,回头再一想,很多事情其实都暗暗指向了他的。”
“是么?”
“是啊。”苏愈倾直接躺到文钰怀里,找个了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才继续道,“除了我跟你说在司徒昭寝宫听墙角的时候,那神秘男子武功高强不应该发现不了这件事情,还有上一次咱们抓到的那个女侍卫,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让司徒昭先转移了这两样,其实还有很多的。”
“比如啊,我的万达被下毒的事情,应该也是萧踏雪下的手。当时的时候,我们只是抓到了府上的那个叫映泉的内应,知道了是南启的人做的这些事情,猜测是偌白的那个组织,却是一直没能想明白,下毒的人,到底是如何掌握了我的行踪。”
是了,当时这件事情一直是个疑点,映泉虽然是内应,可以在莞儿暴露的时候传出去消息,也可以盯着府上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在府中只是一个丫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掌握苏愈倾在万达的一举一动的。
文钰点点头:“所以说,其实萧踏雪才是那个在酒楼里,能够完全知晓你的一举一动的人。不过下毒害你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还真是有情有义。”
啧啧,好大的醋味。
苏愈倾咧嘴笑了笑:“他对我的情谊啊,也就是限于不会让我受伤,不会让我丧命,在酒楼里,杀得是别的人,死的是别的人,和我关系不大,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苏家的女儿,就算是真的在我的酒楼里出了人命,也不可能让我偿命不是。”
“你还真是了解萧踏雪。”文钰拍了拍苏愈倾的脑袋,“不过那个时候,我还真是被你吓到了,没见过谁家的夫人,能闹腾着自己出去开酒楼,开酒楼也就算了,你居然还给我闹的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的。”
明明不是在夸她,这个时候回忆起来曾经的事情,苏愈倾倒是觉得那个时候比现在的顾及要少的多:“那是自然,能像我这么能干的人,可是不多,你运气真好,能娶到我。”
“恩,对,我运气真好。”文钰附和着点头,苏愈倾却是越听越像是文钰在调侃她,瞪了文钰一眼,才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再后来,咱们去南家的路上,萧踏雪虽然说是打过了傅北川,可是傅北川既然是生死令的任务,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何况,按照他的话说,在朝中他就没有什么地位,凭什么这个组织里的人听他的?”
“当时我倒是也觉得奇怪,不过按照萧踏雪的说法,他算是英雄一怒为红颜啊,那不是为了你回组织见上峰了嘛!”文钰挑眉,笑得半是分析半是调侃,然后非常顺利地躲过意料之中苏愈倾打过来的粉拳,“夫人莫怒,为夫是在说你受欢迎,受欢迎。”
没能成功揍到文钰,苏愈倾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算了,我睡觉,你个没正行的,我估计今天看见萧踏雪,你分析到的,比我还要全面的很,我不搭理你了。”
“也好,夫人今天累了,那就先休息吧。”说着,文钰率先便在床上躺了下来,“我也累了,恩,睡觉,睡觉。”
看着比自己躺下还要迅速的文钰,苏愈倾咬牙切齿半天,终于说出来一句话:“文钰,我发现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多谢夫人夸奖。”文钰嬉皮笑脸,“夫人不是累了?怎么还不躺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愈倾看着文钰的笑脸,泄气地往某人身上一躺:“算了,我又不困了,你还是跟着我继续分析一下,怎么从萧踏雪手里,把那株天玉莲搞到手吧。”
“不是说了,让十一去办?”文钰让苏愈倾在自己怀里靠的更舒服些,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又操心上了?”
苏愈倾换了个躺着的姿势,有一搭无一搭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我觉得,和萧踏雪对弈,还是要我出马比较合适。虽然卑鄙了一点,但是为了你,我就算是做小人就做吧,我总觉得,即便今天撕破了脸皮,他也不会想要伤害我。”
“这么肯定?”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司徒昭借由莞儿之手,陷害苏府,我锒铛入狱,最后还是萧踏雪出手相救,才得以平安?”
“那个时候他还要隐藏身份,自然是要救你。”文钰皱眉,“夫人不至于真的这么天真,觉像他这样的人,会真的因为你放弃大业吧?”
苏愈倾摇摇头:“不是,我跟他要的,不过是他手里的天玉莲,不是什么要他放弃他图谋的东西,何况,我也没觉得他会真的心甘情愿的给我,不然今天晚上,何至于差点刀枪相见?而且他对于其他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人,我比你还要清楚。”说到这里,苏愈倾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其实,我有预感,王英的死……和他有关。”
提起王英的死,文钰也一时沉默,虽然手刃司徒昭,清剿了司徒一脉的逆党,已经算是给王英报了仇了,可是这总归是苏愈倾,也是文钰的一处暗伤。
“他既然是偌白手下那个组织的总舵主,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苏愈倾又淡淡摇了摇头:“我是说,很有可能,他才是,元凶。”
“元凶?”
“对,那个时候,你找了证据放在大理寺门口,就在王英被害的那段时间,证据下的落款变成了大皇子文璟的私印,当时我们就觉得,这是不希望苏府出事情,又不愿意暴露司徒昭的人做的,现在想想,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显而易见,应该就是南启人的手笔。
“而且,能够得到皇兄的私印。”文钰暗声接了话,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痛楚,“我该想得到的,皇兄虽然经常出入一些文人雅士的别院去吟诗喝茶,可是这方私印却是很看重的,不应该会丢,而可以入宫盗得到这方私印的,借由和司徒昭的密道入宫的萧踏雪,确实有的是机会。”
“虽然说也可能是萧踏雪授意了别人,可是我想不通,他要如何说服手下,来救苏府的人。”苏愈倾的声音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时候那般平淡,多了些忧伤的情绪,“何况,王英的身手不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害他,就算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可以做到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的。”
“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去。”文钰伸手抓住了苏愈倾的手,“就算是我的腿真的废了,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苏愈倾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文钰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正是因为他这般狠辣,所以我去才合适。十一和他相比,他的武功胜过十一,计谋手段,也胜过十一,何况他和十一又见过面,很难让十一真的对他完全保持警惕。”说到这里,苏愈倾自嘲地笑了笑,“说来,这件事情怪我,若不是我,十一也不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