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高家四小姐的时候,苏愈倾十分淡定地指着文琂:“小姐,这就是我那个傻兄弟,他叫悟净。”
文琂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西游记的故事,在闲了的时候,苏愈倾经常拿出来讲给青杏和绿竹听,文琂也听到过三两次,偏偏就听到过猪八戒高老庄的故事,听完苏愈倾的介绍,再联想一下高小姐的姓氏,文琂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愈倾是在恶搞人家。
不过他无缘无故这一笑,更显得他傻了,苏愈倾立马呵斥:“笑什么!在小姐面前,不要给为兄丢人现眼!”然后看向高家四小姐,立刻变成了巴结脸,“小姐别理他,呵呵。”
此时苏愈倾已经按照高泉泉的要求,换上了一身比较体面的衣服,也算是有模有样了,因为是女扮男装,反倒是显着有些文弱的书卷气。高泉泉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身侧的高家老爷:“爹爹,女儿这就走了,祖母也算是高寿,您不要太过伤心。恕女儿不孝,不能在爹爹身侧尽孝。”
一番话说的,完全体现了高泉泉的知书达理,文琂挤在苏愈倾身侧悄悄说:“看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脑啊。”
苏愈倾头都没转,压低声音:“带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到左宰相府,还连底细都不知道查一查,你觉得呢?”
“哦,那是挺傻的。”
……
有高泉泉相助,苏愈倾和文琂向元阳进发的路自然畅通无阻,两日之后,已经到达了元阳城门。
此时的元阳城门才是真的严防死守,连左宰相最宠爱的小妾的车马入门,都得连马车上下都给翻了一遍才算罢休。
不过好在苏愈倾和文琂早就有防备,早上的时候,苏愈倾对文琂展示了一下现代人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其效果,也就仅次于高阳夏的易容术了。
等搜查完毕,那城门的官兵才对着高泉泉拱了拱手:“夫人莫怪,近日圣上亲下的命令,说是来往之人要查清楚,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高泉泉娇声笑了笑,“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自然。”
等顺利过了城门,文琂才抹了一把虚汗,拽了拽苏愈倾的衣角:“你那把匕首给藏哪里了?刚刚可是吓死我了。”
“别抹脸,等一会儿灰掉了,就真露馅了。”苏愈倾抓住文琂的手,“我的匕首,在高泉泉车上。”
文琂瞪大了眼睛:“你胆子也太大了,且不说你怎么放进去再拿出来,就算是刚刚,万一被搜到了,怎么办?”
“搜到就搜到呗。”苏愈倾耸耸肩,“反正又不是从我们的马车上搜到的,自然有比我们还要着急的人。”
文琂刚想要接着说什么,却是被一侧的管家喝止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马上就要到左宰相府了,你们可别给我随便乱走乱说话,要是冲撞了大人,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我们记住了,记住了。”苏愈倾连忙拱手作揖,陪着笑脸作保证。
左宰相府在元阳城东,宅院十分的富丽堂皇,苏愈倾进门之后眼神一转看了个大概,心想,这院子的豪华程度,可是比当时文钰的太子府都要华丽了。
一入门,高泉泉就对那门口的大管家说:“这是我新收的两个小厮,你去给他们两个安排个住处,离我的院子近一点,有什么力气活,我使唤人的时候,方便点。”
“这……”那大管家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看了看高泉泉,凑过去低声道,“您要安排新的人手到府上,可是要跟老爷说一声的,至少要和夫人说一声,最近元阳可是不太平……”
苏愈倾低着头听着,心道:这左宰相府的大管家就是不一样啊,这一言一行就比这个高泉泉要谨慎许多,自己和文琂的身份,蒙骗高泉泉是容易,但是真的被调查一二,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不过反正已经借着高泉泉的力量进了元阳,她们就算是留不下,也不亏。
于是在那管家跟高泉泉低语的时候,苏愈倾也偷偷在文琂耳边说:“不对劲的话,咱们就撤。”
文琂点了点头,却看那高泉泉一叉腰,眼睛一瞪:“用你说?我自然是要跟老爷禀报的,不过我用两个自己得力的人手,用得着这么防着吗?我实话告诉你,最近老爷胃口一直不好,这是我给老爷新请的厨子,用不着你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
得,还真是个恃宠而骄的傻女人。
苏愈倾心里叹了口气,她一个妾室,这般不知好歹,等日后没了恩宠,不知道日子要怎么凄凉呢。
不过这个时候,苏愈倾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再去管别的人,看着那大管家带着不屑而又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赶紧装作没见过世面也没有什么胆识的样子,连连给大管家作揖:“有劳大管家,有劳。”
“跟我来吧。”那大管家挥了挥手,苏愈倾赶紧拽着“傻子”文琂跟上。
这府上是真的奢侈,连下人住的院子也不错,正好文琂和苏愈倾两个人一间,那大管家推开一间空着的下人房间:“你们两个就住这里吧,那边就是五夫人的院子,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们讲府上的规矩,不管你们是谁的下人,要知道,入了这左宰相府,就要懂规矩,知道吗?”
“是,是。”苏愈倾连忙应着,拱着手对大管家说,“我们肯定老老实实做事。”
大管家满意地点点头,这五夫人虽然傲慢无礼而且自以为是,这两个下人倒是老实人,也就没有再多说话,自出去了。
等屋子里就剩下文琂和苏愈倾两个人,文琂赶紧揉了揉自己因为一直在装痴呆状而有些僵硬的脸,看了看四下无人:“你的匕首可是还在马车上呢。”
“我刚刚看了,马车就是左宰相府的马车,应该就在这府上,今日是不行了,我猜这个所谓的大管家还是会提前告诉左宰相贺兰寄的,咱们两个,今日只能继续装傻。”
“傻子除了吃就是睡。”文琂叹了口气,对苏愈倾临时给他安排的身份表示了十万分的不满,“看样子吃是不可能了,我去睡了。”
苏愈倾指了指连被子都没有硬板床:“随你便。”
吃不得,睡不得,还要装傻,文琂晃了晃脑袋:“让不让我活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搬着两床被褥并枕头来了,扔给苏愈倾和文琂一人一套,还给了两个人下人的衣服:“呶,这是你们的衣服和被褥,自己收拾屋子。”
看样子是负责管理小厮的管事了,苏愈倾拉着文琂,默默垂着脑袋听训,那人一一讲了包括“不得进入任何一个夫人的院子、几时起床做事、几时吃饭、月例多少”在内的诸多规矩,苏愈倾一一应了,抬头问了一句:“可是五夫人说我是来做厨子的啊……”
“厨子?”那人皱了皱眉毛,上下打量了苏愈倾一下,“我们这里的厨子都是请来的名厨,自然晚上都是回到自己家里去休息的,你?”
此时苏愈倾虽然是穿了高泉泉给她的衣服,但是却是给自己硬生生搞成了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的形象,所以那人怀疑她的手艺也是正常,苏愈倾嘿嘿笑着:“五夫人就是看中的小人的手艺,才带小人和家弟过来的,这位小哥,您看……”
“厨子就厨子,既然你住在下人的房里,也是要按时起床的,等会儿你要做什么事情,我回明了五夫人再来吩咐你,行了,你收拾屋子吧!”
“诶,多谢,多谢。”苏愈倾再一次送走了这伙人,把被褥扔给文琂一床,“自己会铺被子吗?”
文琂笑眯眯地看着苏愈倾,一咧嘴,露出来一个标准的“傻子式微笑”,冲着苏愈倾笑嘻嘻道:“我是个傻子,你说我会不会?”
苏愈倾把枕头砸向文琂:“滚蛋!”
却是走过去帮他将那床板子打扫了一遍,文琂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跟着苏愈倾过去,将褥子自己铺了:“皇嫂,这褥子忒薄了,我身子好,晚上不盖被子也行,要不我这一床褥子给你吧,我就把被子铺了就行。”
“不用。”苏愈倾拒绝,“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几天的,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怎么就没有了。”文琂把另一个床铺上的另一床褥子也拿了过来,打算铺上,把床让给苏愈倾,“你从小在司礼府上是娇生惯养的,后来嫁给二哥,更是锦衣玉食,睡这样的床铺,你哪里受得了。倒是我,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没少睡帐篷,受得了。”
苏愈倾愣了愣,看着文琂已经把床铺铺好了,叹了口气:“你还是拿回去吧,晚上不盖被子不行的,这里虽然不算简陋,但是还是下人住的地方,没有你府上那么暖和。”
争执间,就听外面有人来,苏愈倾索性啐了一声:“你个傻货,这是褥子,是你哥我的,都给你了我睡什么?给我拿过来!”
伸手一拉,就要把褥子给拿到另一床床铺上去。
文琂傻笑着,直接拽住褥子另一侧:“褥子,我的,不给!”
……
苏愈倾被文琂气了个没说话的,自己力气没有他大,他还装傻充愣的就是不放手,她还真是一时没办法。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曾经去厨房找过苏愈倾的高泉泉的大丫鬟花裳进了来,一看两个人的架势就笑了:“哟,这是抢褥子呢?八戒,你别和你兄弟抢了,一会儿我回了夫人,再给你一床褥子就是了。”
苏愈倾瞪了文琂一眼,赶紧笑着迎了过去:“这样就多谢姑娘了,我这兄弟,小时候挨过冻,见着棉被就不放手。”
文琂先是听见苏愈倾的名字是“八戒”想要笑,后来又听苏愈倾说自己“抓着棉被不放手”想要瞪人,一时间表情纠结,显得更傻了……
苏愈倾却是已经拉着花裳问:“姑娘来,可是五夫人有事情找我?”
“可不是。”花裳抿嘴一笑,“我差点忘了,夫人要你过去,商量一下晚膳的时候做些什么,夫人刚刚回来,老爷今晚肯定是要来夫人院子里用晚膳的,夫人要你把拿手绝活都亮出来!”
“我?过去?”苏愈倾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不用了吧,我晚膳做了好菜好肉,让人端过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花裳神色一肃,“我家老爷的口味挑剔的很,家里的厨子可都是元阳的名厨,你要是不走心,老爷不高兴的话,可是要被轰出去的。”
苏愈倾心想,更重要的是,你家夫人靠我争宠的计划就要付诸东流了吧?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未露分毫:“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