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说,你独自一人要来这南启皇宫做什么御厨,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文钰瞪了苏愈倾一眼,“什么做御厨,你要是能老老实实做个御厨就好了,我猜着,你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入宫查探查探,可是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探得了的!”
这次苏愈倾被文钰骂了个没敢回嘴,因为事实证明,确实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做得到的,今日若不是遇到了高阳夏,恐怕这个局面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所以我就赶紧赶过来了,借着司徒天瑜的信物进来的,我猜你一定会来这宴会之处,所以才事先躲在了这个柜子里,果不其然,你就闹出来这么一件事情!”
苏愈倾嘿嘿笑着:“下不为例。”
文钰还想说什么,却被高阳夏的声音打断:“二位,你们难不成是打算在这柜子里一直打情骂俏下去?还请考虑一下朕还在外面呢。”
这就是盯着屋子内情况的人离开了,苏愈倾和文钰对望一眼,纷纷从柜子里钻出来,嘿嘿笑着看着高阳夏:“你不是早就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个人了吧?”
“你进去之后,我就发觉不对劲了。”高阳夏看着文钰,“不过我想着,既然都是躲在柜子里的,那就都是不想让南启人发现的,彼此半斤八两,当时那个情况下也来不及纠结,就只能让素素先躲进去了。行了,此地不宜久留,文钰,你带素素先走。”
“外面都是官兵,此时怕是不好走。”文钰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看,此时追查刺客的官兵正把这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围的士兵也正在以宴席为中心,向四方在查探,此时要出宫,还真是不太容易。
高阳夏也走过去看了一看外面的情况,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令牌:“我把我的通关令牌给你,这是西窑使臣的腰牌,若是真的遇上什么人,你只说公主受了惊吓,安神的药又还在驿馆没有搬进宫中,让你回去拿就是了。”
文钰接了腰牌,深深看了高阳夏一眼:“不知国君为何要帮文钰?”
“谁帮你了!”高阳夏没好气地看了苏愈倾一眼,“她留给我的糍粑陪着我,如今和我也算亲人,我还素素一个人情罢了,快点拿着,滚蛋!”
连糍粑都搬出来,这个什么都行的西窑皇上,在找借口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一把烂手。苏愈倾无奈笑了笑,看了看高阳夏,对着他痛快地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拽着文钰,就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我还要回去御膳房,不然我和文琂的身份就会暴露,今夜我会想办法出来和你汇合,你先走吧。”此时南启皇宫之中的戒备已经是更加森严,苏愈倾有点担心地看了看文钰,“这次是我不对,所以你回去的时候,千万小心。”
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一时冒失,让你身陷险境。
文钰看着苏愈倾,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苏愈倾的脑袋:“好了,你去吧,我知道,你是着急治好我的腿伤。”
两个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更是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御膳房中,此时忙得脚不沾地,那总管看不见了苏愈倾的身影,心中疑惑,刚要差人去找,苏愈倾就已经自己跑了过来:“大人,大人,宫里好像是出事了。”
身为御厨总管,刚刚刺客事件他自然已经得知,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愈倾,那总管怀疑地皱起了眉头:“嗯?”
自己忽然不见,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里出了刺客,自己肯定是有嫌疑的,更何况,这御厨总管能做到这个位置,心思自然要比别的人细腻许多。
不过,再心思细腻的人,总会怕遇上另外一个心理战术的高手,比如,苏愈倾。
看着那总管怀疑的眼神,苏愈倾干脆也不解释,就装作没看出来那总管怀疑的样子,连连拍着胸脯:“妈呀,我就去上了个茅房,不是,我就如厕去了,结果有个士兵遇着我,盘查了好半天,吓死我了。”
“如厕?”总管看着苏愈倾,“你不是刚刚才去过?”
苏愈倾苦着脸挠着头:“小人,小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就想去茅房,今天在皇宫里,小人,紧,紧张的很啊。”
那总管看着苏愈倾脸上的惧色,眯着眼细细看了她半天,苏愈倾都是以一副傻乎乎的姿态,巴结地看着那总管,终究是没给他看出来一丝半点的破绽。
“你快点回去吧,刚刚皇上传了口谕,今夜贵妃娘娘受了惊吓,西窑使团要在宫中多待一刻陪着娘娘,让我们做些宵夜汤水过去,你快进去帮忙吧!”
“诶,是,小人这就去。”苏愈倾答应着,就要往里面走,然而却是又被这总管一把抓住了。
“等等!”
苏愈倾心中一惊,仔细琢磨着自己的理由和表现应该都没有什么破绽,只继续装傻地转过身来:“大人,您,您还有什么事?”
那总管一副嫌弃的样子挥着袖子:“你这来来回回的去茅房,又跑了一身的臭汗,怎么给贵人们做东西?赶紧,下去换了衣服再过来!丁二,把你的衣服拿过来给他换上!”
“是,总管大人。”叫丁二的太监闻声赶紧过来,招呼着苏愈倾往御膳房的厢房走过去。
苏愈倾赶紧弓着腰跟上,心中却是明白,这总管还是个明白人,如今哪里是换什么衣服,是要让这个丁二来给自己搜身了。
其实苏愈倾是不怕被搜身的,刚刚在和文钰分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过这一点,身上的匕首和暗器早就交给了文钰带出去,可是麻烦的是,她是个女儿身。
身子被看光此时都是小事了,若是被发现了自己是个女子,女扮男装还进宫,行踪之上还有疑点,恐怕今天晚上这一关,就真的不好过了。
苏愈倾一边跟着丁二往厢房走,一边想着要怎么解决,最后也只能接了丁二递过来的衣服,讪讪笑着:“多谢公公,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丁二的眼神之中果然闪过一丝厉色,苏愈倾想着,这人大概算是那总管的心腹了,嘴上却是继续讪讪地笑着道:“那个,小人面皮薄,公公能不能,能不能,那个,能不能别看这小人换衣服。”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
苏愈倾看着丁二不屑的眼神,十分想回他一句“我怕你不是个男人”,不过终究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了回去,依旧笑着:“公公别见怪。”
丁二眼睛转了转:“你放心吧,咋家没有这个癖好,不过你换下来的衣服就先扔在这里吧,一会儿结束了,你就再过来拿走,咋家这身,就送你了。”
“多谢公公!”苏愈倾立即露出来欣喜地神色,看着身上的其实一点也不好的布料,“这是宫里的布料啊,我穿回去可是有面子了,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丁二看着苏愈倾眼底的喜色,自己眼中的那丝疑虑终于淡淡消散了——这人,不识货,随便赏了件东西都能欣喜若狂,果然是个胸无大志的土包子!让他去做刺客?丁二觉得,那他们元阳城内的乞丐,大概也都可以做刺客了。
苏愈倾换了衣服,除了自己的束胸以外,尽数扔在了那厢房的桌子上:“公公,我换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做事吧,左宰相大人让我过来帮忙,我不能总在这里换衣服啊。”
“啧。”丁二一皱眉头,把苏愈倾拽过去,上上下下拍打了一番,“你看看,给你件衣服,都不会穿,行了,你去吧。”
苏愈倾知道,丁二看上去是在帮他整理衣服,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看她身上有没有藏暗器,一点也不躲避地任由丁二上下拍打,心中默默想着,还好,刚刚用裹胸狠狠勒了自己两圈,而现在的冬衣,也还算厚重。
得了丁二的肯定,苏愈倾立马一路小跑着回了御膳房,那丁二这才回了屋里,把那间厢房,上上下下地搜了一番。
……
苏愈倾做好了一整道炖鸡汤的时候,丁二才回来了,在那总管面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还看了看苏愈倾的方向。
此时那总管和丁二两个人的位置离着苏愈倾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都以为苏愈倾肯定是听不到他们的讲话的,但是苏愈倾是什么耳力,装作自己没有在意也听不到的样子继续忙活着手中的事情,注意力却一直都在这两个人身上。
“大人,她的随身衣物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哦?”
“那衣服也是阜城那边产的布料,我调查过了,阜城那边的普通人家,都用这种料子做衣裳。”
“这样看来,此人确实是没有嫌疑?不过贺兰大人也是,人都给带进宫了,怎么也不给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
“一个厨子,就在后厨,也不出去见人,何必呢?”丁二又看了一眼苏愈倾的方向,此时苏愈倾正十分残暴地剁鸡肉,“那……还要继续试探吗?”
“不用了,我会回禀了贺兰大人,想必大人自有办法。”
苏愈倾一刀又剁了下去,心中暗暗嘀咕:我剁死你个死总管,我剁死你个臭丁二,我剁死你丫的左宰相,我剁死你个天杀的皇帝老儿!
好在之后她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是刺客没有抓到,宫中的戒备又上了一个等级,这让苏愈倾有点沮丧:自己这是一时心急,竟打草惊蛇了。
不过沮丧之中,值得她高兴的,也是这后来的没有消息——起码这能够说明,文钰成功从宫中逃了出去,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
今夜的举动,一样也在场的萧踏雪,是不是也看出来了端倪?
连萧黎昕都猜到了被自己劫持的是高阳夏,萧踏雪不可能看不出来,以萧踏雪的聪慧,大概也能猜得到能让西窑国君舍身相救的人是谁,那为何今晚却如此平静,对这件事情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