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斯科特吧。”
“斯科特先生,我很高兴您能够相信我,也没有对我产生怀疑和敌视,也正因为如此,您才会成为我的客人,而我说过,成为我的客人后,会倾听您的心声,解答您的疑惑。”
酒保眯着眼睛露出了微笑,这次的微笑和前几次的不同,斯科特能感受到面前的酒保,他的情感对眼前的自己是真诚的,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客人去对待的,没有半点虚假,仿佛是多年的朋友终于相见一样,他甚至在这个男子身上找到了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你究竟是谁?”
“我有很多个名字,只有“冯”这个姓氏是不变的,叫我冯就好。啊,我还有一个称号,只不过您应该没听说过,这个在凯普的圈子里还是比较知名。”
“是什么称号?”
“皮涅西亚的幻术师。”
“我没听过,但你肯定是个瓶盖,对吧?我现在还在你能力的影响下么?”
“嗯……”
酒保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的能力“Alex(阿历克斯)”比较复杂,因为您不是凯普,很难跟您说明白,您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不会伤害或者做出任何危害客人的事。”
……
“声音听着很年轻啊,皮涅西亚的幻术师……这家伙在感知系瓶盖中很出名,而关于他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据喜鹊的瓶盖能力表所述,他的瓶盖力(Alex)能够轻易操纵半径一百米内的任何智慧生物的感官,并且无视任何障碍物。”
小枫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这么强大的能力?没有任何的限制条件么?”吕薇飞惊讶道。
“没有,不需要任何的先觉条件,唯一的条件就是那一百米的有效半径。”枫摇摇头。
“那怎么办,斯科特他……”
“不用担心,据我所知,皮涅西亚的幻术师,冯,他至今为止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看起来枫似乎很了解他,而槟榔哥,包括吕薇飞却对此半信半疑。
“赶紧叫他返回东陵,别管什么破案子了!”
“斯科特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枫冷冷地瞥了一眼槟榔。
……
“我们来这只是在找一个叫诺曼的人,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诺曼……他也是我的客人,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你是他的什么人?”
“一个朋友。”
“这回答作为谎言也是敷衍的,斯科特先生,我不喜欢说谎的客人,至少不要对我说谎。”酒保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好吧……你听说过“蝾螈”么?”
“有所耳闻。”酒吧用白抹布轻轻地擦拭着调制台。
“其实诺曼是器官交易组织“蝾螈”的成员之一,而我和东陵警局有些关系……”
“我明白了,可我不明白的是,涸滩虽然名义上属于东陵,可实际上,它已经被东陵抛弃了。”
“政府没有抛弃涸滩。”
“现在争论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也是没有意义的,涸滩究竟是否属于东陵,是否属于塞维尔,你我说得不算,东陵政府说得不算,南氏皇族的统治者说得也不算。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东陵政府把手伸到涸滩,有些不妥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东陵警局只来了不到二十人,我们只是想找到蝾螈而已。”
斯科特饮下一口冰凉的“绿洲”,理清了思路。
“可蝾螈只在涸滩交易器官啊?又不碍着东陵,如果你坚持现在的涸滩依然属于东陵,那我无话可说。”
“若只是在涸滩交易,那也就算了,可蝾螈早就将手伸到东陵了!你应该知道,在近四年里,东陵的失踪人口一年比一年多……而且失踪者全是女性。”
“你想说,这些失踪的人口是蝾螈所为么?可我只听说他们贩卖器官,不会拐卖妇女啊。”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可有一天,我们在东陵小吃街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具残骸,她全身上下有价值的器官全部被取走了,我们到的时候,血液已经风干,乌鸦几乎将她剩下的腐肉全都吃完了……”
“你想说是“蝾螈”杀了她,并取走了她的器官?”
“……我的确怀疑过蝾螈,但不敢肯定,也有可能是某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干的,可这事没完,经过尸检,发现她居然是东陵警局特警总队长的一个远房的表妹。”
斯科特将杯中的绿洲一饮而尽。
“总队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去追查她器官的下落,仍旧一无所获,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东陵市立医院每年平均有40个左右的器官捐赠者,而等待器官移植的却有近一千人!有许多病人的家属不知从何出搞到了器官,对于器官的来源,他们三缄其口,但后来还是有人私下透露给总队,给他们提供器官的就是涸滩的蝾螈。”
“……原来如此。”
酒保点了点头,看着斯科特面前的空玻璃杯。
“您需要再来一杯么?”
“不用了,谢谢。”
“感谢您的故事,斯科特先生,也感谢您如此相信我,跟我讲了这么多。”酒保微笑着挥了挥手,原本的空瓶中忽然又盛满了“绿洲”。
“我说了不用……”
“但您其实还想再喝一杯吧?放心吧,这杯我请。”
“……谢谢。”
“不用客气,斯科特先生,其实关于“蝾螈”,我也有些话想对您说。”
“你说吧。”
“您知道“尘肺”么?”
“不知道。”
“这是一种在矿洞里待久了就会染上的病,矿工们长期吸入粉尘,粉尘在肺内蓄积,发生病变,病情严重的会引起肺癌,肺结核。”
斯科特一下子就明白了,涸滩有很多金矿,矿工们的数量占了整个涸滩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他们分布在各个矿场,从事最基础的挖掘工作,而尘肺是每个矿工都会染上的病,无一例外。
“如果一个家庭中的男人倒下了,那这个家基本上也就跨了,长子会接替父亲的担子,为了撑起这个家,照顾母亲以及年幼的妹妹,那位青年日复一日地在矿场里工作着,一干就是两年,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估计会和在床上咳血的父亲一样,最终会痛苦且缓慢的死去,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他没法离开么?去东陵……”斯科特下意识地问道。
“青年自然想过,可在大火烧毁萨明之后,与涸滩相隔的任何城市都拒收来自涸滩的百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东陵,正像我之前所说的,此时的涸滩被孤立了,被抛弃了,从那时起,活在涸滩就已经没有任何幸福可言了,也没有任何的希望。”
“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青年收到了金矿老板的一笔抚恤金,用那笔钱,青年带着一家人搬到了乌乐托,涸滩最后一个绿洲城市,在那里购置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屋子,准备新的开始。”
“可那时的青年已经患上了尘肺,为了攒下更多的钱,他又回到了矿上,那个金矿老板再次收留了他,并答应,在他死后,会再支付一笔抚恤金给他的母亲和妹妹。”
“青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他每周都回家探望家人,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其实在涸滩,还有无数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了家庭,为了生活在矿洞里吸着粉尘。”
“又过了两年,青年也倒下了,他不想像父亲那样,躺在床上,在至亲至爱的泪眼注视中逝去,他选择了更安逸的死法,投湖自尽。他在一个清晨给家里人留了字条,独自一人走进了附近的湖中。”
“……”
斯科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光是他,辅助室内的众人听了这个故事后也不好受,所有人都知道那场大火带来了多少悲剧,可那是在塞维尔不能被谈起的禁忌,也是南氏皇族的禁忌。
“斯科特先生,您现在能理解蝾螈存在的意义了么?蝾螈是不会为了救一条人命而选择去掠夺另一条人命的,蝾螈只是为了减少发生在涸滩的悲剧,而不是为了创造悲剧。”
“你好像很了解蝾螈,诺曼一定跟你说了不少关于蝾螈的事吧。”斯科特皱起眉头。
“事实上,我和诺曼一样,也曾是属于蝾螈这个组织的。”
“你说什么?”
斯科特一惊,本能地站起身来,将土能量凝聚在双手。
“啊,斯科特先生,我真的得请您冷静下来,我说了,我和诺曼曾经属于蝾螈,是曾经,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斯科特,你先别急,问问他蝾螈的聚集点在什么位置?诺曼肯定会前往那里。”
耳麦中忽然传出了韩小枫的声音。
“哇!小枫?你怎么……”斯科特被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刻冷静了下来。
“斯科特先生?您……”酒保也被斯科特的动作吓了一跳。
“啊,我是说,小冯,你说你以前属于蝾螈,那能告诉我你们的聚集地一般在哪么?”斯科特不动声色地说到。
“这肯定是不能告诉您的。”酒保摇了摇头。
“斯科特先生,我之所以和您讲这么多,是要告诉你蝾螈并不是一个谋财害命的组织,它的存在是善良的,您之前说在东陵市中发生的命案以及失踪案件,绝非蝾螈所为,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即使我相信你,我们总队长也不会相信的,你说蝾螈不谋财害命,那你得拿出证据才行,不然没人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证据……涸滩的人口死亡率就是证据!”
酒保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我要去找诺曼了,冯先生,谢谢你的饮料。”
斯科特掏出一张五十圖夫的纸钞,放在了吧台上。
“您还会回来的,斯科特先生。”
酒保喃喃自语着,盯着斯科特宽大的背影,消失在酒吧的门前。
……
出了酒吧的玻璃门,斯科特便看见了克罗他们。
“你上哪去了,队……斯科特?”克罗问道。
“什么上哪去了,刚才的酒吧……咦?”
斯科特回过头,发现身后的酒吧已经不见了,四周都是岩石和黄土,哪里有什么酒吧。
“真是奇怪……刚才那个酒保怎么回事,他是个瓶盖么?”克罗显得十分冷静。
“我只是眨了下眼睛,下一秒就跑到外面来了,那个酒吧仿佛消失了一般。”
“是个瓶盖……对了,你和总队长联系上了么?”斯科特绕开了话题。
“联系上了,他们都出矿洞了,还干掉了好几只大蠕虫,但也没有发现诺曼的踪迹。”
“联系总队长,咱们先汇合吧,我有重要信息要当面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