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高寒,顶多是气温低,路不好走而已,我怎么是去丢命的?”
“呵!说得你好似去过一样!你可听说过西北高寒山地上的雪豹?那可是单打独斗能咬死牛犊的猛兽,呵…就你这幅小身板?”说着袁幽冥嫌弃地看了看云落。
“我这小身板怎么了?我这副小身板才身手灵巧,爬山时不易踏落山石,易钻过窄小的岩f缝!”
云落和六王爷一时间竟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众人也都一时惊住。
……
“不如,你们一起去吧。”此刻沉默半响的云姨突然说话了。
云落和袁幽冥这才回过神来,彼此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云姨。
云姨脸色苍白,却笑容慈爱:“咳咳……想事到如今,王爷我是拦不住了,这云姑娘呢,又是唯一见过草药的人。你们就一同去吧。咳咳……路上好生照看着彼此,老婆子我在家撑着,撑到你们平安归来,如此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兰姨素来心思通透,自打她第一次见六王爷带回的这个姑娘,她就知道,两个人一定是因为不浅的缘分才遇到的。寻药之事若非去不可,他们两个,确也合适。
袁幽冥将兰姨的建议听在心里,想想确是如此,他又看看云落,她也一脸坚定的模样?难道她不怕死么?曾经在狼口下夺回的命她就不怕再丢了么?兰姨只是帮忙照顾过她,她不一定非要以身犯险啊。就在此刻,袁幽冥忽然对自己之前对云落的猜测有了怀疑。
或许云落并不是想乌鸦变凤凰,只是陪着她们家四小姐来了凉州而已。
可是,云落这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再加上那天她往他怀里靠去的事,还是梗在他的心头上,让他不舒服。或许他只是气不过,明明已经是别人的女人,还往他的怀里靠,一个好女人,怎么能这么干?
但无论如何,这回多亏云落献了药方,还要孤身犯险去寻药。由此肯见,她也不是道德败坏到无可救药。
至此袁幽冥看云落的眼光里也不再带着那么多的冰冷与嫌弃。
……
因为事关紧急,袁幽冥和云落连夜选马,准备东西和干粮,次日天刚蒙蒙亮,他们就相约要启程了。
又因为袁幽冥是凉州主将,他的行踪尤其不能被那些狡猾的胡人发觉,所以并不能多带人马,只能他和云落两人趁凌晨偷偷出发。
此刻天色还没大亮,气温很低,袁幽冥早就到了,不一会儿便见云落小小的身影牵着马也过来了。
“呐!”只待云落走近,袁幽冥忽将一件羊毛披风扔给了云落。
云落接住,只觉得这披风比平时的要厚出一倍来。心上开心,连忙谢道:
“谢王爷!”
“不必谢我,回来谢阿蔓,披风是她连夜缝的。”袁幽冥已经上了马,幽幽地说道:
“披上!走吧。跟着我,别跟丢了。”
“遵命!”云落应和着,边披披风边想着,我知道是阿藤阿蔓缝的啊,难不成你也会女工?我谢的可是你特意提点阿蔓缝时要加厚一倍的那句话。难得心善一次,可得好好谢恩呐。
思毕云落便策马扬鞭跟着袁幽冥像西北高寒之地飞奔而去。
二人一路骑马颠簸奔驰,云落的马技肯定跟不上袁幽冥,总是被落在后面,但是这次袁幽冥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而是自己跑跑停停,有事还会折返等着云落。
云落心上惊讶,他竟也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人?她还以为他会嫌他慢,然后把她远远的丢在后面,自己先走呢。
云落又想起他那日看到兰姨得病时焦灼万分的样子。他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冷血无情的啊。
想着云落也不是那么怕他了,他的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许是孤单,没人一同玩耍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事方式方法,像大公子那样心思澄明的,想寻她玩,便抬腿就来了,像他这种孤单惯了,不知怎么开口的,也许这是他找存在感的方式也不一定啊。
如果他不再做哪些过份的事,我也许可以对他好点,世人都道高处不胜寒,他生来地位尊贵,又受尽冷落,想在内心里,是需要个当他是平凡人的朋友吧。
云落想着,便追赶上了袁幽冥。这次他有再走,而是下了马说道:
“就在这里歇歇脚吧。”
“是,王爷。”云落应着也下了马。然后活动活动了身子各处的关节,抻抻腰伸伸腿。还真是有些疲惫了。
在她还抻筋的时候,袁幽冥已经动作迅速地捡好了木材点起火来,动作干净利落,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王爷的架子。
“过来烤烤吧!吃点东西。去西北还远着呢。”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早就没了往日的冰冷和邪魅气。
这还是他六王爷么?云落有点惊诧。
“怎么?过来啊。”他叫着她,跟那天他叫她时完全不一样。
“奥。来了。”云落见那边有水便去打了一些,她随身带了个小小的锅,以备时常能喝到热水。
她走近火堆的时候,发现袁幽冥正在烤兔子。那香味直挑逗着云落的味蕾。
“好香啊,什么时候打的啊?”
袁幽冥抬头看了云落一眼,她竟然没把尊卑规矩摆在嘴边,像跟普通人一样跟他说了话。他见她盯着兔子瞧,一脸想吃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的娇俏可爱。
袁幽冥忽然恍惚了一下,此刻间脑子一片空白,对云落的偏见跟着他伪装出的骄傲,一并烟消云散了。
此刻他就是个烤兔子的二十岁的少年郎。
“哎呀,那半边要糊啦,糊啦。”
听到云落的惊呼袁幽冥才从那片刻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慌忙把兔子抬起来。然后说道:
“没事,烧焦的地方去掉就行了,应该是熟了。”袁幽冥边说边把没糊的那半边兔子掰下来,给了云落。
“可是……王爷。”云落心里又是诧异又是温暖,他递给她那片好肉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怎么?不吃兔肉?”
“不是,你别吃焦的那块了。不然,这块好的咱们一人一半吧。”
说着云落接过那片好的肉,分成了两半,塞给袁幽冥,还伸手把袁幽冥手里那块焦的抢下来,扔进了火堆里。
“嘻嘻,你看,没有了!”云落扔了袁幽冥手里的肉,还耸耸肩,一副你能那我怎么办的模样。
袁幽冥着实被云落的这顿操作弄得有点懵,谁能想得到呢,之前还怕他怕得要命的小姑娘,如今竟然敢从他手里抢东西,扔进了火里,还敢嘚瑟。虽然抢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我做什么?不饿吗?不焦的肉不香吗?”云落见袁幽冥有点错愕,心上一时觉得有趣,原来冷面王爷,错愕起来也有点呆萌。
“我…你……你不是怕我么?”袁幽冥缓过神来,不禁问道。
“怕啊。”云落诚实地说道:“之前我在你眼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总也猜不到你下一秒是要把我扔到狼堆里,还是要我去你旁边坐坐。”
“到我旁边坐坐你也怕?怕还坐过来?”
“今日和那日不同。”
“怎么不同了?不都是离我很近?”
“那怎么一样?今天是过来取暖,过来吃饭,那天是……”云落想起那天袁幽冥刚刚睡醒眼神迷离,口气暧昧地叫她过去坐时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心上紧张脸红心跳。
“那天是干嘛?怕我生吞活剥了你?”袁幽冥忽觉着有点害羞的云落很有意思,一时间又是玩心大起,逗着云落。
“哎呀!我哪知道?!脑袋长在你身上!”云落急得站了起来。
“啧啧啧……你是怎么当严诚束通房丫头的?”袁幽冥思路清奇,云落是通房丫头这事儿,在他脑子里就是个过不的坎儿了,他就觉得硌在心里不舒服。
“什么通什么丫头?凉州管家里的丫头都叫通房?丫头?”
云落一直呆在三房处,二公子参军很小就离家了,也没人跟她提及过这个词。她显然不懂,还以为是凉州的叫法,她咬了口肉,然后一脸好奇地等待袁幽冥的回答。
她竟不知通房丫头这事?不能啊,严诚厉那日不是已经默认了吗?袁幽冥在心里快速想着,一时疑惑,也许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也没人这么叫而已吧。
“你或许没被这么叫过吧,这通房丫头……嗯……”袁幽冥想了想说“你没给你们家大公子暖过床么?”
“什么?!暖床?!暖…暖…暖……床?!”这两个字虽是通房丫头的日常,但毕竟,云落她也不是实质上的通房丫头。而且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听到这两个词,不禁一时间惊得磕磕巴巴,面红耳赤的,急呼呼地说道:
“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和大公子清清白白的交情,怎们到你嘴里都变了味道了?再说我一直和四小姐在三房待着,我平白无故去大公子……那个……那…那还不被叶琼霜扒了皮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袁幽冥许是被云落慌乱解释的模样给逗笑了,也许是知道自己一直是误解了云落,之前的耿耿于怀也不硌在心上让他难受了。一时间,便大声笑了出来。
啊!原来她不是通房丫头啊。袁幽冥想着,狠狠咬了一大口的肉。
“真烦!你快别笑了!等会儿要岔气的。”云落一时间瞧着袁幽冥笑得厉害,还以为这都是袁幽冥信口胡诌拿她取乐,不由还有点羞愤。
但见素来冷脸阴郁的六王爷竟然在开怀大笑,也不计较了,反而觉得这样的事情真是千年难遇,他若是回去将六王爷笑得很大声的事情讲给四小姐听,四小姐怕是要怀疑她得了癔症的。不过这六王爷还是依旧怪得很,这是什么笑点,何至于笑得,像个傻子?
真傻啊,呵呵呵……这是第一次,云落竟然被六王爷的笑给感染了。
“嗯,水煮好了么,喝完要启程了。”
云落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袁幽冥已经整理好了表情,冷不丁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嗷嗷,煮好了,好了。慢点喝小心烫。”说着云落将仍是放了生姜的热水递给了袁幽冥。
“生姜?!”
“嗯,御寒。”
“嗯,挺好的,谢谢。”
“什么!?”
“我先一步探路,别跟丢了。”
云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的时候,袁幽冥已经上马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