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马车已经驶入山林他们找了个隐蔽处停下来休息。
名唤小顺的车夫正点着火。
“来,小顺,这个给你!”车上的女子来到火堆前见小顺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便立刻脱了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
“云落小姐这怎么可以?我一个大男人竟还要女子褪下披风来取暖。”小顺连忙推辞。
“哎呀,快点拿着。刚刚我在车内并未受寒风吹打,你可是在寒风中驾车疾行良久未曾停过,那寒风入骨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快披上,北上路途遥远,你可不能先行倒下了。那!快些拿着。”说着云落将披风又塞到了小顺手里,自己拿着小锅到旁边取了些许干净的雪来,放在火堆上煮着。
小顺拿着披风,憨憨地笑着说道:“好,那我先替小姐烤暖了,再还姑娘。”说着将披风冲着火堆倒披在身上。
“哎,我说,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姐地叫我了,那可是对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子的称呼,你就唤我云落好了,这多亲切。”云落说着便取了几片生姜放到了化开的雪水里。
“嘿嘿,行,以后叫你云落,云……嗯……还是叫云落姑娘吧。”
“行,这不打紧。姑娘也很亲切。”云落瞧着小顺憨憨的模样,笑着应着。
“不过,在我们很多下人眼里,您和四小姐整日形影不离,相貌又颇为相似,很多时候,我们都分不清你们俩,再加上满府里的小姐丫头也好,只有你一个能让那个地位尊贵的大公子追着赶着求着你和他一块玩儿,姑娘为人又好,我们心里啊,都把您当小姐一样看待。”
“唉…”云落叹了口气,拿棍子将柴火向里拨弄拨弄接着说:“不是我丫头有小姐的命,着实是咱们三夫人与三小姐的命不好……”
“也是,咱们夫人也不得宠爱,二公子长年在外,四小姐天生温柔胆怯,咱们三房也就是院子比下人们的大些而已,这吃穿用度,哪一样抢的过二房的下人!等我们找回二公子,可得回去神气神气!”说着小顺想起总是二房下人的欺负就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云落见小顺生气反倒笑了起来,还戏说道“我们憨直竟然也看得出咱们三方日子苦啊。”
“云落姑娘怕不是以为我傻吧,这还还看不出来?多半是个被烧坏了脑子的傻子吧。”小顺自觉自己不笨,还愤愤的反驳道。
“呵呵……也不是傻到底的。”云落又笑笑道,“那我问你,你想到没有,你跟着我就这样偷跑出来擅自去寻二少爷,若是严府派人将我们捉了回去,免不了要受一场重重的皮肉之苦,为何还要带着我一路狂奔,做这种弄不好要亡命天涯的事?”
“嗯……这我倒没想过,嗯…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我相信姑娘,姑娘设计脱逃就一定能成功,此行跟着姑娘定能顺利寻到二公子的。”小顺眼神笃定,满脸信任,让云落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在危机四伏的严府,还能够遇到这样毫无条件的信任,当是要倍加珍惜才是。
“既然你如此信得过我,那我把就这故事细细讲给你听吧。”云落搓搓手,继续说道:
“三夫人本是二夫人房里的丫头,硬是被二夫人以要替严府开枝散叶为由被送给了老爷。老爷心里本就没她,二夫人也只是想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度过余生,谁成想,三夫人竟赶在二夫人前头第一胎便怀胎生下个男孩,二夫人自己说要为严府多多延续香火,自己也未曾怀胎,也不好对二少爷下手。如若二少爷天生痴傻就算平庸也就罢了,偏偏诚厉少爷机敏过人,又天生神力,老爷虽宠着大少爷,但对二少爷的优秀也实在无法视而不见,且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头宝贝大少爷送去沙场征战,二少爷,便成了那个被派出征战的那个,二少爷近些年攒下不少威名战功,二夫人近几年有了自己的儿子,三夫人二少爷四小姐,变成了她不除不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啊,这,这其中原委,竟如此错综复杂。我先前以为咱们三夫人的人总受欺负,只是因为咱们三夫人恩宠不胜二夫人。下人们见风使舵,原来,却是这二夫人先生的歹意。”
“啧啧,想你这般憨傻,我带你出来,倒是顺便做了件善事,要不然,你待在那孤狼之地久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顺听这话,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太可怕太可怕,还好跟着姑娘出来了。现在细细回想之前的种种,像是二夫人门前兀自多出的冰,云芝那天起得早,摔得了不轻,还有刚入冬的那几日,物资处多给了机框好燃的煤炭,我还高兴了许久,过了几日突然又换了难燃的,我们几个那日当做好燃的烧着,就提前关了门窗,寻思着夜半再来填火,未曾想到时却见屋子憋了一屋子的烟,夫人险些没了命去。这些种种?难道都不是意外?”小顺一脸恐慌地回忆着。
“啧啧,稀疏平常的两件而已啊。风霜雨雪多着去了,你以为我和小姐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寻二公子。如果不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怎么会于千难万险中寻一点生机。”云落不由向火堆又凑了凑身子,她一想起这些,心底就冒出股股寒意。
“那大公子呢?您一向和大公子交好,可向大公子说过这些事?”小顺突然问道。
“你说诚束?”想到大公子诚束,云落心中不由地一紧。他确实心思澄明,又是真心待他好,“没有用的。”
云落摇摇头,并没有给小顺解释其中原委,而是将煮好的姜茶递给了小顺,“呐,姜茶煮好了,咱们没有参茶暖身,这姜茶也着实不错,喝了御寒。”
“谢谢云落姑娘。”小顺接过姜茶小心地喝了一口,一股热气流入五脏六腑,瞬间暖和了些许,便开心得喝起姜茶来,一时间忘了刚刚的话语。
云落也嘬了一口热茶,看向天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她眯缝着眼睛看着那轮太阳心里想着,诚束,便像这初升的太阳一样,是暗暗严府中,又暖又亮的存在,她现在尚可一看,可当太阳升到当空的时候,他就会变成整个严府的太阳,那时他光芒万丈,就连二夫人也要退避倚靠,那时的他,再也不能仰望了。他是严府的大公子,继承人,而她只能跟着三夫人四小姐仰仗二公子立下军功,拜官授爵,有朝一日能够逃离严府。
不一会儿,严府这边叶琼霜已做好饭菜,刚有人来报说是颜统领的马车已经驶入城中了。她掐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见严诚束正风风火火地钉着鸟窝,便起身走过去,笑意盈盈地说
“束儿小心着些,姨娘刚刚刚得空,过来帮你递递工具吧。”
“好呀好呀,和姨娘一起搭建鸟窝,没准能引来金凤凰呢。”
“哈哈,你这孩子,那金凤凰可是非梧桐树不栖,你这樱花树上只能招招凡鸟。”
“哎呀,凡鸟也有好坏之分,姨娘搭的,准能招黄鹂,招喜鹊。”
“哈哈哈,束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听着姨娘这心里呀,就像已经听到黄鹂唱歌了似的。”叶琼霜自是要笑得开心点,大声些。
“何事竟引得我二夫人和大公子如此欢乐啊?”不出叶琼爽所料,这刚回府的严统领果真被一众笑声给引了来。
叶琼霜回头,只见一个位身形高大,威武不凡的男子正笑着望着她们。
“哎呀,怪我怪我,这么大了还贪玩,竟忘了等候老爷归来。”叶琼霜此刻的面孔已是相当慈善温柔,眼含爱意,又微带自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严老爷本就一介武夫,向来受不得温柔攻势,他又常将这叶琼霜当做最爱的大夫人,心里又是有愧又是疼惜,哪里还有责备的意思。
“无妨,我在外征战,归家时刻最喜见家人平安喜乐。我心里高兴还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