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激动地抱住我,“潋,我决定搬出来了,先在校门外找一个房子,你也搬过来吧,你那里太冷清了。”
我摇了摇头,“不行,鹿小七还在那里,我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和她变得这么好了,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未轻笑,松开我。
“其实我本不该叫你去接她的。她没钱没能力,还得了病,赖上你可就不好了。”未的脸色变得严肃,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么多,可鹿小七是无辜的,未也不能这么说她。
“未,你变了,以前那个纯真的你不见了。”我叹了口气,看着结婚证发呆。
“不,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就有两个人了,你以后不需要害怕,至于鹿小七,她会好好的。”未叹了口气,向我解释。
曾经我以为我们的婚礼会很盛大。但我们就稀里糊涂地结了婚。
就跟在梦里一样。
“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她。”我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送我回了出租屋。
“鹿小七,我回来了!”我推开门,却不见了鹿小七。
我心里一阵慌乱,连忙到处寻找她。
我给她打了电话,可无人应答。
我开始害怕,终于想推出门去找她,却不曾想鹿小七和未一起进来。
我完全惊呆了。
“你们,怎么?”
鹿小七看见我就过来搂住了我,“顾潋小朋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我的生日?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老婆,生日快乐!”未走过来拉走鹿小七,摸了摸我的头。
“什么?你们结婚了?”鹿小七被拉走了心里很是不爽,听到未这么叫我也是一头雾水。
“不行啊,顾潋,你怎么一声不吭的?”鹿小七显然有些生气。
“她和你有什么关系?”未的眉毛轻挑了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为他们能记得这件事很是欣慰,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决定带他们去吃饭。
“我们去外面吃一顿?”我发出了这个提议。
“不行,我们想好了今天晚上要给你做饭吃。”鹿小七摘下她的包扔给我,拽着未进了厨房。
“别以为我会拐你家小孩,我们白着呢!”
我苦笑。
我要做的就只能在床上等。
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鹿小七会成为我的朋友,真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我还离不开她,你说奇怪不奇怪。
虽然这份友谊不会保持太长时间,但只要彼此记得就好。
我接到一个电话。
“喂,哪位?”
“管经超。”
“你有事?”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对面传来轻笑声。
“那你说吧。”
“我这儿有个病人情绪不稳定,你过来一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特别擅长调节情绪。”
“那也只是对我自己来说,你不要太过分了管经超!”
“过分?那你对杜轻未做的那些事呢?”
“你疯了。我不会去的。”
“不,你会过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我能治好鹿小七。”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种机会十分难得,如果鹿小七能够继续活下去,我也就会心安一点。
“给我个保证。”
“过来再说。”我还没说话,对面就挂了电话。
我抓住手机犹豫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管经超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用全部胜算来赌它是真的。
我不需要假话,
我抓起一旁的包,“我先出去一下,回来晚了就不用等我了。”
鹿小七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最后才从厨房里磕磕绊绊地跑出来,“你去哪儿啊黑灯瞎火的?”
未也出来了,他的手上抓着还没摘好的青菜。
我认真地看了看未,他特别白,也特别瘦,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要去救人性命。
对不起了未,这一次生日不算太好,不过我觉得以后我应该都不会过生日了。
未疑惑地看着我,“别走。”
“我有事。”我回答,然后不管鹿小七和未的劝阻出了门。
房东还没睡,她在过道里的床上嗑瓜子。
见我来,也不多问,只是深深地看我一眼。
“路上小心。”她把一块写字板递给我看。
“好。”
我抓紧肩上的包跑了出去,我怕我再不走就不舍得走了。
我走出楼到了公路上打了一辆车。
到了医院门口,我就发现管经超在门口等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人在哪儿?”
管经超笑了一下,“跟我走。”
他带着我走到了停尸间。
“你什么意思?”
“电话里跟你说了,病人情绪不稳定。”
“你确定你不是走错了?”
管经超耸了耸肩,“没有,就是这里。”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死人?”
“你会相信的。”
这一刻我感觉他的笑容都是那么恐怖。
我有些害怕,更有些累。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开玩笑,我要走了。”我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我。
“放开我。”
“不放。你难道不想知道这里面是谁吗?”
我转过头看他,他却一脸诚恳。
“我对死人不敢兴趣。”
我甩开他的手,“而且,我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
他轻笑一声,“潋,你太天真了,我没办法伤害你。”
我隐约记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这是未对我说过的话。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里面不是别人,是和你有密切关系的人。”
我被吓住了,一时间竟没有说出话来。
“是你爸。”
“你别胡说,他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我发誓,我不能相信这里面是我爸,不敢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我不可能认真揣摩任何一个跟我有点交情人的话。
但他直接开了门,顿时一股冷气传来,我浑身战栗。
“第二排左起第三。”他的声音变得刺耳,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太容易让人犯罪了。
我忍住惧意找到了那个。
“现在,你可以选择自己打开或者,我帮你。”管经超走了过来,洁白的医服上多了一大滩血迹。
我的手颤抖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拉开了那个门。
但空无一物。
“该死!”他低吼一声,把门狠狠地带上,随即去翻别的门,但都是空的。
“怎么了?”我已经被冻的打颤,抬起头问他。
“尸体被人运走了。”他看见我神色有些异样,连忙把我带出了停尸间,还不忘关上门。
“你是什么意思?”
“尸体可能被不法分子带走……”他看了看我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我转身,不再听到任何声音。
我的世界,完全乱了。
“我骗了你。”他说。
“我知道。”
他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爸刚刚才给我发过微信,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他叹了口气,“我说的是你的生父。”
“你说什么?”
“你的生父当年没死,是昨天的事。”他轻轻告诉我。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相信你的!”
“你冷静一点!这就是事实,你不能逃避!当年他是养不起你才抛弃了你!他没能力!”
“你给我闭嘴!”我的眸子血红,直盯着他。
“你没这样说话的权利!”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抛弃你?只是单纯地不爱你?”
“他特别伟大,他是位伟大的父亲!”
“醒醒吧潋,他不是,也不配!”
“那你配这样说话吗?”我一步步逼近他,直到被他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是,我们都不配去评价任何人,这样你能冷静些了吗?”
“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松开我,而是继续说。
“我能治好鹿小七。”
我顿时软了下来,鹿小七。
为了你我要抛弃我最爱父亲的尊严了。
可我,真的不想放弃。
我们都被人威胁着,从生之前被上帝威胁要做个好人,到死之后被死神威胁要投个好胎,我们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命运掌握不在自己的手中,但我们也不能停止追逐。
我们都要努力地活着。
有的人活了三十年,比得过有的人活了七十年,并不是他们做的贡献比别人多,而是他们懂得怎样生活。
他们活的有意义。
他按着我的头,“潋,没人会失去爱你的机会,但也不会凭空接受。”
我们,都不配和一个已故的人叫板。
“他会怎么样。”我费力地说出这几句话。
“可能会成为运毒的工具。”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
“所以我才一步步接近你想要让你快点长大。”
我笑了,因为他又骗了我。
“谢谢你。不过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了,除非你找回来。”
我抬头,却看见未。
他着一身白衬衫站在我不远处,脸上没有笑容。
不见鹿小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管经超会把我拥进怀里。
“你永远不配得到我的原谅,管经超。”
他的眸子一点儿也不像未,我从没见过。
“我会履行我的诺言。后会有期。”
他从未身边走过,未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未走到我跟前,单手插兜。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他却一个反手把我推在墙上。
“未,相信我。”我忍住背后的疼痛,眼中含着泪光。
他狠狠地抬起我的下巴,我能从他蓝色的眸中看出我的影子,胆怯且无畏。
他的吻落了下来,伴着血花,我的口中满是血腥味。
接吻本该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可现在它却变成了惩罚的一种方式。
极端且有效。
他搂住我的腰,我不能动弹,他的吻渐渐向下移,直到到了禁区。
他没停下。
我不敢反抗,也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他却抬起头。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口中是他的血。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挽留过你。”
“对不起。”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可能我觉得这样能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对的,可我不知道这样是多久。
从此我再没见过未,他也并没有住在宿舍里。
到学校里找他,根本毫无音讯,他已经好久没有上过课了。
我看着手中的结婚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注定要为他抗下所有。
管经超给我打电话说鹿小七已经醒了,要见我,我立马改变路线到了医院。
我已经翘了好几次班,如果再不去的话,估计这个月奖金就要泡汤了。
到了病房门口,我没有犹豫推门进去。
“你好点了没有?”我放下手里提的水果,坐到床边。
“顾潋,你为什么这么天真地以为他能治好我?”鹿小七的容貌变得跟之前一样憔悴,我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以为他能治好我,想让你自己一辈子当我恩人对不对?”
“你太自私了,我告诉你,我的病已经无力回天,如果你再想什么鬼办法我们就绝交!”
“你疯了鹿小七,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别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
“对啊,那你走啊,越远越好!永远别见我!”
“你认真的?”
鹿小七低下头,病房里没有光,她的脸是阴沉的。
她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可能放弃你。”我冷静下来,缓缓地离开了她。
我关上门,看见管经超。
他坐在椅子上,一身白大褂就是他所有的装束。
“你为什么骗我?”我走到他面前提起他的领子,让他直视我。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根本没治好她。”
管经超笑了,他扣住我的手,“潋,你不要谋杀亲夫。”
“你少跟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你为什么骗我!”我一看见他的脸就来气,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身来,“你别这么自以为是,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他推开我,整了整衣服,“我说我能,没说过我一定能。”
“还有,你和杜轻未真的结婚了吗?”管经超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我,“你没发现那是张假的吗?”
“你闭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追上他,却被一个声音叫停。
那是面前一身穿着西装的未,他的脸与少年时一样,那么俊美,可为什么我会感觉我们之间差了一条银河的距离呢。
未说了一句,“那就是假的。”
我脑子马上炸掉,抬起头看向未,他的眸子还是那么淡蓝,皮肤还是那么白皙,我却不能再抱抱他。
他站在一片光芒里,而我是在阴沟里仰望星空。
可现在,连这种资格都没有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渺小,比起宇宙中数以亿计的星体还要微不足道,因为我们只生活在其中一个,就更没有权利。
我努力生活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败给了生活。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我走到未身边,不管任何人看我的眼光,我的眼一直紧紧盯着他。
但我一句话也没说,我只是轻轻地越过他。就像刚才管经超那样回过头看我一样回头看着他们。
他们明明是表兄,却像到了骨子里,我几乎认不清谁是谁。
“未,你骗我没什么好处。”我如行尸走肉一般从手包里拿出保管地很好的结婚证,我亲手用手缝的小套子,我知道的。
可我忘了看印章。根本没有。
谁都是第一次结婚,没有谁可以做到责无旁贷。
我扔给了未,但他没接到。
他根本没伸手接,只是看着我,眼角留下泪来。
“何锋会来接你,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未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说。
“我不说你会遭报应的这种话。”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我心想,只要你抱抱我就好。
抱抱我我就原谅你,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未没有,他说完就和管经超一起离开了,连头都没回。
我彻底心灰意冷。
我不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曾经的16岁遇见最美好的未,可现在的未却成为了最难忘的。
我们都已经成年,我没有再遇见最好的他。他也从来没遇见过我。
我今年,刚好21岁,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曾经的未成为了我心中最痛的伤疤,我不允许任何人揭开它。
我变得更瘦了,不过我觉得正好,因为我个子也高了。
曾经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永远对生活报以希望。
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包下来了那个奶茶店,但从不开张。
我与何锋成了最好的合作伙伴。
今天的我,穿上了制服去谈合作。
车水马龙,我坐在其中一辆,看着这城市最美的风景,我是那么喜欢欣赏,可是。
没有可是。
“新宇,左转第二栋。”我手中拿着电脑看今年的数据表,很不错,盈利比去年增加了3个点。
我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连什么时候到了目的地都不知道。
“潋姐,到了。”胡新宇停下车,帮我打开门。
他的身子高大挺拔,为我遮住了所有的阴影,我很感谢他,也许所有的时间,都不应该花在思念一个人身上。
人生来短,死后长眠。
我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裙子,走进了公司。
一进公司门,一排穿制服裙的女人映入我的眼帘。
“顾总,这边请。”刘艺斯接待了我,帮我拿了手上的女士西装。
刘艺斯是何锋的助手,做事干练,从不拖沓,并早已结婚。
到了玻璃门前,我就看见何锋在电脑前睡起了觉。
我朝其他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推开门进去。
何锋睡着的样子特别像一个小孩子,完全不考虑别的因素,只单纯让自己躺的舒服。
我走到他身边给他盖上小被子,他却醒了。
“真没劲,一来你就醒了。”我笑了笑,准备离开他。
他却站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腰,顿时,距离被强迫拉近。
“何总,这样不好。”
“搂我自己媳妇儿不犯法吧?”何锋邪魅地笑了笑,唇贴上了我的。
我轻笑一声离开,“何总,我这次来是来找你谈合作的,我们不能占用其他时间。”
“媳妇儿,你真好看。”何锋扯了扯领带,眼中全都是我。
他根本不听我在说什么,大步跨到我面前,把我抱了起来,抛到里间的床上。
我整了整衣服准备站起来,他却一下子压住我。
我能感觉到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我知道这次玩的过了。
“都说了不要穿这样的裙子,不嫌麻烦?”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一点也动不了。
我的腿被他钳制住,第一次,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何总,我只是来谈合作的,我不希望被你破坏了。”我颤抖地说出这句话,手心里都是汗。
他没说话,吻到了我的锁骨上。
手并不老实,从腰一直往下。
我一把扣住他的手。“何总,事不过三。”
“潋,你还是快点嫁给我比较好,这样太没劲了。”何锋终于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放过我,唇又一次落在我的唇上。
他并不擅长接吻,但我教会了他。
我真是感到后悔。
“好了,你说吧。”何锋的手没放过我的腰,把我搂在怀里,腿搭在他的大腿上。
“何总,这样我们没办法认真谈。”我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离他远一点,但我力气还是不够大。
我觉得自己要去练跆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