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你再动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了。”何锋看着我，精致的眉眼。
我知道今天是栽了，“何总，不知道你对我名下那张地皮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派人来干涉呢？我们不能好好合作吗？”
“因为你没答应嫁给我。”他变得蛮不讲理，更多了几分耍赖的意味。
“就因为这个？”我的脑袋快懵了。
“还有，你不承认是我女朋友。”
“我本来就不是。”
“你别忘了那个合约。”
合约是上个月签下来的。
算是电视剧里提到的，情人合约。
时间是三个月，不能提分手，不能提悔约。
受益的全都是他。
“我真后悔签那个合约。”
“还有两个月，忍忍就好了。”何锋调笑着，吻了我一下。
“何总，我不希望你再派人来干涉兰溪的单子了，行吗？”
“当然了顾总。”何锋把我抱了起来，待我站定，他就拿了一份便当给我。
“你太瘦了，抱着不舒服，多吃点儿。”
我推开他的手。
“我才不要。”
“哦？那就别怪我……”他又靠近我，搂住了我的腰，他比我高了半个头，我几乎没什么优势。
“行行行，给我给我。”
“给什么？”
“便当啊大哥！”我几乎要疯了。
“这才乖。”他把便当扔给我，又接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
我几乎是被他横抱到桌子上的。
“从现在开始，你别碰我，行吗？”我推开他在我腰上不安分的手。
“当然了老婆。”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管经超说我适合当个演员，那我就当到底。
这样，谁都不欠。
我从何锋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我告诉他要早点下班早点睡觉。
曾经我也对未这么做过。
我没有在何锋那里吃饭，而是去另外找了个大排档，点了两杯啤酒，一份小龙虾。
我刚带上一次性手套的时候，鹿小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变得蓬头垢面。而且好像不认识我了。
“你还吃吗？”鹿小七的声音变得沙哑，显然被什么东西给破坏过。
那种声音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发出来的。
就像镰刀划过石头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
“你坐吧。”我尽量把声线变得平稳，不让她受到惊吓。
她颤颤巍巍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把吃的推到她面前，“饿了就吃吧，不用你买单。”
鹿小七没有客气，用手直接拿起来往嘴里塞。
在里面的老板娘听到动静，出来看见她就大喊，“死要饭的！谁给你的胆子来老娘这儿撒野？也不怕我弄死你！”
之后她就拿了一个扫帚来打鹿小七，鹿小七被挨了一下，但一声也没叫。
我站起来把鹿小七拉到我身后，“我认识她，别惹是生非。”
老板娘恍然大悟，连忙向我道歉，“对不起啊小姐，我真不知道她是您朋友，要我知道的话，那肯定不会不给她饭吃啊您说是不是？”
这倒打一耙的技术，我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你的意思是我不给她饭吃？”我皱起眉毛，有些不悦。
“当然不是了小姐，我是做小本生意的，文化程度也不高，说什么惹您不开心了可得包涵包涵。”
老板娘不像是撒谎，我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别说了，再来两份龙虾。”我向老板娘发出最后通碟，拉着鹿小七回到了座位上。
“鹿小七，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
她的脸色猛然变得苍白，额头上出了冷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鹿小七捂住头，口中念念有词。
“你怎么了？”我走到她面前，发现她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
“出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低下头去看她，才发现鹿小七的右手上有被踩过的痕迹，整个手都变得血肉模糊。
我把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往上撸了一下。
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老伤旧伤都出现在我面前。
“到底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潋潋，潋潋，快来救我，快来救我！”鹿小七大叫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说你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别打我……”鹿小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是谁打了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鹿小七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记得，我现在真的想杀人。
我拿出手机给胡新宇打了电话，“幸福路中街东300米大排档，来接我。”
“好的，潋姐。”
我紧紧抱着鹿小七，“小七，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胡新宇到的时候，我心急如焚，连忙和他一起把鹿小七带上车送进医院。
但有缘的，还是那个病房。
“鹿小姐的大脑皮层严重受损，已经造成短暂性失忆，唤醒的可能性不大。”
我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要把罪人给揪出来。
“潋姐，要派人去查吗？”胡新宇在旁边陪着我，一副愁容。
“当然要查，他得付出代价！”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并第二次失控了。
而且都是为同一个人。
何锋也赶来了，看见我，直接过来抱住我，让我躺在他怀里。
“潋，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被抱得莫名其妙，“不是？你怎么了？”
“不是你被人欺负了吗？”
“没有啊？”我摇摇头，头发扫过他的鼻尖。
“那不正好啊，省的我担心你了！”他的脸低下来对着我的。
“不是？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没受伤我还知道发生什么事干什么。再说了，别人的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何锋松开我摸了摸我的头，递给我一个煎饼，“我知道你去吃大排档了，肯定是没吃饱，所以刚才在来的路上给你买了个煎饼，趁热吃。”
“可是我不想吃煎饼。”我弱弱地回答道，生怕他生气。
他只是假装，从不真的发脾气。
我突然感觉自己离不开他了，他为我规划好一切，我一步步的计划全部都是他在帮我做。
这个男人，真的很有男人味。
“你都能去吃大排档了，还不能赏脸给我这美味的煎饼？”何锋假装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但又有些憨憨的。
我笑了起来，“好好好，真是烦人。”
“对了，新宇刚刚去帮我查了件事，所以我现在没有助手了，能不能让艺斯过来帮帮我？”
他眉头皱了起来，“恐怕是不行，她现在忙一个大单子，没时间。”
“哦，那行吧。”我咬了一口他的煎饼，发现鸡蛋没熟。
青菜还有泥土的气息。
“何总，您的厨艺待提升。”我尴尬地笑了笑，还鼓起勇气拍了拍他的肩。
他把我搂住，我吃了一大嘴煎饼。
那一刻，我真想把嘴里的煎饼全都吐出来抹到他脸上，给一直消化不良的胃报个仇。
“你放开我何锋！”我把煎饼咽进肚子里，“我警告你以后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潋，你太可爱了，没人抵挡的住。”
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变相地骂我憨憨。
“好了，以后不对你动手动脚的了，直接动人了哦。”
他又一次吻了我。
“你走吧何锋，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他感觉有点可笑。
“媳妇儿，我真的特想马上把你娶回家。”
“粗鄙。”
“为夫走了，希望梦里还能遇见你。”何锋离开了我，接着电话出去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
毕竟每次见到他我都感觉万般累。
鹿小七还没醒，我把水果削好放到盘子里，出去准备上厕所。
可我又一次遇见了管经超。
他已经不做医生了。
“找我什么事。”我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移到别处，那张脸跟他太像了。
“跟我去个地方。”管经超拉起我的手，我被带到了天台。
“想不到五年的时间你已经事业有成了。”管经超松开我的手，离开了几步。
“有话直说。”
“那不是鹿小七，是孟静儿。”管经超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却并不狼狈。
“别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不管你信不信，鹿小七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救活她，你是最清楚的你不知道吗？”
“你闭嘴管经超！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骗了我有多少次了？”
“好，就算你不相信，那这个你总不会忘记。”管经超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玩具戒指，是紫色的。
我立马想到，这就是鹿小七五年前和我一起在玩具市场买的那个。
因为事情太小，我没太放在心上，如果这真是鹿小七的，那么？
我还记得鹿小七当年跟我说过，“以后有了这个我在下面也不会感到孤单啦！有谁想扒拉我，老娘就告诉它老子有对象了！”
鹿小七说话向来没什么道理，我只是听了听然后点了点头。
那么？她是当真了？
“说吧，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跟他站并排。
我的脸已经扑了太多粉，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到底是谁了。
我对他接下来说的，发誓不感什么兴趣。
“让你认清现实，如果没有你，鹿小七能活得很好。”管经超的手砸在了墙上，破了皮。
“鹿小七是有机会活下来的，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吗？”
“我应该知道吗？”
“当然，你这个最没资格的人，给我听好了，鹿小七她为你挡过一枪，就在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
“当年她哭着求我别让我告诉你，我知道要保证病人隐私，但还是充满了疑问。”
“然后呢？”
“然后她告诉我，那些人和你没关系，是来找她的，她自己出的事自己扛，可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想听了。”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我说了你就得听进脑子里去！鹿小七是被你害死的，你就得承担责任！”
管经超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下子崩溃了。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放开我！”我毕竟还是有几分力气，把他的手移开了些许。
我终于能够呼吸，双目赤红。
“你和她不干净吧。”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怕他再发什么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现在轮到你给我听好了，你和鹿小七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因为什么来接近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你给我闭嘴！”管经超大喊起来，把我甩到了地上。
我的膝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你才是最应该闭嘴的那个人！你现在就像个疯子知道吗？根本就不是我杀了鹿小七，真正的凶手就是你，不对吗？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治好那家伙！”我撕掉裙子包住了我的膝盖，并尝试站起来。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安静下来了。
“对，是我杀了她，但你能保证你没责任吗？”管经超的手上带着血，更显得骨节分明。
我在空气中闻到强烈的血腥味。
“没有人能给一个人的生命买单，生命本就是恩赐，你还梦想能享受八百辈子？”我的高跟鞋已经断了根，穿着属实不舒服，我把它们踢在一边，却发现我的脚也流血了。
呵，真是可笑。
“你当初拔下她氧气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和你一点关系都不会有了，你这么聪明，肯定想得到我会有你的把柄。”
“原来录像是被你拿走了，不过幸好不是警察，你说是吗？”管经超说话一直是一个语调，我几乎要相信他是个机器人了。
“我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没能力救活鹿小七，那她就该死。”我淡淡地说道。
“你就这么冷血？”
“不，你别这样说，冷血的远不止我一个，说起来我还比你好多了，”我打开包递给他一张纸巾，“我救过她一命，而你却直接送她上西天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管经超伸出右手接过，直接用力地拍到了我的膝盖上。
我强忍着疼，表面还是装得云淡风轻。
“其实刚开始跟何锋一起遇见你就有点怀疑了，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你不是从别的地方出来，偏偏是从楼梯间。”
“这也能看出问题来？”
“楼梯间有枪，我看见过有人拿着枪出来过，然后他就进了监狱。”
“怎么说？”
“管经超啊管经超，你还是太年轻了，比起你哥做事的严密程度，你还是太嫩了点，你哥懂得善后，可你什么都不懂。”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未帮你抗过一次，他说你告诉过他所有，包括我在上学时殴打鹿小七被你审查的事情，那时候刚起的疑心就被他给勾掉了，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逃跑，可你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里，现在你跑都跑不了，你说这是何苦呢？”
“潋，你适合当个演员，当年我说的话没错。”管经超轻笑起来，笑容清澈干净。
是的，管经超很聪明，也许他真的爱过鹿小七，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他派鹿小七来接近我，本想着要杀掉我，可阴差阳错地却拔掉了鹿小七的氧气管。
至于动机，至今不明。
“潋，你太细心了，不过你还落了一件事。”管经超转过身来背对着我，“你觉得孟静儿怎么会遇见你？”
“好了，反正你已经报警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吧。”管经超搂住我的肩，下了楼。
我整个身子都是麻的，但我装得没人能察觉。
在敌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弱点，就是在出卖自己的生命。
管经超在我身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真的让我明白了整个游戏逻辑。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不是吗？
管经超被警察带走后脸上还带着微笑，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真的。
没有经历过人生的黑暗的人，总是把生活都看得面若桃花。
我走到孟静儿的病房，看她已经醒了，于是坐到她的床边。
她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你好啊，”我拿起水果刀给她削苹果，“鹿小七。”
“大姐姐，你是谁啊？”鹿小七的眼睛转来转去，特像一个小孩子。
“好了，都找到我了就别躲了呗！”我轻笑着打她，她也咯咯笑。
“顾潋，你说我们这次算不算偷梁换柱？真的把姓管的给弄到监狱里去了！”鹿小七咬着苹果手舞足蹈。
“是啊，管经超他肯定想不到他根本没弄死人。”我变得没任何表情，倒让鹿小七奇怪了起来。
“你怎么了顾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杜轻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