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平静说道:“谢谢你了朗画师。刚刚我正想你,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来了很久了,方才看见他身上带了短剑,所以不得已将他打晕了。”
这时,掌柜的慌张地跑上了楼,一见地上躺了一个人,紧张道:“怎,怎么会这样?”他又看了朗画师一眼,疑惑问道,“朗画师到梦红楼可有什么要事?”
我立即接话道:“我飞鸽传书给他的。”
掌柜的思索了片刻,没答话,蹲下查看晕倒的人了。
朗画师也看着晕倒的人,说道:“我看他意图不轨,应该不是梦红楼的人。”
掌柜的点了点头,后让人来把晕倒的人抬走了,我说:“掌柜的,留他活口,或许能从他那里问出点儿什么。我能够猜到究竟是谁害我,但是还差实证,他若留了口供,我正好找出幕后主使算账。”
“是,我这就去审问。”掌柜的准备离开,可是又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看朗画师。我明白他的顾忌,因为容若此刻没在,我和朗画师孤男寡女。
我说道:“我找朗画师正好谈一笔生意,掌柜的,劳烦你泡一壶好茶过来。”
掌柜应了声,下了楼去。
“朗画师,你刚刚说来了很久了?”
“嗯。”
“那我睡觉的时候你不会就已经在了吧?你偷看我?”
朗画师一愣,后又尴尬道:“不是。”
既然不是朗画师,那会是谁呢?
我和朗画师进了屋子,仆人拿了一壶茶来。见仆人离开后,朗画师才开口说道:“你我本就清白,方才你不必替我说话的。”
我笑道:“我真的是想找你谈生意,没说谎。那掌柜的是容若的人,有心提防你也在情理之中,希望你别生气。”
“不会。”
“朗画师,你对做生意感兴趣么?”
朗画师听后有些惊讶,说道:“什么生意,但说无妨。”
“Coffee and chocolate, how do you like these two ideas?咖啡和巧克力。”
朗画师想了片刻,回答道:“Brilliant, but......”
我急切问道:“但是什么?你没有兴趣?或者说你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京城了?”
当朗画师正要回答的时候,房门却开了,是容若。朗画师见此状况立即起身了,说道:“纳兰公子,我凑巧经过梦红楼,所以来看看了,并无其它意思。”
容若“嗯”了一声,朗画师抬脚就向门口走去了,我站起来走了两步,喊道:“朗画师!”
朗画师回头道:“See you later!”
“Wait! Wait!”我追到了门口,朗画师早就一个飞身消失了,我对空气中喊道,“See you tomorrow! Tomorrow morning! The same time, the same place!”
没有人应。
我叹了一口,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容若打趣道:“趁我不在,你又勾引别人了?”
“谁让你离开我的!”我嘟着嘴,答话道。“你还想要多少,我帮你勾引,男女都要吗?”
容若温柔一笑,但那温柔着又带了一些生气,“方才你和朗画师谈了什么,他没有兴趣?”
“谈生意,不过是个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据我所知,朗画师除了对作画有兴趣,对其它的肯定没有兴趣。不过......”
我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他对你,我可保不准他没兴趣。”
“你想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朋友!你跟他也算朋友,他抢了我,那不就算是跟兄弟横刀夺爱吗?再说了,朗画师喜欢的人也不是我,你那话可别让她的心上人听去了,否则我又要多一个仇人。”说到这里,我就想到朗画师会不会喜欢萍儿?细细想来,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儿可能。萍儿当初迫不得已而救我会不会是受朗画师所托?这样说来,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可能。“容若,你觉得萍儿喜欢的人是不是朗画师?”
“不是。”
“不是?为什么?”
“若朗画师用洋文说一句情话,萍儿可不一定能听懂。”容若将我拉到了床边,我俩一起缩到了被窝里。
我笑道:“你又不是萍儿,你怎么知道她听不懂?”
容若立即反问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萍儿不一定听不懂?”
“唉,算了,我不跟你绕了。容若,你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去干什么了?”
“不告诉你,也是秘密。”
“你!”我生气地用拳头在容若肚子上砸了一下,“哼!不理你了!”
我没有料想到,容若被我轻轻一砸竟然吐了一口血,顿时把我吓蒙了。容若从怀里扯出了帕子揩了揩血,安慰我道:“没有大碍,别担心。”
我几乎无法回神过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容若的命数会不会提前终止?
容若伸手抹去了我的泪,柔声道:“不是大伤,几天便可恢复了。别哭别哭,夕儿乖......”
“对不起,是我不好伤了你,我以后再也不生你的气了。容若......”我的手颤抖了起来,眼泪又模糊了视线。“容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容若没答话,猛然又吐了一口血,我挣扎着下了床,说道,“我去找大夫。”
容若抓住了我的手,“不用。现在好多了。谢谢。”
我回头看去,看见了他的笑,于是又怒道:“你还笑!”
“我记得你方才说了不会生我的气了。”
我无奈坐到了床边,皱眉道:“嗯,我不生气了。”我扶容若躺下了,着急问道,“容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和人打斗了?”
“瘀血吐出来就好了,夕儿别担心。”
我的怒气不能发作,只好让它憋在心里手足无措,容若抓着我的手又不放开,所以我更加手足无措。
“那你是和谁打的?之后我给你报仇。”
容若沉默不语,闭上了眼睛,我呆了几秒,傻傻地伸手去探了探他的呼吸,直到确定他还有呼吸我才安下心来。
能伤容若的人极少,我所知道的人只有:玄烨、子清、朗画师、常宁。除了以上四人之外,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毕竟杜元嵩、柳香白、寒音、凤遥等人已去。
后来,我见容若睡熟了,挪开了他的手,恰巧开门出去的时候掌柜的也上楼来了。
掌柜的回禀说:“林姑娘,那人没有被审出来,咬舌自尽了。他身上没有纹身,我们查不出来路,林姑娘接下来怎么吩咐?”
“他是多久潜入梦红楼的?”
“半月前。”
“既然是半月之前,那就是早有预谋,他的目的在于害我,他主子应该是我的仇人。而我的仇人就那么三个,我能猜到几分。先这样吧,你找人扮成他把他主子引出来,我当人质。”
掌柜的一听我说的最后四个字,顿时目瞪口呆。我又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找人扮成我的样子以假乱真。今天晚上天黑的时候,城外乞丐街街头的梧桐树下见,你谋划一下。”
“好,林姑娘多加小心。”
我也跟着下了楼,掌柜的又回头说道:“林姑娘,现在我们在明处,您还是别出去为好。”
“劳烦你去给我找一张面纱和一件斗篷来,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掌柜的应了声,匆匆下了楼去,之后他很快给我拿来了一张淡蓝色的面纱。我去了戏角的准备间,用胭脂在眉梢点了一颗红痣,随后出了梦红楼。
我现在是谢静的打扮,看起来与她相差无异。
小贵走来道:“小姐去哪,奴才驾马车送您。”
“不用。你去曹府请子清过来,说半个时辰之后花间阁见。”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贵架着马车匆匆离开了梦红楼。
我去了桃源寺,穿过花林去净空大师的禅院,但走到林中却遇见了远山。我正想着到底该以何种身份面对远山的时候,他却开口说话了:“林施主,师父说让你和贫僧一同前去拿药。”
“呃......好。”我尴尬地笑着答道,“远山,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我。”
“林施主喜欢茉莉香。”
“好吧,是我失算了,不过倒也无妨,离得远就闻不出是茉莉香了。”
远山没有答话,只顾走着,所以我也就不再继续说了。他带我来到了沙弥们的院落,说道:“林施主在此等一会儿吧,贫僧拿来便是了,院子里洒了水,路滑。”
“嗯,好,谢谢你远山。”
远山离开后,我把院落打量了一番。时而旁边经过几个沙弥,都以奇怪的目光扫了我一眼,但并不多看。
我没等多久,远山拿了几包串好的药递给我说:“药包里有纸条,林施主一看便知道用法了。”
“嗯,谢谢。”
远山双手合十向我施了一礼,没有久留。我追了过去,说道:“远山,你等等!”
远山停了下来,回首看了过来,我继续说道:“上次的梦魂香我没喝成,净空大师那儿还有吗?”
远山摇了摇头,并未答话,目光中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就像被判了死刑一样。
我离开了桃源寺不久,有女子喊了一声“静儿”,因为我不知道她喊的是我还是真的静儿,所以没有应声。“静儿!静儿?”
声音似乎飘近了,也许来者喊的人真是我,反正在我的视野里并没有出现谢静的身影。
这次我假扮谢静的模样,看来确实是以假乱真了。